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雋野一輩子都記得大二這年的寒假,他和夏以酲剛在一起兩個月,正是熱戀情濃的時候,日子過得規律輕鬆,他們一起賺錢、攢錢。
夏以酲開了一個淘寶店,和長期有合作的廠商合作,做中盤銷售,不需要自己進貨,拿進貨價薄利多銷,正處於起步階段,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習雋野給學生補課、忙學業,晚上還得和戀人親熱,每天充實又**。
每個學校的寒假長短不一樣,習雋野他們學校有一個多月,涉及過年,他是一定要回去陪習父的,順便看媽媽。
夏父給夏以酲打過電話,父子二人生疏又僵硬,例行詢問兩句,問他回不回去過年,夏以酲說不回去,便沒了下文。
夏以酲在網上直播化妝、帶貨這些事情讓夏父覺得丟人現眼,對這個大兒子的印象越來越差,偶爾打一下電話都是夾槍帶棒的語氣,夏以酲現在根本不想接他們的電話。
後來夏澍榮給夏以酲打過好幾次電話,可憐巴巴求哥哥回去一起過年。
夏以酲對夏父和後媽沒什麽感情,但是這個弟弟向來心軟,他也是無辜的,沒必要把大人的恩怨怪給孩子,好言哄了兩句,更強調了不回去的意思,隻說自己會抽空去看看他。
掛了電話後,夏以酲盯著變黑的屏幕沉默不語。
他依偎在習雋野的懷裏,身後的胸膛寬闊又溫暖,他陷入其中,像個漂亮的洋娃娃。
“沒事。”習雋野親著他的脖子,低聲安慰,“不用覺得有負罪感,你不欠任何人的。”
夏以酲耷拉著眼角,懨懨地說:“你說小榮以後會不會覺得我突然疏遠他?”
習雋野沒接話,把人更用力地圈住。
夏以酲的腰被捏的有些疼,但他喜歡這份占有,靠在青年的胸膛上,讓熾熱又幹淨的氣息把自己包圍。
“以前我會覺得奇怪,你以前明明那麽關心小榮,為什麽現在總是不回他的信息、偶爾才接一下他的電話。”習雋野說,“你一直是一個好哥哥,換作是我,在知道這些事情後,也難免會遷怒,你已經在盡最大努力對他好了。”
夏以酲扯了扯嘴角,“以前對他好是把他當親人,也是有個伴兒,喬菁看重事業和財產,她要把一些東西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裏。我是覺得小榮和我一樣,我陪他,也是他陪我。現在看來,他可能又會成為第二個我。”
每天學校、回家兩點一線,有司機接送,家裏有保姆照顧,空****的房子隻有他一小主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寫作業、一個人睡覺。
或許在外人眼裏會羨慕小榮有錢的家庭,可他們身為有錢人的孩子,得到了優越的條件時,自然也缺失了一些東西。
———是對別人來說觸手可及,對他們來說難以觸及的東西。
夏以酲不知道自己這樣對夏澍榮是好還是不好,他不會遷怒,可麵對他始終會想到他的媽媽和自己的媽媽。
一個在商場上遊刃有餘,節節上升;一個葬在陵園被人遺忘,墳頭草都不知道有多高。
夏以酲畏冷,蓋著厚厚的毯子,縮在習雋野懷裏,神色蔫兒蔫兒的。
習雋野握著他的手,幫他驅走寒氣,“他不會成為第二個你,你是獨一無二的,是我喜歡的。”
夏以酲笑了一下,轉頭看他,眼裏有打量。
習雋野:“怎麽?”
“看來你被我**的不錯啊,”夏以酲去捏他臉,“現在都會安慰人了,想當初之前我哭銷量不好,你跟個傻逼一樣隻知道叫我別哭了。”
“人都是要進步的,”習雋野親了親夏以酲的手,趁機說,“跟我回家吧。”
“什麽?”夏以酲一愣,沒反應過來。
“寒假,和我回家,我們一起過年,”習雋野說,“我都給我爸說好了要帶你回去,反正你沒地方去,自然得跟我一起了。”
夏以酲耳根發燙, 明明已經見過習雋野的爸爸,可是一起過年這件事兒還是讓他有些羞澀。
那會兒沒在一起,可以把所有心動和失控推給逢場作戲,現在他們的關係不一樣了,是名正言順的情侶,再次見家人就多了一些正式的感覺。
好像無形中會把什麽確定下來一樣。
“誰說我沒地方去!”夏以酲頂著紅臉頰反駁,“我……我可以去楚楚家裏!以前沒有小榮的時候,沒人陪我過年,我都和楚楚過。”
這話習雋野聽得心疼酸澀,神色自若地反問:“那是以前,現在你有男朋友了,還想和別人過年?”
“我……”夏以酲理虧,可是又不想輕而易舉答應,賭氣一般收回手。
“跟我回家吧,”習雋野不習慣哄人,隻能放輕聲音,“我們一起守歲,一起跨年。”
夏以酲沒鬆口,似乎在考慮。
習雋野想了一下,“現在城裏不許放煙花了,我們小縣城可以放。”
果不其然,夏以酲的眼睛亮了。
習雋野繼續說:“你在城市裏很少看到煙花吧?”
豈止是很少,這些年城裏禁煙花,每年春節隻能守著春晚才有點年味兒,城外有些地方可以放,也隻是短短的放一會兒,錄小視頻發在網上過過眼癮。
夏以酲沒有在過年的時候放過煙花,被習雋野三言兩句勾得心尖兒發癢。
“去不去?”習雋野又問,“過年我肯定是要買煙花的,那紅紅火火新的一年,為爸爸祈福。”
“要!要去!”夏以酲兩眼放光,圈著習雋野的脖子,“帶我放煙花,我們陪叔叔守歲,一起過年。”
習雋野順勢親著夏以酲的嘴唇,眼底掠過得意:“那去收拾東西?”
“現在就收拾啊?”夏以酲愣了愣。
“我都放假三天了,要是以往我已經回去做了兩天兼職了,”習雋野說,“昨天我爸就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他準備床鋪。”
夏以酲哦了一聲,“那就……不對,我們?你早就想把我誆回去了吧?”
習雋野沒承認也沒否認,“我爸想見你。”
“屁話,叔叔又不知道我家裏情況,大過年的……“夏以酲咬他下巴, 憤憤道,“又要讓我穿女裝!”
習雋野失笑,“女裝是穿給爸爸看的,我喜歡你男裝的樣子。”
夏以酲眯起眼:“真的?”
“不然我找男朋友做什麽?直接找女朋友了。”
“哼, 好唄,那就收拾東西,正好我買了兩件冬裙,紅色的,適合過年。”
夏以酲的東西多,要拍日常的Volg、還要帶好看的衣服,盡量精簡了還是裝滿了大箱子。
不過現在有男朋友了,習雋野一身肌肉, 正好給他搬東西。
“你好了沒有?”習雋野對著站在鏡子前打扮的人問出第三次。
夏以酲一如既往地回答:“快了快了。”
他穿著米色的高領毛衣搭配一件和習雋野的同款大衣,沒戴假發,整個人修長高挑,看上去軟軟的, 正對於穿哪雙鞋猶豫不決。
習雋野看了一眼時間,無奈地坐在箱子上玩兒手機。
大門虛掩著, 原本剛剛已經一腳踏出屋門了,夏以酲卻沒選好鞋子,他和廠家合作,拿的最低價,買了三雙不同款式的都沒穿過,一時不知道該穿哪雙走。
介於上次詢問習雋野擦什麽口紅,他選了個芭比粉後, 夏以酲就再也不聽這個直男男友的意見了,寧願自己糾結。
而且夏以酲穿得是男裝,他想在沒有父母的地方以男人的身份和習雋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所以把女裝和假發放包裏的,到地方後還要換衣服。
習雋野給習父說的要回去吃晚飯,照這麽磨蹭下去,晚上九點都不一定到得了。
“夏以酲,你要是再出不了門, 我就自己走了,”習雋野等了一小時,實在是耐心耗盡了, “倒時候我爸問為什麽你沒跟著回去,你自己去解釋。”
“來了來了!”夏以酲穿好鞋子小跑出來,新鞋子踩在地板上“噔噔噔”的,一臉興奮,抱著習雋野親了一大口,“哎呀,久等了嘛。”
習雋野麵無表情,眼神冷漠,“可以出門了?”
“可以了!”夏以酲打扮的漂漂亮亮, 心情很好, 包裏裝著女裝,就等到地方後換,“生氣啦?不是趕時間嗎,我們走吧!”
習雋野臭著一張臉,沒動也沒說話。
夏以酲知道讓男朋友久等了,嘿嘿一笑,湊過去親他,“哎呀,我要打扮漂亮, 這樣我們走出去也不會給你丟臉嘛?”
習雋野:“誰在乎這個了?”
夏以酲摟著習雋野的脖子親, 黏黏糊糊的,嘴裏有吃糖留下的薄荷香,“好嘛,是我在乎啦,到底趕不趕時間嘛?剛剛催我這麽緊,現在又不走啦?”
習雋野心裏不爽快,捏著夏以酲的頸子把人摁向自己,用力地親過去,咬著夏以酲的嘴唇磨了一陣,“每次都這樣。”
“唔……輕點……” 夏以酲眼睫顫了顫, 含糊地說,“還……走不走啦……”
習雋野:“反正都耽誤這麽久,也不在乎……”
“哎?門怎麽沒關?”大門從外麵推開,穿著一身職業裝的女人提著一箱水果站在門口,探頭進來,“小野,媽媽……”
“哐當———”重重的水果箱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女人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縱使他們聽到動靜後飛快地分開,緋紅的嘴唇和慌亂的神色側麵證明她沒有看錯。
她的兒子習雋野,坐在行李箱上把另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拉下來親, 不是淺嚐輒止、蜻蜓點水,而是實打實的舌吻,分開時甚至能看到濕漉漉的嘴唇。
習雋野也沒想到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臉色慘白,站起來緊緊拽著夏以酲的手,擋在他前麵,慌張又沙啞地喊了一聲:“媽……”
作者有話說:
習雋野媽媽算一開始就埋的一枚明晃晃的雷,終於要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