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央不明所以,“你搖頭是什麽意思?”白老長歎一聲,欲要開口,卻被顧沉央硬生生的打斷了,“我要聽實話。”敷衍或者隨口一說的話她不想聽。

白老看著顧沉央,也知道她不似其他內宅女子般好糊弄,欲要騙她,也許也不是十分輕易,但是他卻猶豫了。

或者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或者說了又有什麽用?

顧沉央不知道白老心裏在糾結些什麽,她隻知道白老肯定沒有跟她說實話,或者並不打算跟她說實話,“總有一天我也會知道,早知道與晚知道有何區別?何況,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白老若有所思的看了顧沉央一眼,自然知道她這話不過是為了激他說出實話而已,但是無可厚非她說的也有她的道理。

於是便緩緩道來,“老夫尋了多年也並沒有找到方法,或者……”白老頓了頓,才又說道,“根本就沒有別的方法。”

顧沉央皺眉,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但是她始終不願意相信,“你覺得我會信?”

她真的是不相信的,如果真的沒有法子醫治,那為何容肆總是這般淡定,就算她在寧太妃麵前說起時,寧太妃也並不顯得有多麽的擔心。

“那你覺得老夫為何要騙你,或者說騙你對老夫有何用?”

白老的話也不假,顧沉央猶豫了,她到底該不該信?“難道就讓這個怪病陪著他一輩子。”突然想到什麽,顧沉央又繼續問,“對他的壽命有沒有影響?”

聽到顧沉央的話,白老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看著她,卻不語。

但是後者卻能從他的眼神裏看得出了些什麽,便忍著情緒,淡然的問道,“如果找不到醫治的方法,他能活多久?”

白老倒是顯得比顧沉央淡定了許久,“沒有那麽嚴重。”看到顧沉央疑惑之後,又說道,“對生命倒是沒有威脅,隻不過……”

白老還沒有說完,就被顧沉央打斷了,“隻不過什麽?”她顯得十分著急,也十分擔憂,甚至不知所措。

“隻不過他會越來越怕冷,也就是說,他的體質會越來越差。”白老看了一眼顧沉央,又道,“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他以後的行動力。”

“也就是說最壞的打算就是他可能會半身不遂?”顧沉央的直接讓正在喝茶的白老嗆到了,輕咳了幾聲之後才點頭。

倒是也意外於高才有的反應,似乎容肆以後會怎麽樣,她都不在意,白老也忍不住懷疑,她真的都能接受嗎?亦或者說她的接受能力就這麽好?

顧沉央不是接受能力強,她隻是消化能力好罷了,或者她早就已經有了比半身不遂更壞的打算,所以這比起來,並不算太大的打擊。

摸了摸小腹,顧沉央又繼續問道,“那孩子呢,會不會被影響,或者說他出生以後會不會跟容肆一樣?”

如果是,她倒是要重新考慮要不要將孩子留下了,畢竟她是親眼目睹了容肆的痛苦,不想再將這一份痛苦傳到孩子的身上。

“我早就跟你們說過,孩子,不要留。”顧沉央猛然一抬頭,盯著白老看,顯然是在問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比起顧沉央,白老似乎更為驚訝,反問她“容肆還沒有跟你說?”看到顧沉央疑惑的表情之後,他也猜到了,便解釋道,“孩子在肚子裏的時候不會影響到你,但是老夫卻也不敢保證他出生之後會是什麽樣的。”

顧沉央心裏一怔,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凸起的小腹,她竟然不知道,原來容肆說的沒有影響,是僅僅對她沒有影響,但是對孩子出生之後卻未必。

可是既然是這樣,既然容肆知道,那他為何還要堅持將他留下來,白老看得出顧沉央的疑惑,便解釋了,“容肆跟老夫說過,你很在意這個孩子,還問了老夫是不是孩子與你都平安。”

這會兒,顧沉央才突然想起,之前容肆便問過她是不是真的很想把孩子留下來,她回答是。

所以容肆之所以同意將孩子留下來,是因為她?他愛她,多過於愛她肚子裏的孩子。

“為什麽不跟我說?”顧沉央抬頭,用質問的語氣問白老,也許那時候便與她說清厲害關係,她也許……

“說了,你便會同意嗎?”白老抿了一口茶,才繼續道,“老夫記得,那會兒你很是激動,甚至看老夫的眼神裏都透露著滿滿的殺意,老夫要是繼續說,隻怕今日你也見不著老夫了。”

白老說完,顧沉央也隻是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那時候聽到白老說要將孩子打掉,她確實十分的激動,也真的恨不得將白老殺了,畢竟初為人母,她確實舍不得孩子。

“其實,會不會遺產到容肆,也得看孩子的造化,一切都是未知數。”

白老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送走白老之後,容肆也便進來了,看到失了魂般的顧沉央之後,便略帶擔憂的問她,“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誰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容肆,在顧沉央的麵前竟是這副樣子,儼然是一副好丈夫的樣子,也隻有在顧沉央的麵前,他才會把他所有的冷漠,所有的無情全都卸下,換上溫和如水的樣子對她。

“你明知道孩子可能會跟你一樣,為什麽你還要將他留下來?”顧沉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或者說是質問更為準確。

容肆一愣,倒是沒有想到白老都跟她說了,“本王以為是你想把孩子留下。”

這倒是沒有錯,她是舍不得孩子,但是讓孩子在娘胎是就已經知道以後會受到一份是什麽樣的罪,她大概會更加不忍。

“你承受過那份痛苦,你該知道的。”顧沉央無力的說,說著又將手覆上了小腹,但是她不怪容肆,因為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而現在顯然是已經來不及了,肚子越來越大,在沒有好的,安全的醫療設施的時代裏,打胎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更別說是孩子已經這麽大了。

“央兒在怪本王嗎?”怪他執意將孩子留下。

顧沉央搖了搖頭,她不怪他,當時的她在聽到容肆要把孩子打掉的時候,有多麽失望,後來他同意留下了,就有多開心。

她不但不怪容肆,反而應該要謝謝他,謝他即使知道孩子會跟他一樣,也願意讓她把孩子留下來,他愛孩子,但是也愛她。

“那我們就想辦法讓他健康的活著好嗎?”顧沉央突然靠上容肆,淡淡的說道。

如果這是這個孩子需要經曆的,便是命,縱然以前的她不信命,在穿越又重生之後,她不得不信。

“嗯。”容肆並不多說什麽,隻淡淡的回應了一句,但是卻讓顧沉央覺得安心。

“三日後白老要去楚國,彼時,你也跟著一起去吧。”容肆突然說道。

顧沉央一愣,從他身上起來,不解的問道,“為何?”

“為了將孩子安全的生下來。”容肆解釋道,“白老這次來,對外是說因為本王的病情加重,而你作為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擔心本王的身體的,所以便隨著白老一同到楚國為本王尋藥。”

看來,容肆將一切都已經安排得十分妥當了,對於他的細心,顧沉央由衷的感謝,同時也很感動。“但是,很快就到月圓之夜了。”

她不願在這個時候離開,“我可以跟白老走,但是必須在圓月之夜過後才能走。”

顧沉央是在擔心容肆會病發,容肆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也不想讓顧沉央看到自己那副樣子,而且他更不可能喝她的血。

“央兒,不要任性。”

“你是不是有事瞞我?”顧沉央的直覺在告訴她,容肆非要讓她再三天後離開是有他的目的的,至於是什麽,她也猜不到,總歸與她有關。

“本王隻是不想讓你看到本王那副樣子。”

容肆說完,顧沉央的心突然一揪,也許他心裏不比她難受。

顧沉央點了點頭,答應道,“我答應你,三日後,我跟白老走。”

因為之前是她主張要在皇上與容辭甚至在眾人的麵前說謊的,如今肚子大了,也隻能用容肆說的那個法子才能讓她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

“對不起。”顧沉央突然說道,如果不是她任性,不是她不計後果,也許就不需要也不會弄出那麽多事情來,更不需要跑到楚國去把孩子生下來。

容肆摸了摸顧沉央的頭,“到時候,本王會去陪你的。”

總歸他在南漠也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王爺,僅僅需要對外宣稱病重,不想見人,大概也不會有人懷疑些什麽。

彼時,他究竟在不在九王府內,也無人得知,何況,他怎麽會放心讓顧沉央一個人在東臨生產。

三日很快,通知了顧相言與顧宇楓之後,顧沉央便隨著白老一起離開了京都。

但是五日之後,便傳來了九王妃在去為九王尋藥途中遇到匪徒,不慎墜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