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蕭凝神思考的功夫裏,焦溝早已忙活完了,心中忐忑不安,表麵卻一臉媚笑地關注葉蕭的臉色,就像,嗯,青樓豪客一擲千金,然後斜眼望向了故作清高的花旦頭牌。

葉蕭倒是沒去過青樓,但也覺得一陣惡寒,伸腳便想將他踢開,不過念及他身負箭傷幹了半天活,又有獻書之功,便強忍心中的厭惡,開口道:“焦溝,你修煉此**後有何感覺?”

焦溝看到葉蕭的神情還比較平和,本性也就自然地流露出來,大嘴一張,洋洋自得地回答道:“好叫仙師得知,此書記載,確是大神通。以我的聰明才智,也不過略懂其一二……”

葉蕭無言的翻翻白眼,你這叫聰明才智?那這世上之人豈不都是狀元之才?不耐聽他羅嗦,板起臉來喝道:“說重點!”

焦溝被嚇得渾身猛一哆嗦,複又開口說道:“修煉之後,隻覺渾身都充滿了無匹的力量,身子骨也壯實了許多。”

他隻怕此**無用,到時自己的小命恐怕也要遭受池魚之災,一心誇大其詞,為了證實所言不虛,還剝開了胸口的衣服,怦怦地錘了好幾下。

隻是他自小便淪為乞丐,飯都吃不飽,又那裏來的營養補充身子?全身上下,瘦骨嶙峋,幹癟的胸膛更是隻剩兩塊排骨,這般用力地捶打,讓人隻擔心他的身體會不會就此散架,步了方才那幾堆枯骨的後塵。

葉蕭看得是好氣又好笑,知道這廝喜歡滿嘴胡柴,又沒有什麽修行的經驗,根本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於是便冷著臉喝道:“過來!”

焦溝一愣,也不知葉蕭要幹什麽,磨蹭了半天,身體還是在原地轉圈,葉蕭不耐之極,一把就抓起他的手腕扯了過去。

一股精純之極的靈力,飛速地進入焦溝體內,焦溝額頭的冷汗涔涔滴落,卻又絲毫不敢反抗,直到半晌之後,感覺那股靈力已經退了出去,方才呼出了一口大氣,幾乎就要跌倒在地,眼神卻一直不敢稍離葉蕭的臉。

葉蕭的眉頭已緊緊皺成了一團,焦溝的狀況沒有任何異常,靈力就老老實實地呆在丹田裏,正在此時,一陣冷風吹來,葉蕭猛一哆嗦,才發現早已夜半,他拍著有些生痛的腦袋,決定把問題留到明天再想,反正也不怕焦溝飛走。

拖著負傷的身子忙活了半天,焦溝早已出了一身臭汗,剛才他又逞強扯開了衣服,被風一吹,隻覺渾身上下冰嗖嗖的,不由摟著雙肩,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

在聽到焦溝的身世之後,葉蕭便已起了同病相憐之心,隻是惱怒焦溝方才害他在美人眼前失了顏麵,方才故意小小懲戒了一番,此時見焦溝如此可憐,頓時心生不忍,隨手給他施了個半吊子的回春術,同時叫他再去撿一些柴火。

回春術的效果雖不盡如人意,但焦溝感覺已不再如方才那般痛楚,他心裏又驚又喜,看向葉蕭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感激,手舞足蹈地撿著柴火,口裏的諂媚之詞也不停歇,什麽“皎皎如天上明月,燦燦若不滅星辰,法力無邊可通神,翩翩風采擄芳心……”

滔滔萬言揮灑而下,而且還不帶重樣的,葉蕭真是奇怪他自小乞討,又沒念過書,哪聽來的這些詞,倒地懂不懂其中的意思,其實這焦溝為人雖然猥瑣,但也算得上聰慧,這些話,盡是他在閑暇聽書時記下的。

焦溝自小為生計所迫,便靠著溜須拍馬混一口飯吃,此後跟著混混們作惡,欺軟怕硬,碰著硬茬則全靠著察言觀色,阿諛奉承保得周全,這些話已成了他的護身利器,不假思索便可脫口而出,真可謂“馬屁無邊可保命,洋洋萬言獲同情……”

火光熊熊,焦溝這一夜又驚又嚇,又勞又累,早已疲憊不堪,跟葉蕭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會話,便像死豬一般的沉沉睡去了。

葉蕭修習《玄心道》略有所成,雖有不解之處卻難免還是興奮之極,又那裏來的睡意?無聊之中,一會是得到《玄心道》的歡喜,一會是紅衣少女的嬌顏,一會又回想起那莫名其妙地一吻……

木柴發出劈裏啪啦地爆裂聲,葉蕭一時之間,竟自癡了,恍然未覺一絲絲微弱的天地元氣,正慢慢地滲入了他的經脈之間。

正自胡思亂想,一陣劇烈的馬蹄聲傳到耳際,葉蕭心中一喜,莫非是紅衣少女一行人又回來了?正要起身,看到天色已然漸亮,又覺得不太可能,於是重又坐了下來,暗自揣測來客夤夜趕路,明顯不是一般人物,也不知如此匆忙,到底所為何事。

那些不速之客明顯是奔此而來,不消片刻,一陣馬嘶便在牆外響起,十幾挑大漢魚貫而入。

葉蕭抬頭瞅了一眼,便又不在意地靠了下去,隻要不是美女,葉大公子的一顆道心是不會被輕易撼動的,焦溝被驚醒後則翻身而起,驚疑不定的看著這幫顯非善類的來客。

為首的是個三十許的大漢,身材極為高大,站在那裏比葉蕭高了兩頭還有餘,滿麵虯髯,須發怒張,一根長長的馬鞭被他蜷成菜盤大小攥在手裏,背負大弓,弓身足有拳頭粗細,顯見他膂力驚人,身穿獸皮短褂,足凳及膝長靴,看起來著實威猛無比。

其餘數人,也是一般打扮,隻是長弓不如那漢子如此驚人,氣勢上也差了許多,腰間則鼓起一團,明顯藏有利器。

“小子……”就在葉蕭暗自思量的時候,大漢身後已衝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眉目之間依稀有些紈絝之氣,言語更是無禮之極。

葉蕭正要動怒,那年輕人已被大漢伸手攔住,站在一旁怒視不已,看樣子對大漢是又懼又敬。

“小兄弟勿怪,我這四弟失禮了,還請見諒!不知在下可否向你打聽一事?”那大漢氣勢粗獷,說話卻是彬彬有禮,讓葉蕭不由起了幾分好感,委實沒想到凡俗間也有這等出色的人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葉蕭也不想跟那年輕人一般見識,很隨意地張了張口,懶洋洋地說道:“我也不是此地之人,你若問路,隻怕是要失望了。”

說完之後,葉蕭便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啪”地一聲,那年輕人忍無可忍,眉頭一挑,揚起手裏的長鞭就抽了下來,長鞭撕裂空氣,發出動人心魄的尖嘯,看樣子竟是下了狠手!

“混蛋!”一股怒火騰然升起在葉蕭胸腔:“不知天高地厚,無緣無故就出手傷人,這種敗類,幹脆殺了算了!”

“殺?!”這個念頭一出,頓時把葉蕭自己都嚇了一跳,連忙睜開雙眼,不管不顧地誦起了靜心佛經:“……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葉蕭這邊誦經,那邊長鞭卻遲遲沒有落下,等他冷靜下來向場中望去,卻是焦溝正抓著鞭稍,與那揮鞭的小子僵在了一起。

以焦溝之卑賤猥瑣,能混跡於黑龍幫全憑義氣二字,葉蕭為他治療箭傷,那便是恩情,不能不報,他自小受盡白眼,又自以為動了別人父母的墳頭,但葉蕭卻能始終平和待他,這更要大於救命之恩。

在這一點上,焦溝其實誤會了葉蕭,修行者們一向都視凡夫如螻蟻,葉蕭來自現代,自身又是孤兒,眾生平等的概念更加深入骨髓,當然,葉蕭也不會知道這種心態會有“翩翩風采擄其心”的魅力。

不提兩人之間這個美麗的誤會,焦溝見葉蕭似乎沒有防備,情急之下,赤手去抓鞭稍,隻覺手心一陣火辣辣的疼,拉扯了幾下猛一下鬆手,那年輕人正在使勁,被這一下幾乎閃了個跟鬥。

年輕人自感大失顏麵,惱怒之下,“嘩啦”一聲拔出腰間的鋼刀,合身便向焦溝撲去,圍觀的十幾條大漢,也呼喇一聲撲了上去。

不得不承認焦溝的高手造型的確成功,除了那年輕人本著冤有頭,債有主的心態撲向劉構以外,其它十幾把刀居然大多都是衝著葉蕭砍過來的。

葉蕭心底哀歎一聲,果然佛靠金裝馬靠鞍,倒騎驢子成神仙,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著,就要大打出手發泄一通,正在此時,忽聽那大漢一聲暴烈的怒吼:“住手!”

這讓葉蕭不由地有些失望,雙眼一翻,暗道這架是打不起來了。

那大漢極有威信,眾人聞言,都收住勢子停了下來,隻有那年輕人依舊不依不饒,刀勢不減!

以前混幫派的時候,焦溝也曾經學了些粗淺的拳腳功夫,修煉《玄心道》也讓他的眼力反應比常人要快,但卻從未有過實戰經驗,那年輕人明顯是個練家子,大意之下被焦溝抓住鞭稍,視為奇恥大辱,這下含怒劈出一刀,焦溝卻反而愣在了當場!

大漢也沒料到年輕人對自己的話置若罔聞,倉促之下,手中長鞭後發先至,卻也隻是將刀尖撥的偏了一偏,眼看焦溝還是免不了要血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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