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就在此時,場中響起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半截閃亮的刀身應聲飛出丈遠,翻滾間還映著焦溝驚駭的神色!

“啪!啪!”

葉蕭拍拍雙手,仿佛剛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施施然地站起身來,自嘴角挑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開口道:“各位,旅途勞頓,還是早些歇息的好,如此良辰,擾人清夢,大是不該,大是不該啊!”

葉蕭發覺自己似乎習慣了書生這種身份,文縐縐說話,凶巴巴砍人,這種感覺很好嘛。

大漢的神情肅然一變,怒視了動手的年輕人一眼,也不管他的臉色漲得通紅,開口說道:“小兄弟好俊的功夫!在下方才卻是看走了眼,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方才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看的清清楚楚,正是葉蕭出手救了焦溝的一條小命,這麽短的時間,這麽小的石子,能擊斷精鋼製成的單刀,這份眼力、手勁、定力無不說明了一件事,這個貌不驚人,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雕蟲小技,老兄你謬讚了,賤名不足一提。老兄若無他事,在下卻是要休息了。”葉蕭若有其事的打了個哈欠,心中卻暗道這一手彈石打鳥神功可是自小玩彈球練就的,現在有了神仙功底,更加不會Lang得虛名。

大漢臉色一苦,似乎對葉蕭的油鹽不進頗感無奈,不過依然拱了拱雙手道:“小兄弟既感乏困,我等自當離去,隻向小兄弟打聽幾人蹤跡……”

聽他描述的樣子,好像就是紅衣少女一行。

葉蕭一時吃不準他們的來意,正在猶豫如何作答,焦溝卻已按捺不住,喊了出來:“好啊,你們原來跟那惡婆娘是一夥的,還不肯放過老子嗎?”

此言一出,群情再度洶湧,那年輕人更是激動之極,奮力掙脫旁人的拉拽,衝到前麵揪起了焦溝的衣領,滿臉都是焦急之色地喝問道:“你們在那裏見過她?現在她去了哪裏?”

這次焦溝倒顯得頗為硬氣,不屑地看了年輕人一眼,嘴裏隻是“嘿嘿”地冷笑不止,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

“小四,夠了!你看你,成什麽體統?!”隻有大漢還算冷靜,就在葉蕭的臉色沉下來之前,已及時拉開了年輕人,他向焦溝歉意地笑了笑,又殷切地望向葉蕭說道:“舍弟無禮,叫小兄弟見笑了,那一行人的下落,還望告知,在下感激不盡。”

葉蕭聽他們的口音,似乎與紅衣少女是來自同一個地方,雖然吃不準他們的來意,是否要對紅衣少女不利,但他本就不知紅衣少女等人的去向,因此也不遲疑,懶洋洋地幹脆連手也不抬了,短短地回了一句:“不知。”

大漢的臉色微微陰鬱了一點,但卻又忌憚葉蕭的功夫了得,正在猶豫應該如何是好,卻聽一旁的焦溝見到他們吃癟,又仗著葉蕭就在身旁,得意洋洋地張口說道:“還是趁早回家吧,人家昨晚就走啦!”

這話一出,連大漢的臉色也變了,露出了著急的樣子,這裏臨近漢國國境,紅衣少女一行的去向不問可知,心思電轉間更不敢遲疑,深深地望了葉蕭一眼,一聲呼哨,便帶著十數條漢子奔馳而去。

“他們該不是要對紅衣少女不利吧?”見那大漢如此雷厲風行,葉蕭反而有些愣神了。

“我這便走了,你以後好自為之,若敢再動此處一草一木,休想活命!”及至醒悟過來,大漢一行已不見了蹤跡,葉蕭心中惦念著紅衣少女,頓時將別的事情忘得一幹而淨。

說完這話,葉蕭也沒再看焦溝的臉色,向著墳頭拜了幾拜,就要離開,卻聽噗通一聲,焦溝竟也跪倒在地,向土墳磕起頭來。

葉蕭心想這人無恥到如此地步,為了活命,竟然向別人家的墳頭磕起頭來,於是便頓了頓腳步,喝了一句:“夠了,你若有心,日後幫我打理此處也就是了,現在卻不必做給我看。”

焦溝充耳不聞,仍然恭恭敬敬行完了三跪九叩之禮,轉過身來,眼眶卻是紅紅的,葉蕭見他似乎出於真心,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動,仍自喝道:“莫再演戲,以後記得好好做人便是。”

焦溝愣愣地站在那裏,也不知那裏來的勇氣,居然敢跟葉蕭對視了片刻,突然又一次跪倒在地,向葉蕭也磕起響頭,起身之後,竟然哽咽起來:“十七年前,我爹也死在這裏,我本以為他早已屍骨無存……”

葉蕭這才明白他向土墳磕頭的意思,心裏又是慚愧,又是同情,擺了擺手說:“這都是他人順手為之,你不必謝我。”

焦溝卻道:“我向公子磕頭,謝的是您兩次出手相救。”

葉蕭心中一動,不由對焦溝有些刮目相看,語氣也是柔和了不少:“你能知恩,倒也不枉我饒你一命,以後……”

猶豫了一下,葉蕭心想自己以後潛心修煉,瞬間數年,隻怕是再見無期,便道:“以後你打理此處,我也承你代為盡孝之情。”

這個意思,葉蕭方才已說過一次,但此時再提,卻已甚為動情。

焦溝神色微動,似乎還有話想說,卻終於還是沒有出口,葉蕭也不等他說話,長袖一甩便飄然而去。

出了小鎮,四野清冷一片,就這麽稍一耽擱,已找不到大漢一行人的蹤跡,無奈之下,葉蕭隻好順著官道向前疾行,沒過多久,忽聞前方傳來一陣馬嘶,隱隱還可聽見刀劍相擊之聲,葉蕭心中一緊,連忙趕了過去。

爭鬥之處偏離大路約有數裏,以葉蕭的腳程,盞茶功夫便已趕至,遠遠地就看到五六個大漢拉弓搭箭,立於四周,另有幾人騎於馬上作勢待發,顯見布陣之人不但心思縝密,而且還頗懂兵法,看這架勢,應該是防備圍困之人脫逃。

葉蕭看得清楚,他們正是以大漢為首的那一夥人。

“大漢這幫人的身手都是不弱,還是先看個清楚,以免胡亂得罪了人。”葉蕭心中雖然著急,但卻並沒有莽撞地就此現身,而是消無聲息的掠上了旁邊的一顆大樹,居高臨下地望了下去。

場中動手的正是那大漢的四弟和紅衣少女,大漢與老者都在一旁站著,那神情就似在看兩個鬥氣的孩童打架,旁邊支著一口大鍋,煮著一些熟肉,兀自冒著熱氣,看樣子應該是紅衣少女他們昨晚在此休憩。

見紅衣少女暫時沒有什麽危險,大漢的樣子也不像有什麽惡意,那黑胖老者雖然一臉擔憂,但卻並不如何著急,此中似乎另有緣由,葉蕭也就稍微有些放心,幹脆就呆在了樹上,繼續觀望起來。

沒過多久,就見那四弟將手中的單刀望地上一擲,哈哈大笑起來,顯然這次爭鬥是他勝了,紅衣少女站在一旁,俏臉漲得通紅,跺了跺腳卻又說不出話來,哪還有半點的刁蠻頑劣,一如藍小妍在酒吧中被困時的嬌弱無依。

葉蕭一陣不忍,身體已經蠢蠢欲動,正在此時,就見那大漢向前一步,製止了四弟猖狂地大笑,開口說道:“紅葉,文采你高出不止一籌,這武功嘛……”

話音未落,那紅衣少女便如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柳眉一豎,不耐地嬌叱一聲道:“囂張什麽?還有一項沒比呢,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原來是他們之間在進行三場兩勝的賭約,第一場鬥文采,紅衣少女勝,第二場比武藝卻是那四弟贏,隻是不知道第三場比什麽,賭注又是什麽,既然大漢已經出麵,葉蕭倒也沒必要再出頭,又縮下頭看了起來。

“紅葉妹妹,我大哥就像那草原上的雄鷹,翱翔千裏,所到之處,無不臣服,你嫁給他的四弟也不算辱沒吧?你在新婚之夜逃走,這不是扇我蕭氏一族的耳光嗎?”那四弟發出一聲悲憤的長笑,衝著紅衣少女喝問道。

“蕭大哥勇猛過人,某些無能又無恥的人當然比不上了!”那紅葉是個伶牙俐齒,性格潑辣的丫頭,一句話就噎的“四弟”說不出話來。

“你……你說誰無能又無恥?!”“四弟”明顯不是什麽胸懷寬廣之人,氣憤不已卻不知如何反駁,怒視著紅葉渾身抖個不停。

“好了四弟!快些比完帶紅葉回家吧!”那大漢顯然很了解他這個四弟,不願再看他現眼出醜,隻是催促著快些比試。

弄明白了事情真相,葉蕭心中卻是有些發酸,對那年輕人也更加地看不起了。

紅葉被許配給“四弟”為妻,卻在大喜之日逃婚,於是大漢就帶著“四弟”討媳婦來了,隻是不管紅葉為何逃婚,這“四弟”都夠丟人的,自己媳婦跑了,扯大哥跟整個部族幹嘛啊?

經過大漢的出言提醒,那“四弟”也勉強冷靜下來,跨上一匹別人牽來的青色大馬,狠狠地瞪了紅葉一眼,又開口說道:“若第三場再輸,你不會反悔吧?”

紅葉同樣也騎上了她那匹黑馬,將箭鞘縛於背上,接過那把鏤花長弓,好似一片烏雲托出的燦爛紅日,聞言冷哼一聲:“你若勝了,自會知道!”

葉蕭心知這場賭的應該是騎射之術,他見識過紅葉的非凡弓馬,頓時鬆了一口氣。

見到兩人都已準備就緒,那大漢便開言道:“我做仲裁,你們沒意見罷?”

紅葉對大漢的態度甚是友好,隻是話裏話外,夾槍帶棒,暗地又刺了“四弟”一把,將女子斤斤計較的天性演繹著淋漓盡致:“蕭大哥一向公正嚴明,可不像某些人,我自然放心。”

大漢無奈的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哀歎自己的弟弟不爭氣,還是對紅葉的言辭無言以對,見到兩人都已準備就緒,便走到那口鐵鍋跟前,就那麽赤著手伸了進去。

那口鐵鍋被燒了半天,鍋裏的熱氣兀自翻騰不休,但大漢卻似渾然感覺不到高溫,抓起一隻濕漉漉的肥兔,向著天上高高拋去,開口大吼道:“大草原的兒女,但憑本事吃飯罷!”

ps:今天可是累死蟲子了,好在沒有斷更,呃,蟲子再加把勁,看看能不能再碼一章,另外,請大家不要忘記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