戰鬥還在持續,甚至比一開始要更加激烈。

可以預見的是,如果伊甸不能盡快結束老皇帝的生命,整個新飛升堡都會被狂野的硫磺火燒成鹽堿地。

盡管瑪格麗莎和後到的老兵卡托已經在盡力救助城內還未逃出去的居民,但有偽人在一旁阻撓,救人的速度根本提不上去。

假如小查理曼和薩弗林醒著,或許營救進度不會受偽人影響,但不幸的是,他們現在正在陰影位麵裏躺著。

於是一切都落在了伊甸肩上,使得他除了使用馬刀外別無選擇。

然而老查理曼卻遲遲不給他貼身的機會,超級硫磺火吐息一道接著一道,逼他閃避的同時從內部摧殘著整座城市。

而那些銘刻在城牆上,本可以抵禦傳奇攻擊的符文,在麵對用內而外的危機時完全派不上用場。

即使城市中的法師盡力激發這些法陣,也隻能保護一小段城牆。

“你特麽不能換種攻擊方式?就是撒旦本人都不會一直吐硫磺火!”

終於,伊甸忍不住了,他當然可以繼續拖下去以隱藏實力,但空中混雜著雪花的鹽粒和建築在烈火中倒塌的聲音讓他沒辦法這麽做。

熾熱的硫磺火柱在即將碰到伊甸的時候暫停下來,與其一同停滯的還有怒號的北風以及人群的喊聲。

他還是按下了暫停的按鈕,即使這麽做會提前暴露出一些東西。

“我猜你大概想不到這一手,查理曼·勞,不過沒想到就沒想到吧,反正你的異世界同位體會讓替你贖罪,你隻需要安心離去即可。”

伊甸用力將馬刀送入老查理曼的心髒,菜刀模樣的神器在前進時並未遭受任何阻礙,它就這樣貫穿了老皇帝的心髒,並粉碎了那個幾乎被轉化為羊頭惡魔的靈魂。

“你甚至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死了...好吧,看來我有必要給自己加一些限製,否則擁有這樣的殺敵手段會讓我膨脹到無以複加,除非我想被伯雷坦聯軍討伐。”

由於馬刀的效果太過強大,伊甸決定給自己加個限製——隻有在麵對令人絕望的困境時才會使用它。

在這之後,他又在老查理曼的腦袋和其他要害各捅幾刀。

直到確定老皇帝徹底死透,伊甸才返回時停開始前的位置,並主動解除時停。

硫磺火柱的最前端還未衝破城牆上的法陣,便因為失去來源而逐漸衰弱。

艾科納弗帝國的皇帝依舊屹立在城市中心,但凝固的表情和無神的雙眼時刻在告訴圍觀者:這隻是一具屍體。

查理曼·勞,這位瘋狂了半輩子的皇帝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連一隻待宰羔羊都不如。

他唯一留下的,就隻有幾乎化為鹽墟的新飛升堡。

“這就...結束啦?”

瑪格麗莎難以置信地望老皇帝的屍體,雖然她是唯一的見證者,但一位能夠以一第二的傳奇被一把菜刀模樣的武器捅死這事還是太過驚悚,以至於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結束了,但沒有都結束,還記得他生前說的嗎?隻要撒旦不死,他們就會不斷重生。”

“你確定他當時是這麽說的?”

“很重要嗎?反正隻要把大撒旦弄死,他們就會因為失去複活點而無法複活。”

“行...吧。”盡管這個理由聽起來很不靠譜,但瑪格麗莎還是決定先聽伊甸的,誰叫他兜裏揣著可以輕易殺死傳奇的武器呢。

幾小時後......

伊甸、瑪格麗莎,以及三位傳奇一同站在位於索德山山巔的舊飛升堡城牆上,俯瞰著下方化作鹽和藝術展覽館的新飛升堡,他們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但都沒好到哪去。

新飛升堡花了兩代人四十年的努力才發展到如今的規模,結果一場傳奇之戰便讓這些努力全部作廢。

不僅如此,他們還需要肩負起上萬難民的安置工作,這讓本就赤字的帝國財政雪上加霜。

由於舊飛升堡缺乏簡單高效的運輸裝置,所以他們沒法利用現成的城市,隻能另在山腳下新建一座城市。

米海爾哪怕不用預言法術都能預見艾科納弗帝國將要麵對怎樣艱巨的挑戰,一想到公爵們可能會為了利益叛逃德納爾涅,並導致大陸失去平衡,他這個同為叛徒的議會法師就非常開心。

沒有什麽時代能比紛爭年代更適合他行動了,假如能借機斂財,那麽他很有可能提前實現自己的夢想。

不過周圍人都哭喪著臉,米海爾也不好表現得太開心,隻能板著張臉,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好在其他人也沒工夫在意他的想法,所以即使臉上一直是繃不住的表情,也沒人來找他麻煩。

“查理,告訴你一個不怎麽好的消息,艾科納弗的金庫在王宮之下,而王宮...”

所有人在聽到薩弗林的話後同時望向新飛升堡中心,本該屹立著王宮的地方。

現在,那裏隻剩下無數罪鹽。

“你是說......”

查理曼小心翼翼地問道。

“陰影告訴我,我們沒錢了。”

統領殘酷且無情地將事實說出,查理曼則在聽聞噩耗後露出絕望的表情。

看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麵臨財政危機。

“帝國......”

“沒有帝國了,查理,即使你把伯利安接回來,其他貴族也不可能重新集結在我們麾下。你知道的,這四十年裏我和他做了太多錯事,如今沒有哪個貴族願意把重建埃莫爾當作信條......”

薩弗林說得很對,但查理曼暫時沒辦法接受“今天之後再無埃莫爾”這個事實,正當他準備不惜一切代價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老查理曼的身影。

另一個自己的遭遇讓查理曼瞬間冷靜下來,他不得不接受現實,不過作為理想主義者,他拒絕向現實屈服。

“是啊,沒有埃莫爾帝國了,但這並不代表埃莫爾不存在,我曾發誓要重建埃莫爾,不論是帝國,還是共和國。”

由於伊甸的知識儲備裏沒有對應後麵那個單詞的詞語,所以亞當語將其翻譯為共和國,不過從兩人的表情來看,所謂的共和國應該更接近聯邦或者邦聯。

“......這群家夥到底是想搞神聖埃莫爾帝國,還是第四埃莫爾合眾國?”

因為外界不方便吐槽,所以伊甸專門把意識轉移到房間裏的分身上。

“我猜是神聖埃莫爾帝國,因為它既不神聖,也不埃莫爾,更非帝國。”

盡管伯雷坦還沒誕生伏爾泰和啟蒙運動,但瑪格麗莎還是替他說出了這句名言。

考慮到艾科納弗即將麵臨的困境,也許她說得沒錯。

“如果查理曼最後隻能搞出鬆散的政治集合體,那麽確實。”

隨著兩人結束吐槽,外界的交談也迎來尾聲。

薩弗林最終答應了查理曼的提議,並決定繼續幫助他,直到他厭倦這種生活或是成功重建埃莫爾為止。

正應如此,統領必須留在索德山安置難民。

也就是說,索爾打旦團的成員依舊隻有伊甸、瑪格麗莎和米海爾三人。

更不幸的是,由於艾科納弗財政鹽化,薩弗林連一枚金幣都無法提供,說好的酬勞更是拖到幾年以後,所以他們這趟飛升堡之旅不僅什麽都沒撈著,還倒貼進去一張卡牌。

一想到失去的紅桃K,伊甸的心就隱隱作痛,雖然卡牌在他手裏隻能用來擋刀,但擋刀也好過送給薩弗林不是?

因為想挽回失去的卡牌,伊甸下意識摸向卡牌盒,正好後者這時候已經充能完畢,他沒有摸空,而是恰好摸到那張鐵鏽觸感的卡牌。

“?”

其他卡牌的觸感告訴伊甸這並非什麽偽裝成牌的棋,然而布滿鐵鏽的卡牌他是真沒摸到過,出於好奇,他選擇抽這張卡。

沒有“哇!金色傳說”,也沒有卡牌所化的光點,《鐵公爵級無畏艦》和其他需要主動使用的卡牌一樣安靜地躺在伊甸手中。

我這是...轉運了?

數次沉船後的神抽令伊甸欣喜不已,不過他並沒有把這種情感表現出來——米海爾現在就走在他們前麵。

去索爾沙漠不需要走海路,可這並不意味著無畏艦隻能待在房間裏吃灰——他們遲早要去大陸西邊的亞德洋一趟。

屆時,鐵甲艦再不濟,也比木製的中世紀帆船要靠譜。

收起鏽跡斑斑的載具牌,伊甸快步趕上米海爾,與其一同跳到前往舊土的升降梯上。

盡管舊土上存在某些可以控製建築的怪物,但如果不走那裏,他們就需要繞一個大圈子才能回到正道上。

鑒於超級撒旦可能複活死去的騎士和老查理曼,在路上浪費時間絕非明智之舉。

升降梯一路向下,由於繩索老化,三人沒能平穩著陸,而是在半空中就開始自由落體。

所幸他們都有各自的緩衝方式,所以這輪來自時間的攻擊並未讓剛上路不久的小隊減員。

“該死,這東西斷得太不是時候了,它就不能等我們降落再發生斷裂?”

米海爾抓著升降梯通道邊緣,下方是深不見底、仿佛直通地獄的“升降梯井”,上方則是逐漸扭曲的要塞地道。

“哦,見鬼,艾薩克,我就要被這該死的東西吞下去了,快拉我一把!”

聽到米海爾的叫喊聲,伊甸立刻往牆壁上補了幾顆眼淚,待建築穩定下來以後,他用力抓住法師的手,將他拉回地麵上。

“謝...嘶...謝謝。”

尚未恢複的右臂在之前的掙紮中再受重創,米海爾不得不撕下一部分衣服用來吊住自己的手臂,但這也讓他的行動力大幅下降。

三人的站位也從米海爾領頭變成伊甸領頭,然而他那可憐的記憶力根本不支持他帶領兩人前進,所以他們毫不意外地走進了伍德派爾要塞為他們準備的陷阱當中。

當然,陷阱這個詞可能不是那麽合適,因為要塞意識的本體就位於道路,隻是見到她之前,三人需要跨越一條危機四伏的走廊。

沿著牆壁上的箭頭走了幾分鍾後,瑪格麗莎忽然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伊甸,老實說,你是不是根本不記得路?”

“你說什麽,牆壁上這些箭頭不是你留的?”

伊甸同樣一臉懵逼,他剛剛才在心裏感歎妻子的遠見,結果對方突然問他是不是不記得路。

“我——”瑪格麗莎揪著自己的頭發,抓狂地說道,“怎麽可能留下這麽弱智的記號,這種東西一看就知道是隻有幼兒園小朋友智商的幽邃怪物留的啊!”

“別這麽說,小白,你這樣會讓我自卑的。”

“你還好意思自卑?媽個雞的小學生都不會上當的陷阱你上當,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哈!”

“這不是沒想到嘛...”

因為之前的行為確實愚蠢,所以伊甸這時候很沒底氣,連借口都不知道找了。

“沒想到?沒想到你不會問...艸!”

一根沾滿幽邃的箭矢從牆壁中射出,精準無誤地貫穿了瑪格麗莎的腦袋,並帶著無數紅白色**插在對麵的牆壁上。

“噗通”

少女的身體因為失去支撐而摔在地上,沉重的撞擊聲在通道內回**,仿佛永不終止的哀樂。

瑪格麗莎死了,又一次。

然而在場卻沒人為此露出悲傷的表情,不論是伊甸還是米海爾都清楚她的本質,所以在他們看來,這隻是少女在玩某種詭異的遊戲。

“喂,伊甸,你害死了我的本體欸,為什麽沒有一點表示,難道我在你眼裏...額...誰能告訴我為什麽她還能複活?”

在瑪格麗莎“複活”的同時,倒在地上的屍體也完成讀條,搖搖晃晃地向三人走來——以幽邃生物的形式。

“那支箭。”米海爾指著屍體的腦門,“它的箭頭上帶有幽邃!”

“話說...這算不算當著死者的麵褻瀆死者?”

瑪格麗莎好奇地打量著另一個自己,可惜後者並沒有任何智慧,隻是一隻被幽邃複活的行屍。

“讓她重新躺下去就不算。”伊甸掏出火把,準備送這具被遺棄的軀殼去往她該去的地方。

“別這麽殘忍好吧,不如讓我收養她,沒準過段時間她會像小天那樣擁有自我呢?”

“免談。”

伊甸用一句話打消了瑪格麗莎的念頭,同時丟出火把。

“等等,我們可以談談!”

一塊磚頭突然從上方落下,將火把擊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