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臨頭,嚇傻了吧?”在一切發生之前,葉蕭的嘴角突然動了動,挑出一絲斜斜的,淡淡的,帶了點譏誚的,讓王千分外憎恨的微笑,這讓他十分地不爽,神念一動,雷珠驀然靜止,堪堪地停在了葉蕭頭頂,好像一直就在那裏。
葉蕭活著,無疑比死了更有價值,無論與公還是與私。
除了想看看葉蕭屈膝求饒的樣子,王千還要問問葉蕭為什麽不怕他的雷神攝魂術,為什麽會對藏寶圖感興趣。
正在想著如何開口戲弄對方,王千卻感到胸口一癢,心口一痛,就像被蚊蟲叮咬了一樣。
“被蚊子咬?是幻覺吧?”王千一愣,失笑一聲,還沒有回過神來,身體已經很不情願地仰天倒了下去,濺起了漫天水花。
一股細細的血水,噴泉樣的從他胸口激射出來,焰火般久久不止,灑在了王千滿是不甘的臉上。
在泥淖被染成血色之前,一尾晶瑩的玉針,發出了幾聲翁鳴,在空中搖搖晃晃地旋轉了幾圈,抖落幾滴從王千心頭的熱血,然後飛回了葉蕭手中。
失去了雷盾的防護,又因憤恨失去了理智,將全部的法力都注入了雷珠之中,王千的身體在飲雪針下,孱弱得就跟紙糊的一樣。
沒有了王千的操控,雷珠電光隱去,雷聲消退,發出一聲悲鳴,自空中跌落,原來隻是一顆嬰拳大小的紅色珠子,看起來平平無奇。
“噗!”直到此刻,葉蕭才噴出一口鮮血,勉強地睜開眼睛,麵色一片蒼白,但卻還是擠出了一絲苦笑。
方才可真是險到了毫巔,在雷珠將將及體的一瞬,心靈感到了死亡的壓迫,葉蕭才從入定中擺脫,感受著雷珠散發出的毀滅氣息,葉蕭毫不懷疑自己會在這一擊之下,化為齏粉,生死關頭,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能和王千同歸於盡。
可就連葉蕭自己也清楚,這個念頭是多麽的可笑,且不說強行擺脫入定之後,他正在苦苦壓製法力的反噬,就算是狀態最佳,那些攻擊手段也還是太慢了一點,所幸飲雪針雖然受創,但還殘留著他一點的神識,這才勉強地完成了最後一擊。
盡人事,聽天命。
掃了一眼狼藉的戰場,盡管還在忍受著法力反噬的痛苦,盡管不知道王千在最後關頭抽什麽風,盡管方才距離死亡是如此之近,心中有著無限感慨,葉蕭還是清醒地意識到,此地已不可久留。
收起了那顆雷珠還有王千和王豪的儲物袋,然後咬牙扔出了一張火球術道符,將兩人的屍體焚為灰燼,葉蕭便踉踉蹌蹌地離開了這裏。
就在葉蕭剛剛離開不久,一青一白兩道遁光,閃電般劃過天際,落在了此處,遁光斂去,顯出了兩道靜立的人影,環視場中的一切之後,皆是束手不語。
其中一位,看起來約有三四十歲,劍眉朗目,相貌俊秀,身著一襲白袍,臉上隱有焦急之色,幾次張嘴,卻都又忍了下去,另一位則年長一些,方臉大鼻,麵色紅潤,一身得體的青袍,愈發顯得老成持重,始終都是一副沉穩的樣子。
“掌門師兄……”
“師弟不必多言,此事我心中有數。”良久之後,那位白衣人行了一禮,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隻是剛一張嘴,便被青衣老者揮手打斷了。
“王家那邊……”白衣人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王家?哼哼……”青衣老者冷笑一聲,麵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見風使舵,搖擺不定,聞到腥味就來,嚐完甜頭就走,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一個小小的修行家族,難道我蒼月門還要求著他不成?”
“聽說王家那老東西正在閉關,很有希望突破到結丹期大圓滿,為一個記名弟子得罪他……”白衣人略加猶豫,還是咬牙勸說了一句,看到青衣老者不置可否的樣子,忍不住又說道:“另外,那個雲飛最近也和他走得很近,我想……”
“不行,此子決不能動!”青衣老者臉色一變,沉聲喝道,緊接著大概又覺得自己語氣太重,語氣放緩了一些,望著白衣人解釋道:“此子與我蒼月門還有重大幹係,現在是萬萬不能動的。”
“可是……”白衣人露出不解之色,但兀自不肯放棄,急聲道。
“不要再說了!”青衣老者擺了擺手,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過,有些不耐煩的樣子:“王家那老東西識趣最好,若不知好歹,那就用他做一隻儆猴的雞!至於雲飛那邊,師弟你還是照常行事,盯緊點就行。”
“是,掌門師兄!”白衣人雖仍有不甘,卻隻能低聲答應道。
“好了,你將此地收拾一下,隨後就回府去吧!”說完之後,青衣老者的腳下,就出現了一顆種子樣的東西,驟然變大裂開,發散著蒙蒙青光,裹起老者淩空飛去,轉瞬間便隱沒在了夜色裏。
望著青衣老者離去的方向,白衣人露出了憤恨之色,不過很快就被他收斂起來,也不見如何作勢,整個人就懸浮在了半空,張手一揮,整個戰場便化為一個巨大的泥沼,吞噬了地麵的一切。
做完這些之後,白衣人的身前,便浮現出一隻玉尺,載著他遁向了遠方。
早已離開此地的葉蕭,對後麵發生的事情自然毫不知情,此時的他,正一臉痛苦地壓製著法力的反噬。
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地貼在了身上,渾身霧氣騰騰,隱隱可以看到一道一道的凸起,就仿佛無數條長蛇在底下遊走,間或還會鼓起一個個的大包,隨時都會漲裂的樣子,這都是因為靈力失控引起的,一不小心,就是經脈寸斷,爆體而亡的下場。
葉蕭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理順這些狂躁的靈力,將它們重新納入丹田,幸虧他神識強大,又有靜念珠這樣的異寶輔助,才能苦苦支撐到現在,盡管如此,形勢卻依然還是不太樂觀,相對於人體數不清的經脈穴竅來說,他的神識還是不夠用。
這些原本溫順無比的靈力,此刻卻都變成了脫韁的野馬,在他的身體裏竄來竄去,按下葫蘆起了瓢,顧得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
“嗤”地一聲,就仿佛布帛撕裂,自葉蕭的胸膛噴出一股血箭,情況一下子就惡劣到了極點,就如同千裏長堤出現了一道口子,濤濤巨Lang盡數湧來,傷口被越撕越長,看來就像當胸捱了一刀,眼看就要堤毀人亡!
“熬過了那麽慘烈的戰鬥,現在卻要死在這裏嗎?”一下子失血過多,讓葉蕭出現了片刻的失神,然而倔強的天性,卻讓他不肯輕易放棄,腦海中靈光一閃,恍恍惚惚地做了一件事,將元離命火堵在了傷口處,擺出了守株待兔的架勢。
能夠吞噬靈力的元離命火,果然起到了奇效,慢慢地阻止了靈力的狂湧之勢,葉蕭抓住機會,施出一道回春術止了血,緊接著又指揮元離命火逆流而上,饕餮樣地將狂躁的靈力吞食一空。
做完了這些之後,葉蕭心神俱疲,再也支持不住地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來之後,將神識沉入體內,葉蕭這才徹底地放下心來,修為雖然略微降低了一點,但幅度並不算太大,幾日的功夫就會恢複過來,而且看經脈拓展的情況,似乎突破到下一層也是指日可待。
這下子葉蕭才有了勝利者的心態,饒有興致地取出了昨晚的戰利品。
王豪的留下的東西沒什麽好說的,除了幾塊低階靈石,就是幾張道符,至於王千,則實實在在地給了葉蕭幾分驚喜,這個天之驕子身家頗厚,除了大量的靈石道符之外,還留下了一塊記錄著雷係法術和修煉心得的玉簡,讓葉蕭大感興趣。
隻可惜這種興趣來得快,去得更快,玉簡中所記載的雷係法術,除了一個掌心雷之外,剩下的葉蕭居然都無法施出,這讓他不免有些大失所望。
於是葉蕭便將全部的注意力,都轉到了那顆雷珠上麵,對於這個險些要了他小命的東西,他可謂是興趣濃厚,在他看來,昨晚王千那最後也是最強大的一擊,肯定是借助了此物才能施展出來。
如今的雷珠,自然沒有昨夜的威勢,表麵暗紅,通體光潤,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何材質,很平常的樣子。
“雷滅珠?”念叨著從玉簡中得來的信息,摸索著雷珠的手掌,傳來一陣**的感覺,葉蕭陷入了沉思之中。
據王千所言,此珠乃是他無意之間,在家族藏寶室中發現的,具體來路不得而知,也沒有什麽祭煉之法,他也是憑借天生就具有的,對雷屬性物品的感應能力,才起了興趣,並且慢慢地摸索出了使用方法。
此珠可以儲存雷屬性靈力,昨晚葉蕭所見識到的電網,還有雷盾,都是經過了此珠的增幅,所以才會威力大增,至於王千最後施出的天雷滅,那更是築基期的法術,若非此珠,王千是根本施不出來的,血祭所起的效果其實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