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你可不該在這個地方做這種事情。”
托裏無奈的看著溫妮說：“我覺得您現在應該去找個陰涼的地方躲一下太陽。”
他還穿著盔甲，隻不過是長期穿在身上的軟鎧。
重鎧那種東西現在被放在了家裏，那是瓦力戈拉給他留下來的盔甲，有著非同小可的意義。
他可不打算在平常就給弄壞了。
“沒事的，我不累的。”
溫妮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因為的確不累。
現在她已經算是半個龍類，已經是一個怪物。
好歹是一個怪物，不應該被一包糧食給累趴下。
但是他堅持，溫妮也沒什麽辦法，隻能按他說的到一邊的涼蔭下呆著。
他遞過來竹筒，裏麵裝著果汁，溫妮接過來道謝後一飲而盡。
凱斯在這個時候一直都跟在旁邊，沒有多說什麽。
因為這個家夥她也算是認識，因為他即將成為一個將軍。
就在明天開始就會進行授權儀式。
同時普羅根也將正式告別了他的從軍生活，年紀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已經經曆過太多的是非。
現在也應該休息了。
溫妮抬頭看著托裏，這個家夥現在穿著一身鐵匠的衣服。
他非但不因為自己的出身而感到自卑，相反，他驕傲於自己是一個鐵匠的孩子。
也對於自己在鐵匠鋪裏當學徒的這段時間的經曆很是珍惜。
溫妮在這短時間的聊天裏麵已經了解了這家夥的身份，所以有點好奇這個未來的將軍的樣子，她像是個孩子一樣好奇的打量的托裏，以此來和記憶裏那些將軍的形象來做對比了。
實際上，如果隻看外觀的話，這個家夥真的不算是一個會讓人眼前一亮的家夥。
因為實在是太過於平庸。
“你就是被普羅根推薦上去的那個將軍嗎？”
溫妮問道，她也知道這個家夥，隻是沒見過，所以剛才有點不敢認而已。
他聳聳肩，並沒有否認。
他的確是那個偉大的人所推薦上去的將軍，理論上來說自己不應該這麽平凡。
但是沒辦法，誰讓自己沒有什麽過人的地方。
普羅根是一個偉大的人，任何人都覺得得到了他的認可的人應該是一個站在人群當中就能讓人感覺到壓迫感的人。
因此很多人都對他推薦這麽一個平庸的家夥的決定感到不解。
不解歸不解，也沒人反對。
因為和精靈的戰爭結束以後就隻剩下和北方獸人的戰爭。
而且最近獸人的攻勢已經開始有點衰弱，好像是因為沒法打入人類的領地讓它們的損失慘重，加上矮人的幹擾。
讓最近北方的壓力也慢慢的衰弱下來。
這場戰爭已經死去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人因為這場幾乎沒有意義的戰爭而死去。
世界空曠了下來，不需要進行戰爭來減少人口。
之後，兩個人一起去看了衣服。
最後得出結論，沒有比修女服更適合溫妮的裝束。
因此這一趟算是白來了，溫妮仍然是穿著自己的修女服準備回去。
這段事情沒有需要敘述的必要，大概的說一下就行。
哦，還有兩人一起在溫妮的那個教堂當中吃了晚飯，還禱告了很久來祝願人類長久的國泰明安。
普羅根從夢中驚醒，慢慢的從**起身。
又是噩夢，就算是真的被許諾了安穩以後，自己的心一直都靜不下來。
腦子裏亂糟糟的，到現在自己也沒有什麽實感。
這樣戰爭就算是結束了嗎？
他經常這樣想著，每次都能得到一樣的答複。
是結束了，和精靈的戰爭已經結束了，自己可以休息了。
休息嗎？
真是閑不下來了，普羅根這樣想。
這個幾天他每一天睡好覺。
他拉開窗簾，看到外麵還是夜晚。
天上的星星高掛著，好像是無數的眼睛在看著自己。
普羅根慢慢的站起來，他扭頭看著一邊的棺材。
裏麵放著自己的好朋友，那頭狼。
不死族處理屍體的工藝不虧是世界領先的水準，放了這麽久這個屍體還沒有壞掉，應該說現在已經成為了標本。
它們用一些其他的東西代替了原本屍體裏容易腐爛和變質的成分。
他搬了個椅子坐在了旁邊，看著棺材。
現在自己睡不著了，隻能等待著白天的到來。
今天一整天的時間都有點忙，他離職後有個家夥非要提議說要有個像模像樣的頒獎儀式，因此他隻能皺著眉頭同意了。
說真的沒什麽意義，自己這樣的人也沒有什麽需要頒獎的必要。
但是一群人總是在強調他的功績，普羅根也沒法拒絕。
當太陽出來以後，普羅根完成了晚上的例行禱告。
走出了自己的房子。
在這裏，這個人族的將領接受到了最高儀式的頒獎。
從早上一直到下午，參與的人多達數千人。
每個人都想目睹一下這個傳說中的家夥是什麽樣子的，雖然這個樣子搞的總讓人覺得自己是不是臉上長了什麽東西讓別人感到好奇。
普羅根站了幾個小時以後就可以坐下來，各種各樣的人來到他的麵前來表示謝意。
可以理解，因為恨他的人多半都已經死掉了，因為他的無能而死在了他的指揮當中。
現在活著的，應該都對他沒有什麽怨言。
有的話也沒辦法，隻能說是自己還做的不夠好。
普羅根在下午的時候也看見了溫妮，她的位置大概位於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當中。
因為人流量眾多，因此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同樣為人類做出來很大貢獻的女孩。
雖然她並不在意別人到底會怎麽歌頌自己。
說不定明天或者後天那個家夥也會站在他這個位置接受人民的感恩，她有那資格。
如果天使都沒有資格，真不知道除了神還有誰能站在這裏。
兩人就遠遠的打了招呼，這就算是見過了。
見麵的次數已經足夠多了。
雖然不算是朋友，因為每次見麵的時候普羅根都不是很高興她會跟著。
不過關係也沒到僵硬的地步，因為溫妮不討厭，加上自己也沒有什麽很讓人討厭的地方。
平時在一起相處的算不上愉快，但也不是什麽無法回憶的往事。
很久以後，這場會麵差不多也快結束了。
這個偉大的人類將領也有點昏昏欲睡。
普羅根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從天的那邊到這邊，在正上空停留的那段時間是真的有點難熬。
曬得他眼睛疼，也有點困。
說起來今天早上又是因為噩夢沒有睡好，所以現在稍微有點困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還是隻能好好的坐著，畢竟大家都在站著，自己坐著本身就有點擺架子的感覺了，要是再睡過去就顯得有點不像話了。
現在還沒有到夏天，但是太陽卻有點毒賤。
照的人真的眼睛疼。
自己已經少了一條胳膊，在那場戰鬥當中自己的一條胳膊被砍了下來。
一隻胳膊雖然能做到大多數的事情，但是沒法抽出來一隻胳膊來遮擋太陽有點煩人。
稱讚的聲音，歡呼的聲音。
還有幾個在台上講頌的聲音。
還有一個由修士組成的合唱班在高歌。
雖然周圍都有點破敗，神和惡魔的戰鬥使得這裏有點千瘡百孔。
嘮嘮叨叨的說個不停，到處都是這種亂糟糟的聲音。
它們是在恭頌自己嗎？
應該吧，雖然不知道這些家夥是怎麽想到這麽多無聊的語言。
說起來自己都做過什麽事情？
普羅根想了想，那些所謂的功績在他的眼裏看來不值一提，甚至可以說剛好可以彌補過來自己的錯誤。
自己命令了一個城市的人去死，就算是這樣人類也沒有能在對抗精靈的戰場上獲得完全的勝利。
最後的結果也並沒有讓人感到愉悅。
到底有多少人因為他去死呢？
幾萬人總該有了，靜下心來算一下，或許有十萬了吧。
大概有十萬人因為他而死去，它又有什麽資格來接受這些讚揚呢？
應該給那些死者才對，那些死了的，受傷的，在荒野被埋葬的。
這些人才有資格成為坐在這裏的人。
因為它們已經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它們除了自己家人的生活保障以外就拿到了一些被明碼標價出來的軍功換來的東西。
真是不應該了，那些家夥也應該有點榮譽的。
這些榮譽能讓它們的孩子不管怎麽樣都會挺直腰板的告訴別人自己的來曆。
自己是什麽樣的偉大戰士的孩子，而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這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但是它們統一被稱為了烈士。
他閉上眼睛，看到了火。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隻要開始睡覺，就會夢到火。
漫山遍野的大火，哀嚎的哭聲。
人在死，在逃，在打滾。
每個人都在想著從這地獄當中逃離，但是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數。
很少的時候，他會夢見家人。
他的家人也死在火裏，被精靈燒掉的城市當中，他的家人死去。
現在聽說自己還有一個弟弟在北境，他沒有去找自己，自己也不打算去找他。
瓦爾德家族的人沒有這麽多人情世故，隻要知道對方還活著，本身就已經足夠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真是能加快時間的流逝，一晃神的功夫，他又坐在了床邊。
現在已經是下午，黃昏前他用了晚飯。
隻不過有點迷迷糊糊的，他有點忘了最後自己吃的什麽。
他搬個椅子坐在了自己的朋友旁邊，就是那頭狼。
他拿出來經書，開始禱告，開始唱誦裏麵的東西。
在普羅根的堅持下，他的住處是一個用來祈禱悔過的地方。
告誡室裏麵有點小，因此他選擇了一個能夠祈禱的地方。
他抬起頭，靠著太陽的光看著壁畫。
壁畫上是聖神，是保佑人類的神明。
說起來，自己也算是見過神吧？
神和惡魔的戰鬥，在城外留下的痕跡估計能長達千百年都不消失。
他端詳著壁畫，因為太陽光開始慢慢的消散，已經變為了紅色。
就像是太陽被劈開，裏麵流出來了猩紅的血，染的通紅。
普羅根坐在這裏，一言不發，看著壁畫在思考著什麽。
他能思考什麽呢？
不知道，這個人類將領想的事情應該不少。
思念家人，懷念朋友。
抑或是想著自己到底應不應該被授予這些榮譽，還有自己到底有多少沒有沒數出來的罪過。
又或許，他放空了腦袋，什麽都不想。
他在等，等著太陽落山，等著最後的餘暉散去。
今天晚上還有一場晚宴，那場晚宴是用來給他當作慶祝的。
還有半個小時就需要到場，但是普羅根並不慌張。
因為不需要著急。
精致的紋路被銘刻在金屬上麵，繁瑣而複雜的紋路在上麵雕刻出來奇異的圖案。
那是奧術紋路，大師的手筆。
這個火銃的目標一般都是天空，還沒有人用這種火銃殺過人。
因為這東西本來就是一種用來指揮的東西，被用來當作武器明顯是不夠格的。
那是一把火銃，輕便的小型火銃，長得很漂亮，不像那些在戰場上磨練過的老友天一樣粗糙。
普羅根把這東西從腰帶上取下來，麵無表情的從旁邊的夾槽裏取出來一顆彈丸。
烏鴉在窗戶口盤踞，這些黑夜的精靈也仿佛想來看看傳說中人類的將領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房間裏麵空寂，隻有他把彈丸塞進彈艙裏的輕微金屬碰撞的聲音。
普羅根不慌不忙，雖然他經過的訓練能讓自己在很短的時間裏把子彈填入。
但是現在顯然不用搶時間，隻要慢慢來，因為現在已經沒有需要著急的事情了。
意外的好聽，金屬碰在一起的聲音居然意外的很好聽。
最後兩聲哢嚓聲，子彈被填入。
普羅根抬起頭，看著壁畫，看著自己所信仰的神明。
烏鴉發出嘎嘎的聲音，他用那一隻手把火銃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
“對不起。”
他輕聲說。
鮮豔的火花四散飛揚，染紅了牆麵，突然爆發的聲響嚇跑了烏鴉，那些黑夜的精靈在空中驚慌失措的逃離。
門被撞開，尖叫的聲音在短時間把整個教堂都充滿。
普羅根，他終於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