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雋野下課後找到齊若哲,他人緣好、兄弟多,旁敲側擊地問側擊地問問能用什麽手段道歉。
———他沒有別的意思,又一向不知道該怎麽道歉,反思了一下自己站在夏以酲的角度來看這件事,確實覺得做得過分了,明明是不應該有交集的陌生人,卻三番四次把人弄哭。
他因為媽媽的事情連帶著同性戀厭惡是不假,但是……正如夏以酲說得的一樣,不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
他們當室友的這段時間發現,夏以酲是一個非常宅的人,早上習雋野出門的時候他在睡覺,淩晨習雋野回去的時候,他在家裏錄視頻或者直播。
從習雋野早上出門到晚上回家,鞋櫃裏的鞋子沒有任何位置變動和穿過的痕跡,足以說明夏以酲一天都待在家裏。
對於這點,習雋野對夏以酲是有點好奇的。
夏以酲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比他還小一點,這個年紀應該正在上學,可是夏以酲卻做上了短視頻博主,從他房間和客廳裏堆得那些快遞上看,事業似乎蒸蒸日上。
但因為成績不好就早早輟學的例子不是沒有,習雋野並沒有深究,他也無心去的打探任人家的私生活。
別的同性戀是怎麽樣的,習雋野管不著,可是夏以酲和他印象中同性戀不一樣,這就不能用之前那種態度對人家。
噴消毒液趕人家走、又稀裏糊塗和人家上了床、完了以後覺得髒,跑去做艾/滋檢查。
……做就做吧,還讓人家知道了。
不管如何,他們到底是睡過的,習雋野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這個怎麽算,可吃虧的始終是承受者,雖然不會懷孕什麽的,但如果按照夏以酲說自己是處男的說法,身子是習雋野破的吧,這是事實。
所以習雋野作為夏以酲的“第一個男人”,對這件事還是有一點點愧疚的。
特別是昨晚看到夏以酲坐在房間裏哭,還有今早紅腫的眼睛,這芝麻粒兒那麽點大的愧疚又擴大了一丟丟。
還是得道個歉,獲得原諒,不然始終良心不安老想著這事兒,夏以酲的滿臉是淚的臉總是冒出來,搞得他心神不寧。
齊若哲直接無視習雋野的詢問,歎了口氣,惆悵地排解自己的情緒,“女生的氣性真大!我給你講啊,她撞見有個女生找我要微信,見我真的給了就一直在鬧,說我是不是想分手。可是加我微信那個女孩子是小組課的同學,你知道的啊,一個班上沒加微信的太正常了。我和她剛好在走廊遇到,她就說加個微信方便後續聯係。哎,女生就是小心眼兒。”
習雋野對他們這些情侶之間的恩怨糾葛沒興趣,順勢問了一下:“那你打算怎麽道歉?”
齊若哲氣憤不已:“道什麽歉!我又沒做錯!”
“……”習雋野看了他兩眼,“剛剛發短信的是誰啊?”
齊若哲:“……”
習雋野又問:“不過你為什麽要發短信?這年頭的短信難道不是用來收快遞的?”
齊若哲惱羞成怒:“還不是她把我的微信拉黑了!”
習雋野非常不厚道地笑出聲。
“你是不是我兄弟啊,”齊若哲鬱悶,“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來笑我?”
“你知足吧,”習雋野說,“沫沫能把你看上,已經是你福氣好了,當心被人踹了又像我一樣成為單身,到時候才沒地兒哭。”
齊若哲撇嘴,“那是你自己不想談,天天找我要你微信得那麽多,不止女生還有男生呢!”
“你別惡心我了行不行?談戀愛又費時間又費金錢,那東西不是我能沾染的。”習雋野頭疼,覺得話題跑得太偏,想拉回來,“把人惹生氣了的話……”
“哎呀別說那些了!”齊若哲打斷習雋野的話,“我問你,你現在是開始隻做家教了是嗎?”
習雋野點頭,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
“那你回不回宿舍住啊?”齊若哲問。
習雋野愣住,這個問題他還沒想過。
按理說,家教是晚上七點開始,時間是兩到三個小時不等,就算是三個小時結束也才晚上十點,學校門禁是十一點,用一個小時坐地鐵回學校綽綽有餘了。
最關鍵的是能把房費省下來,雖然不貴,但是像他這樣需要用錢的情況,自然是能省一筆是一筆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習雋野一定不會猶豫地回答回宿舍。
可是現在……
習雋野的腦子裏閃過夏以酲的臉,那哭得委屈又難過的樣子、坐在**悄悄抹眼淚的樣子。
不管怎樣……還是得道個歉吧。
好歹也一起住幾周了,夏以酲是娘了一點兒,但人不壞,平白無故受到他這麽些待遇是挺無辜的。
“問你話呢。”齊若哲說,“發什麽楞呢?”
習雋野清了清嗓,“那個……搬!肯定搬啊。但是房租交的是一學期的,我總得下學期回來吧?不然多虧啊。”
齊若哲點頭,“那確實,哎,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就今天中午吧!我下午沒課,我得好好地喝兩杯!媽的,談個戀愛咋就這麽煩啊。”
“行。”習雋野爽快答應,盤算著在吃飯途中問問該怎麽道歉的事兒。
結果習雋野還是沒找到機會問,一頓飯的時間大部分都讓齊若哲用來傾吐戀愛的苦水,灌兩瓶酒還被自己搞醉了。
習雋野沒轍,當了垃圾桶又當快遞員,把人運回宿舍累得滿頭大汗。
這兄弟深陷愛情的沼澤中無法自拔,是指望不上他了。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習雋野打開手機裏瀏覽器,輸入:朋友生氣了該怎麽道歉
打完這一句覺得不太對,他和夏以酲不是朋友,這樣搜索出來的結果應該不準確。
可如果不用“朋友”,習雋野也不知道用詞來描述他們之間的關係。
總不能說是“陌生人”吧?
陌生人又用不著道歉了。
習雋野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又覺得沒必要糾結,摁下搜索。
答案一:手寫道歉信。
習雋野把道歉信和檢討書劃上等號,直接略過。
他從小就成績優秀,是家長和老師眼中的好學生,怎麽可能寫檢討書?!
答案二:請對方吃頓飯。
這個習雋野覺得可行,可又想到他們的關係這麽惡劣,如果現在貿然請夏以酲吃飯,對方會不會覺得他要下毒?
這條可作為參考備用。
答案三:給對方送禮物。
這條習雋野覺得也可行,俗說話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可是送什麽?
之前他和何萱交往的時候也知道送禮物這一條,好不容易選個昂貴精致的禮物,結果被戴了綠帽。
這回麵對的是個娘裏娘氣的gay,對習雋野來說比女生還難搞。
不能太貴的,得表達自己歉意的同時又讓對方消氣。
頭疼。
習雋野懶得想,又往下翻了翻,後麵逐漸都是一些不靠譜的建議,還是點讚做多的前三條最為合適。
看來還是逃不掉送禮,可是送什麽呢?
習雋野糾結又惆悵。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過沉悶了,就連夏澍榮都看出來了。
“習哥哥,你今天很不開心嗎?為什麽感覺悶悶的?”
習雋野說:“有嗎?”
夏澍榮點頭。
習雋野也是沒招了,不知怎的就把和朋友鬧矛盾的事兒說了,表示自己不知道送什麽表達歉意。
夏澍榮脫口而出:“送花啊。”
習雋野這個大寫加粗的直男瞳孔地震:“小榮,男孩子怎麽能送花!”
夏澍榮不解地反問:“男孩子為什麽不能送花了?我哥哥就很喜歡花啊。”
習雋野:“你哥哥?”
夏澍榮點頭:“對,他以前在家的時候經常會在房間裏養花,我們花園裏的花草大部分都是他弄得。隻是後來和他爸媽吵架,媽媽一氣之下把哥哥房間裏的花都扔了。”
習雋野奇怪:“為什麽?”
夏澍榮說:“我也不知道,當時他們鬧得好凶,我躲在房間裏的。不過我隱約聽到媽媽說娘娘腔之類的……”
習雋野頓時想到自己也認識一個愛養花的娘娘腔。
不論什麽時候,夏以酲的房間裏一直插著一束花,可以是最普通、好養活的百合,也可以是浪漫漂亮的玫瑰,還可以是溫暖向陽的向日葵。
總之就沒有花瓶空的時候,把夏以酲的房間都顯得有生氣一些。
雖然男生之間送花不好,但是夏以酲的確喜歡花,而且省事又省錢。
可他又不是同性戀,怎麽能做這種給男生送花這種gay裏gay氣的事情?
習雋野還是決定把這個想法淘汰掉。
想是這樣想的,可從夏澍榮家出來後,每走幾百米就看到了一個花店。
這家店一直在這,昨天習雋野根本就沒留意到過,但是今天卻格外的顯眼,特別是花店門口閃著的彩燈,門口的小黑板上寫著【今日活動,買三送一】的字樣吸引著習雋野的視線。
別的就算了,像他這樣一塊錢盤算著當兩塊錢用的人,怎麽能錯過這種“薅羊毛”的活動呢?
習雋野一邊想著,一邊抬腳朝花店走去。
花不花的、送不送人的都不重要,主要是不能錯過活動了,特別是黑板上還寫著【僅限最後一天】的字樣。
———“便宜”不占,傻瓜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