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雋野沒有想過許酈真的會自殺。

他知道媽媽最近的精神狀態不好,高度緊繃、敏感多疑,時而悲傷時而憤怒,隻當是她因為曾經的經曆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成為同性戀的事,並沒有把許酈的狠話放在心上。

所以當習雋野在外麵磨蹭了大半天時間,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去,一進屋就傻了。

屋內暖氣充足,穿著單薄的居家服也感受不到寒冷,裏麵靜悄悄的,和他走時沒有任何區別。

正當習雋野摘下口罩準備提著東西去廚房做飯時,許酈躺在地板上的身影讓他的瞳孔猛縮, 血液凝固。

許酈的掌心裏有一個空瓶,灑出了一部分藥丸,旁邊還有一個空瓶子,她倒在地上陷入昏迷,任由習雋野怎麽叫她都沒有反應。

習雋野手抖得厲害,拿起藥瓶看了看,那是一瓶治療焦慮、抑鬱的安定,有鎮定安眠的作用。

現在安眠藥管控嚴格,這種處方藥如果不是醫生開的根本拿不到,而且從分量上來看,這些應該是許酈一直吃著的藥,否則短短幾個小時她根本沒有時間和渠道去買這些。

習雋野徹底慌了,臉色慘白,前所未有的驚懼令他膽寒,什麽都來不及思考,抱著許酈就往外衝。

心髒跳動的劇烈,習雋野不斷地朝前跑,可是卻像是一頭紮進迷霧,眼前一片漆黑,懷裏的人越來越涼,不止是因為衣服單薄還是生病流逝的緣故。

習雋野衝上車歇斯底裏地朝司機吼著去醫院。

他隻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人類在生命麵前如此渺小,更別說讓他親眼看著媽媽走向永遠的沉睡。

許酈昏迷的樣子很寧靜,沒有受到情緒的影響,她又恢複了溫婉的容顏。

她其實很漂亮,在習雋野印象中媽媽是知性美人,言談舉止溫柔得體,成熟爛漫,笑起來的時候像一捧柔和的百合花,香氣幽微而清新,親和著引人靠近。

可自從許酈經過那件事後一切就變了,鮮花枯萎,笑容消散,沉默寡言成了她的習慣。

撞破習雋野和男人接吻後,許酈的性情更是大變,這半個月以來就沒有過放鬆的時候,每天都盯著習雋野,想掌控兒子、又懼怕兒子。

習雋野看在眼裏,也知道媽媽是因為什麽變成這樣,所以他忍了,哪怕許酈情緒失控對他打罵也願意承受,因為這是他欠媽媽的。

可是一忍再忍沒有得到理想中的“委曲求全”,換來的是許酈冰冷又沉默的身體。

到醫院後,習雋野抱著許酈匆匆跑向急診室,快速地給醫生說明情況後,在急診室外麵等著醫生給她洗胃。

習雋野穿得單薄卻是滿頭大汗,看著許酈躺在病**,臉色蒼白平靜,護士拉上簾子,隔絕了外麵的視線。

他靠著牆喘著粗氣,汗水落進眼睛一陣刺痛,在來醫院的路上精神高度緊繃,現在他才能稍稍鬆口氣,脫力地滑坐在地板上,低著頭狠狠地抹了把臉。

生老病死不分時間,哪怕在春節期間醫院依舊燈火通明,進進出出的人不少,空氣中的消毒水冰冷刺鼻,冷白的光線和白大褂與街頭熱鬧火紅的景象相悖,太過清冷的氣氛加劇了對生命無常的恐懼。

習雋野的氣息漸漸平複下來,以及低著頭,許酈慘白的臉色在腦中揮之不去,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秒的聲音都在耳邊無限放大。

他討厭醫院,這裏是噩夢的始端。

電話在褲兜裏嗡嗡震個不停,是習父打來的電話,習雋野盯著屏幕上的字,不想接也不敢接。

習父連續打了兩個,沒人接後發來微信,是一張獨自吃飯的照片,他沒有虧待自己,哪怕一個人吃飯也準備得比較豐盛,有三個菜一個湯,讓習雋野明晚回去吃飯,討個年年有餘的好意頭。

嗡———

手機又振動一下,習雋野的眼裏出現一抹紅色,是習父發來的轉賬紅包。

【爸:[轉賬666]】

【爸:雖然你已經成年了,但隻要是沒結婚就是孩子,新年快樂兒子[齜牙]】

【爸:[轉賬666]】

【爸:這份是給小橙子的,記得幫我給他,可不許私藏啊!】

習雋野眼眶發紅,眼淚就這麽毫無預兆地落下來,滴在手機屏幕上,模糊了“小橙子”的字眼。

他沒有從媽媽自殺的懼怕中走出來,又被爸爸的關懷砸得措手不及。

情緒來得猛烈,習雋野招架不住,緊緊地握著手機,額間青筋凸,哭得沉默。

急診走廊上人來人往,眼淚、崩潰是這裏最常見的事情,沒有人在乎這個少年的在除夕夜的悲傷和痛苦。

這裏與醫院大門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卻成了陰陽二麵,外麵是喧鬧的煙火歡笑,沒有人知道有多少被困在這裏,在地獄最近的地方飽受折磨。

習雋野不想讓習父察覺異常,收了紅包,回了一個笑臉,又打字回複他正在廚房忙,一會兒再細聊。

掌心裏全是汗,導致屏幕上濕漉漉的,一句簡單的話花了很久才發出去。

半小時後,急診室的門打開,護士把許酈推出來挪進單人病房,習雋野緊跟其後,在路上詢問醫生是何情況。

醫生一邊走,一邊填寫單子,“已經洗胃了,服用的藥物過於龐大,晚一點需要再洗幾次,後麵需要做各項詳細檢查,確保身體沒有受影響。”

說著這,醫生頓了一下,“她吃的藥太多了,而且送來的時間不算早,藥效發揮作用,她現在的身體情況不算好,得先觀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習雋野眼睛通紅,聲音發緊,“心理準備……是什麽意思?”

“現在我沒辦法給你保證什麽,”醫生如實相告,“一切都得等後續洗胃的情況以及病人的身體反應。”

習雋野僵硬地站在床邊,看著**的人,嘴唇緊民,臉上同樣沒有血色。

“你是她家屬嗎?”醫生問。

習雋野點頭。

“那你去辦理一下入院手續,一樓大廳繳費,”醫生說,“春節期間值班醫生比較少,你……”

“您好?請問您找誰?”

門外響起詢問,緊接著一道人影從門口閃過,匆忙的腳步迅速由近及遠。

病房裏的二人同時回頭,推著小車的護士開門進來。

醫生問:“怎麽了?”

護士:“剛剛我看到有個男人站在房門外,手裏提著蛋糕盒子,是病人家屬嗎?”

許酈自殺的事情習雋野來不及告訴任何人,就連習父都沒說,怎麽可能有人知道?

習雋野搖頭,站在一旁看著護士給許酈輸液。

醫生交代完需要注意的事情就離開了,急診室很忙,趕來醫院的人絡繹不絕,老天並沒有因為今天是除夕就慈和地收走意外。

哀傷的事情時刻發生,吉利和期盼不過是自我安慰,單薄而縹緲,求神求佛甚至求蒼天,美好的祝願順口動聽,到頭來也不過是煙消雲散,虛妄渺茫。

習雋野坐在床邊守著許酈,他背對窗戶而坐,屋內光線冷白,後麵是此起彼伏的煙花,絢爛的美景在夜空的帷幕下綻放,是人間煙火。

他沒有回頭,眼裏的紅漸漸褪下,眸子沒有亮光,宛如死水一般掀不起波瀾。

習雋野後知後覺得有點冷,先前衣服被汗水打濕沒有察覺,這會兒平靜下來,濕衣服貼在後麵快要穿幹。

他去把暖氣打開,房間裏暖和起來,許酈的臉色也稍稍有點血色。

“砰———”又是一道煙花升上夜空,金色華麗的色澤像鎏金一般散落開來,一朵朵祥雲似的繡球劈裏啪啦地響,在習雋野眼底短暫地劃過淡光。

他頓住腳步,外麵的煙火提醒著曾經對某個人的承諾。

習雋野站在窗邊看了好一會兒,煙花的數量漸漸龐大,已經十一點半,距離零點隻剩半個小時,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全國人民都在守著這個辭舊迎新的吉祥日子。

習雋野知道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聯係夏以酲了,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很不正常,以夏以酲那個敏感的性子肯定會不安、鬧脾氣。

他拿出手機打算看看和夏以酲的對話框,手機先一步震動起來,名為“老婆”的聯係人在屏幕上顯示著。

習雋野的手指攥緊手機,看了一眼病**躺著的人,走出病房接電話。

“喂?”

“在幹嘛呢?”夏以酲似乎在吃什麽東西,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聲音一如既往地甜。

習雋野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微微佝著背,喉結滾了滾,讓語氣聽起來盡可能平靜輕鬆:“在房間裏搶紅包,群裏熱鬧翻天了,在玩兒遊戲,忘了給你發消息。”

“嗯……沒事兒啊,我也剛剛忙完,給粉絲發了一些紅包和福利,雖然我今年夏家搬出來了,但是也憑自己的努力賺到了一些錢嘛,就當感謝大家了。咳……”夏以酲嘴裏的東西來不及咽下去,咳了好幾聲。

習雋野聽著他的聲音神色緩和了一些,一直緊繃的背脊放鬆下來,“你在吃什麽?”

“蛋糕啊。”

廁所隔間裏,夏以酲戴著耳機坐在地上,把之前買來的巧克力蛋糕分來吃,濃鬱的巧克力醬在嘴裏化開,甜香和苦澀並存。

他吃得很大口,黑黑的巧克力沾到了嘴角也無暇顧及,腮幫子高高鼓起,被習雋野看到肯定會忍不住捏一下臉蛋,然後嘲笑他是個小鬆鼠。

眼淚從眼眶裏淌下,他哭得無聲緘默,用蛋糕作掩護,把所有的哽咽吃進肚子,但還是藏不住鼻音。

“你怎麽了?”習雋野問,“晚上沒蓋好被子感冒了?”

“有點兒吧,”夏以酲的嘴上全是巧克力醬,高領毛衣的領子被淚水打濕,“昨晚忘記開電熱毯了,今天不舒服。”

習雋野無奈:“多大了都不會照顧自己?本來就怕冷,還能忘記開?”

夏以酲笑了一下,眼淚流得更凶,心髒尖銳的疼痛讓他直不起腰,全身頭疼,疼得他幾乎崩潰,拚死咬住唇,巧克力的香濃中多出淡淡的鐵鏽味。

“怎麽不說話?”習雋野以為夏以酲生氣了,解釋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你怕喝藥又不想去醫院,我又不在你身邊,你肯定更拖著,到時候病情加重怎麽辦?”

醫院。

這個地方對他們來說是擊碎一切美好的地方,所有平靜安穩的日子在這裏七零八落,連接未來的大橋轟然崩塌,昭昭驕陽變成無間地獄。

夏以酲手抖得端不住盤子,泄露出的一聲微弱泣音讓習雋野察覺不對。

“你怎麽了?”習雋野微微蹙眉,“怎麽不說話?你在哭嗎?”

“……”夏以酲想說不是,想回答自己隻是感冒,可是開口就是一聲哭腔,清清楚楚地傳進習雋野的耳朵裏。

習雋野好不容易煩放鬆的神經再次繃緊,“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你先別哭,穩住情緒慢慢給我說。”

相比剛認識那會兒,習雋野的脾氣和耐心不知好了多少,對男朋友輕言細語,耐心和容忍一再提高,之前夏以酲給他塗指甲油、塗口紅粉底都沒有甩過臉色。

交往期間快樂回憶接踵而至,夏以酲頭疼得厲害,淚水像斷線珠子一般源源不斷的落下,他快要溺死在名為“習雋野”的搖籃裏。

夏以酲聽著耳機裏的聲音站起來去洗臉,嘩啦啦的水流響起,冰冷的涼水一捧一捧的澆在他的臉上,讓本就薄嫩的皮膚立刻變紅,因為哭泣而發紅的眼尾更加緋色。

“老婆,你在聽麽?”習雋野問他。

習雋野不常喊夏以酲老婆,他是直男思想,覺得“老婆”這個女性化的稱呼隻能用於女人,夏以酲在他心裏一直是男人,這個稱呼根本用不上。

可夏以酲喜歡被叫老婆,還總是逼著習雋野喊他,一開始是在**喊,擅自把習雋野的手機備注都改成老婆。

後來習雋野發現隻要喊夏以酲老婆,他就會臉頰發紅暗暗開心,所以這個稱呼多了一些誆哄的寵溺。

若是平時任何時候聽到,夏以酲都會羞澀又興奮,可這會兒他隻有酸楚,眼眶更澀,臉上都是水珠後就分不清是否有眼淚流下。

“嗯,在聽的。”夏以酲甕聲甕氣地回答,他走到窗戶邊,注視著天空漂亮的煙花,“說好的給我放煙花呢?”

聞言,習雋野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窗戶,又是一朵煙火在夜空中炸裂,火樹銀花絕美盎然。

他下午買了一些,原本計劃吃完年夜飯帶著許酈出去放煙花調節心情,卻出了這個事情。

“對不起……我忘了。”習雋野撒謊,“今天下午和媽媽出去買東西,她難道願意出去走走,我顧著陪她,就沒有……”

後麵的話悄然噤聲,習雋野盯著外麵不停歇的煙火,耳邊是此起彼伏的煙花轟鳴,而手機裏傳來同頻率的爆竹聲。

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可習雋野大腦一片空白,不敢去細想。

“我喜歡這裏,習雋野。”夏以酲打開了廁所裏封閉的窗戶,沒有玻璃隔絕,遠處的盛景看得更清楚。

醫院附近不允許放煙花,避免影響病人休息,而滿城的火花將這方天地襯托得更為冷寂。

“我從來沒有親眼目睹一場煙花,南都市不允許放,每年都是冷冷清清的,一點年味都沒有。”夏以酲的臉蛋被風吹得生疼,聲音沙啞,說得很輕,每個字都清晰地傳進習雋野的耳朵裏,“之前我答應和你一起回家的時候,幻想過我們在煙花下接吻。”

“辭舊迎新,多好的兆頭啊。”夏以酲嘴裏殘留著巧克力的味道,沒有了甜膩隻剩苦澀,“那時候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一定會一直在一起的。雖然不知道‘一直’是多久,但至少得很久吧。”

他又笑了一下,恰好一朵赤紅的花火映入通透的眼底,淚水積攢成清泉流進嘴裏又鹹又苦。

“你在哪兒?”習雋野的嗓子啞得不成樣子,疾步衝向電梯,手臂青筋凸起,“你來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夏以酲,你在哪兒?你回答我!”

夏以酲尾音顫抖,指甲用力地摳著窗沿,“我都看到了,習雋野,我全部都看到了。”

習雋野倏而停住腳步,冷白的光從他的頭頂照下,頎長的身軀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看到你臉上的傷口,你抱著阿姨衝出小區,你在急診室的門口坐了多久我站在旁邊陪了你多久。”

“我聽到醫生說的話,看到了阿姨沒有生機的樣子。”夏以酲想保持冷靜,可仍然泣不成聲。

在生死麵前沒有人能冷靜,特別是對方是他男朋友的媽媽。

“是因為我們的事對吧?”夏以酲問出這話後,一直強忍的情緒麵臨崩潰,“是因為我對嗎?”

習雋野也處於崩潰邊緣,他已經感知夏以酲說這些話的目的,一拳狠狠地砸向牆壁,不顧一切地低吼:“這件事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你別把所有事兒往自己頭上攬!”

他雙目猩紅,呼吸粗重,接踵而至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令他痛苦,懸崖上給他留的最後一點餘地都快消失,一旦跌落,下麵迎接他的是萬丈深淵。

“你覺得可能嗎?!習雋野,你媽媽自殺了,你以後要怎麽麵對她和我?”夏以酲撕心裂肺地質問,“如果我今天不撞破這件事你打算一直瞞著我對嗎?表麵上和我恩愛如初,背地裏備受煎熬。”

“你覺得你能毫無芥蒂地和我在一起嗎?”夏以酲的雙腿承受不住,順著牆壁滑坐在地板上,緊緊地攥著自己的頭發,那樣子破碎而無助,“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會想到你媽媽自殺嗎?發生了這件事,我們還能回到以前嗎?”

習雋野沒有回答,聽筒裏隻有粗重的呼吸聲。

當下二人都不冷靜,可是借著情緒的波動,說得都是平時不敢說的實話。

夏以酲的每一個問題習雋野都答不上來。

生死,多麽冷酷的字眼。

在一個鮮活的生命麵前,沒有事情不能為它讓道。

許酈賭贏了,她用自己的命擊破了習雋野對未來的堅定。

不顧一切要和夏以酲在一起的想法變得搖搖欲墜,像一個即將崩塌的高樓,牆皮和磚頭落下,激起無數塵埃,十九歲少年的赤忱掩埋其中。

二人靜默許久,病房裏傳來倒計時零點的聲音,“十———九———八———”

“夏以酲,你想幹什麽?”習雋野的聲音又低又沉,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意,“你說了這麽多……究竟,想幹什麽?”

逼近零點,遠處的煙花聲是真正意義上的如雷貫耳,震耳欲聾。

醫院已經遠離了春節的喧囂,依然能看到盛大壯觀的煙花,國泰民安的畫卷從未將他們割離。

他們是觀景人,亦是畫中人。

夏以酲坐在廁所裏,外麵的爆竹聲讓他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四———三———二———一———!”

“砰———!”

“砰———砰———!”

無數煙火在習雋野的耳邊炸開,他立在走廊裏,保持著拿著手機的姿勢,站了許久許久,直到值班的護士來詢問,他才垂下手,一言不發地往病房走去。

窗外的煙花使他駐足片刻,火花依舊絢麗,眼角淡淡的水痕和那三個字仿佛是一場錯覺。

但習雋野知道這不是夢。

他的媽媽躺在病房裏。

他的男朋友說了分手。

作者有話說:

在我原本的構思中,分手是由習雋野提的,許酈以自殺威脅他,迫於無奈做了渣男,對夏以酲說出“我是直男”的話。在原版的文案中是有透露出追妻的元素,但是後來隨著故事發展,我意識到這樣的情節不可以。

習雋野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交往的,是思考過他媽媽這層因素的,以他穩重成熟的性格,決定好的事情不會因為威脅就改變,甚至去傷害喜歡的人,哪怕頂著壓力也要堅守陣地。

因此分手隻有夏以酲來提,他心疼習雋野,橫在二人之間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如果習母死了,夏以酲一輩子都會活在陰影中

所以他怕了,逃了。我覺得這是合理的,也是該有的反應。

在這裏給最開始追文、想看追妻的讀者們道個歉,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破鏡完,下一章多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