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和女生八卦的點不一樣,女生一般對身邊所有的事情都有好奇心,如果是熟人,好奇心會更重。
而男生不一樣,他們更多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也沒好心去了解,如果碰巧遇到熟人,頂多看兩眼,心裏有個猜測,甚至根本不會記太久就拋之腦後了。
———這也是為什麽齊若哲和沫沫是情侶,卻從來沒有在這件事上互通消息的原因。
齊若哲覺得哥們兒被人綠了,是一件沒麵子的事情,自然不會大張旗鼓到處宣揚。
而沫沫則以為習雋野一直知道,所以對於他的疑問,反而很詫異,“你不知道?我以為你一直知道啊。”
習雋野的薄唇抿成一條線,眸色晦暗,沉默而僵硬。
“他不知道。”何萱笑了笑,“我沒告訴他。”
“……”沫沫看了一眼習雋野,目光又落在夏以酲身上,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
何萱看向臉色不太好的習雋野,挑了挑眉,“反正遇到了,聊聊?”
“不用了,”習雋野神色不太好,顧忌夏以酲在這,拒絕道,“我一會兒還有事, 吃了飯要走。”
“多急的事情耽誤五分鍾都不行?分手了,話都不能說了?”何萱讓她哥幫忙打作料,然後朝外麵走去,“我出去等你。”
習雋野看向夏以酲,眼裏有詢問的意思。
夏以酲把他手裏的油碟接過來,“你去吧,我們先去吃,就不等你了。”
“好,不用等我。”習雋野借著遞碗的動作,捏了捏夏以酲的掌心,“我很快回來。”
夏以酲點頭,看著習雋野朝外走的身影,嘴裏的南瓜餅失去滋味,黏糊糊的有些惡心。
“我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那是何萱的哥哥!”齊若哲震驚地問。
沫沫蹙眉:“你也沒問過我啊,而且我以為習雋野知道,想著你和他關係這麽好,肯定也知道啊。”
“我上哪兒知道!”齊若哲說,“習雋野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沫沫覺得不對,“那你們覺得他和何萱是什麽關係?”
“我——” 齊若哲看了一眼夏以酲,脫口而出的話止在嗓子眼兒裏,生硬地轉移話題,“那個……咱們先吃飯吧,我都餓了。夏以酲,習雋野說你不愛吃辣,喜歡吃什麽?我給你煮點兒清湯的。”
夏以酲的眼睛一直盯著外麵,看到習雋野和女孩兒一起抽煙,心不在焉地回答:“都行……我不挑食。”
天色漸深,像是倒上了藍莓醬,深藍色的色調從中暈開,邊緣處與殘留的夕陽交界,煙頭的星火明明滅滅, 微弱的火光是一根針, 刺得夏以酲眼睛發痛。
沫沫給夏以酲夾菜,一直挑起話題,和齊若哲一唱一和,緩和氣氛。
夏以酲有問必答,如常的和沫沫聊天,隻是神色不像之前輕鬆,嘴角的弧度是強擠出來似的, 眼神飄忽不定,一直往窗口瞄。
習雋野和何萱的談話有點久, 十分鍾了就沒有講完,夏以酲透過玻璃看到樹下般配的二人,心慌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端起飲料喝了幾口,卻因為手滑打翻了杯子,弄濕了沫沫的袖子。
“抱歉!”夏以酲趕緊拿紙巾幫她擦,“是我沒拿穩, 我賠你一件。”
沫沫無所謂地說:“沒事啦,我這衣服網上買的幾十塊錢,回去洗一洗就好了。”
夏以酲堅持要賠,沫沫拗不過隻好答應,見他心神不寧,安慰道:“你別擔心,他們隻是說兩句而已,我相信習雋野是有分寸的人。”
齊若哲附和:“是,老習什麽時候都有分寸的,你放心好啦。”
“我沒事,”夏以酲笑了笑,猶豫半晌,還是決定問齊若哲,“你知道當初他們是怎麽分手的嗎?”
“呃……”齊若哲不敢亂答,隻能賠笑,“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你要不等習雋野回來了去問問他?”
夏以酲慢條斯理地吃著魚丸, 扇形的眼睫陰影落在眼瞼,像把小扇子,看不清神色,“我聽他說你們關係很好的,你怎麽會不知道?”
“我……多少知道點, 但沒有具體說,”齊若哲回答很微妙,求生欲很強,笑嘻嘻的,“萬一我說錯了影響你們感情,豈不是得不償失?”
沫沫也知道別人的事情不好摻和,這種時候是維護男朋友的,“是呀,一會兒讓他好好給你交代一下情史!”
夏以酲笑了笑, 沒有再問,安靜地吃飯。
沒多久,習雋野回來了,落座時帶著一股淡淡的煙味, 明明火鍋的香氣更濃鬱,可煙味卻一個勁兒往夏以酲鼻子裏鑽,讓他胸悶氣短,難以呼吸。
“習雋野,你和何萱說什麽呢?都過了多久了,我們可沒等你啊。”齊若哲一邊給兄弟夾菜,一邊遞眼色。
“不用等我,你們先吃。”習雋野給自己倒了杯水, 見夏以酲的杯子空著,順手給他滿上,“還想吃什麽?再點一些?”
夏以酲神色如常,端起水杯喝了口,“不用了,我晚上吃不了多少,你快吃,鍋裏的都好了。”
有外人在,有些話不好說,習雋野沒有提何萱的事,但和前女友單獨說話的事情,雖然得到了男朋友的首肯,但是這個行為還是有些心虛的,一直給他夾菜倒水。
夏以酲一直和沫沫聊天,聊美妝、聊麵膜,女裝的範圍他也有涉及,沫沫越聊越嗨,他神色淡淡的, 小口小口地吃著東西。
直到飯局結束, 夏以酲碗裏的東西也沒吃完,習雋野付了賬,在門口與齊若哲他們告別後,牽著夏以酲的手往回走。
出租屋距離火鍋店不遠,順著燈火闌珊的街道走回去當消食。
火鍋的香氣把他們包圍,晚間的風吹散了身上的熱氣,天空飄起了小雨,涼意從單薄的衣服透進去,讓夏以酲打了個寒顫。
最近早晚氣溫低,習雋野上學騎車加了件外套,這會兒察覺到夏以酲的冷意,把衣服脫下來給他披著。
“出門前讓你多穿點不聽。”習雋野說,“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剛說完,夏以酲就打了個噴嚏。
“……”習雋野無奈,把人牽到小巷的僻靜處,站在樹蔭下把衣服給他穿好。
夏以酲體質偏寒,習雋野也是不久前發現的,一到晚上夏以酲的手腳是涼的,早上在被窩裏手也不算暖和,睡得迷糊把自己裹成蠶蛹,每天習雋野離開時都會握著他的手幫忙捂一陣。
“今晚回去幫你鋪床,之前我爸給我買過電熱毯,我火氣重一直沒用,現在給你用。”習雋野把拉鏈拉好,捏了一下夏以酲的臉蛋,“感冒了怪麻煩的。”
一直沉默的夏以酲有了反應,掀起眸子,借著巷子裏昏暗的光線看著青年,“見了前女友,現在覺得我麻煩了?”
習雋野一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別感冒,吃藥打針什麽的對你不好。”
夏以酲心裏氣悶,質問他:“剛剛你們聊什麽了?”
習雋野解釋:“她問我當初為什麽突然說分手,那時候我以為忙著兼職的事情沒顧得上她,她性格比較驕傲,覺得是我甩了她不太服氣。”
“你們是同學吧?”夏以酲問,“天天都在學校見麵,為什麽今天才問?”
習雋野無奈:“你這個你可冤枉我了,雖然我們是同學,但是學校很大,上課都要騎車那種。而且她轉專業了,我和她不是一個係的,分手之後我有意避開她,所以這麽久了我和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雨越下越大了,屋簷響起滴滴答答的水聲,濕潤的水汽落在他們肩頭,燈下烏壓壓的樹影狹窄的小巷陰森幽冷。
夏以酲的頭發開始潤了,臉色也不太好,不隻是被冷的還是氣的。
習雋野去握夏以酲的手,不出意外的冰涼,他好言哄道:“我們先回去說?下雨了。”
夏以酲把手抽出來,心裏堵著一口氣,一定要問清楚:“你和她當初為什麽分手?”
“……”習雋野沉默須臾,“很重要嗎?我和她已經過去了。”
“很重要。”夏以酲雖然神色平靜,可是站在雨裏大有不問清楚不罷休的架勢,“你不想說?”
“是,一是覺得沒必要,二是覺得你會多想。但是你想知道的話,我會如實回答。”習雋野輕輕歎了口氣,又一次伸手去捂夏以酲越發冰冷的手,“我和她分手,因為……”
“因為你誤會今天那個男人是她出軌對象是不是?”夏以酲搶先一步說出答案。
“你不知道她有哥哥,而她又和那個男人那麽親密,你誤以為她出軌了,所以一句話也沒問就提出了分手,是不是?”
“……”
夏以酲太聰明了,僅僅從何萱和她哥親密的狀態以及前女友的身份就猜出了所有。
他的聰慧讓習雋野覺得有些無力,承認道:“是。”
氣氛冷寂下來,小巷裏冷風陣陣,凹凸不平的地麵聚起積水,不甚明亮的光線經過水坑的折射,像碾碎的鑽石,鋪滿地麵。
“夏以酲,我和她……”
“你內疚了嗎?”夏以酲輕聲問。
“……”習雋野止住話,眉頭擰起,握著夏以酲的手緩緩鬆開,“什麽?”
夏以酲眨了一下眼,漂亮的眼睛裏漾出波痕,聲音不大,說得也很慢, 卻很有攻擊性,“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覺得我是傻子嗎?”
“我不近視,你們說話時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內疚了,你覺得對不起她,是不是?”
夏以酲不聽解釋、步步逼迫讓習雋野有種捉奸在床的感覺,然而他什麽都沒做,甚至今天和何萱的見麵都是偶然。
習雋野的聲音沉下來,“是,我誤會了她,因為我的愚蠢差點影響了她的聲譽,我知道你不樂意我見她,因為前女友這層身份,可是我和她因為誤會分手,剛剛也隻是在解釋這件事。夏以酲,我現在有你……”
夏以酲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根本聽不進去解釋,心慌和恐懼瞬間席卷了他,紅著眼睛質問:“你們因為誤會分手,你對她內疚、有歉意,現在誤會解除了,你們要和好嗎?!習雋野,你是不是後悔和我在一起了?你想追回錯失的前女友嗎?!”
一句比一句的聲音大,吼完之後是一片死寂,淅淅瀝瀝的雨聲成了背景板,氣氛跌至冰點,猶如寒冬過境。
許久,習雋野開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夏以酲的心髒顫動,臉色蒼白,頭發已經淋濕了,衣服上屬於習雋野的溫度也被風吹走,鼻尖是泥土潮濕的味道,冷意從背脊躥上頭頂。
滴答———
雨水落在他的眼瞼,順著臉頰流下,像極了一滴眼淚。
作者有話說:
小爭吵,不是破鏡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