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這節課已經完全恢複成了以往的狀態,甚至開了幾個恰到好處的玩笑,大教室內的氣氛很活躍,但是周航卻笑不出來,他完全想不到方逸叫他留下的目的是什麽。
直到這節課下課,最後一批問問題的學生離開後,他才慢慢地走到講台邊,低聲問:“方教授,你找我?”
方逸正在保存電腦上的PPT,聞言瞟了周航一眼,不帶什麽感情地說:“你先等我一下。”
接下來的十分鍾他都在自顧自地回郵件,周航也隻能站在一旁幹等著。等的時間越長,他心底的預感就越強烈——方逸恐怕不隻是找他單純聊聊天這麽簡單。
又過了五分鍾,方逸才合上筆電,邊收拾電腦包邊問:“你喜歡容風行吧?”
周航短暫地愣怔了一下,在心底拉響了警報。
方逸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徑自說:“你為什麽要喜歡他呢?這不會徒增痛苦嗎?”
“……方教授是什麽意思?”周航皺眉。
“我的意思是,”方逸走近周航,他的個頭比周航高,俯視下來的時候,那雙帶笑的桃花眼底全是冷意,“為什麽要肖想一個永遠夠不到的人呢?你是覺得我和他分手了,就能有機會了嗎?”
周航直視著方逸的臉,心裏隻覺得荒唐。什麽時候一個大學教授還能對自己的學生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因為感情問題。但事實上方逸並沒有說錯,他確實一直在肖想容風行,在方逸和容風行分手後,這種情緒幾乎要衝破胸膛。
他硬撐著不移開目光,本性叫他保持沉默,但還是咬牙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分手是你的失敗,追不追求他是我的自由,不管我和他之間差多少。”
方逸的臉色有些陰沉,用一種輕視的眼神審視了周航一遍:“所以你想用什麽去追求他?用你的幼稚的手段?你恐怕不知道,容風行不是一個喜歡照顧別人的人。”
周航捏緊了冰冷的手指,發現掌心已經汗濕一片。
“那是我的事,無論結果是怎樣,我都會試一試。”
方逸冷笑了一聲,抬腳想走,臨走前拍了拍周航的肩膀:“那我就看看結果如何吧,別做一些無用功。”
在他要錯身離開的時候,周航低頭小聲地說:“你配不上他。”
“什麽?”聲音雖小,但方逸還是聽到了,他停下腳步,壓抑著怒火問:“你說什麽?”
周航沒有回頭,掐著手心提高聲音又說了一遍:“你配不上他。”
尾音還是抖的。
方逸似乎是氣狠了,良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皮鞋踏在走廊的聲音越來越遠,教室裏徹底安靜了下來。
周航一個人在教室裏站了很久,等下堂課來上課的學生陸陸續續地來了,他才慢慢地走出去。
這周四何浩南過生日,周航拿不出什麽貴重的禮物,送了他一個一百塊的英雄聯盟皮膚。何浩南家境不錯,但是從來不會因此劃貧富差距,收到後一個勁兒傻樂,拉著周航說要請他去酒吧玩。
周航連酒都沒怎麽喝過,別說進酒吧了,想也沒想就回絕了。
何浩南早就料到周航會拒絕他,花了兩天時間湊在他身邊軟磨硬泡。
“你沒發現你這一個星期魂都丟了嗎?聽說上次那個漢語言係的方教授讓你留堂了,是不是罵你了?”
周航撐著額頭,把筆記本上寫錯的字塗掉:“……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盡管他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但是方逸的話多多少少影響到了他。他和容風行的差距太大,如果沒有做家教的機會,兩個人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產生什麽交集。
自己大概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吸引別人。他自卑地想,實在是太過普通。
“有什麽愁是喝兩杯酒解決不了的,反正星期五上午沒課,醉了我再把你抬回去。”何浩南賊兮兮地貼過來,“我那是正經酒吧,不會群魔亂舞的,給你過生日的兄弟點麵子啊。”
周航有點動搖了,他確實需要一點東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突然想起來你上次跟我說的事,你不會真的是栽誰身上了吧,怪不得茶飯不思,竟然落到為情所困的地步,有沒有點出息啊,男大學生?”
周航沉默了一下,小聲說:“都說了那是我朋友!“
“吔,還朋友。”何浩南見周航仍舊不看他,又蛇一樣扭過去,八婆道:“會這麽問的人都說是自己朋友。我找了好幾個帥哥美女組的局,給你個機會忘掉……”
他話還沒說話,忽然感覺椅子後麵被人用膝蓋磕了一下。轉過頭一看,坐在後麵的高大男生也在抬頭看著他,不耐煩道:“同學,屁股能別扭了嗎?”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在安靜的自修教室裏被所有人聽到,原本埋著頭的學生立馬抬起頭朝何浩南的方向看,周航也忍不住“哧”地一聲笑出來。
何浩南傻了,脫口而出:“我草,你說誰屁股……?”
男生聞言放下手中的筆,眉毛壓下來的時候整張臉都顯得很凶。7℃的天氣,他外套裏麵還隻穿了一件無袖T恤,健碩的體格透過薄薄的布料壓出來,看起來像體院裏能單手拎起120斤男子的那類人。
“……抱歉,打擾到您了。”何浩南話鋒一轉。
男生看他一眼,沒什麽感情地嗯了一聲就低下了頭。
何浩南悻悻地回自己座位上坐好,憋屈地嘟囔:“隔這麽遠還能知道我屁股在扭?我屁股是馬達嗎,叫什麽叫。”
周航捂著嘴一直笑,心情好了不少,心裏最後那點顧慮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最後周航還是跟著何浩南去了酒吧,他確實很會挑地方,酒吧的名字叫“異鄉”,藏在大學城的一個角落裏,室內麵積很大,氛圍也不錯,分成了兩層樓。一樓是比較安靜的包廂和卡座,二樓是蹦迪用的舞池,此時不到午夜12點,舞池上的DJ已經將氣氛炒得很熱。
何浩南在二樓定了VIP卡座和散台,周航不會跳舞,就一直坐在座位上看著何浩南寢室裏的人玩骰子。
其中一個男生叫彭暉,和周航見過幾次麵,他見人一直局促地坐著,推了一杯果茶似的飲料過去,笑嘻嘻地說:“周航,怎麽來酒吧不喝酒啊,試試這個,沒人喝過的。”
周航看著那杯酒,狐疑道:“這是什麽?”
“長島冰茶,度數很低的,和超市裏賣的那種果酒差不多。”彭暉騙他。
“是嗎?”周航湊過去聞了聞,果然沒有聞到什麽酒味,抬起頭見卡座上的人都在看他,隻好硬著頭皮地喝了一口,發現酒的口感有點像酸甜的梅子湯,忍不住又喝了幾口。
“哎別喝這麽快。”彭暉這才知道周航是真的什麽都不懂,猶豫了一下說,“你還是少喝點,別喝倒了。”
周航不怎麽喜歡喝酒的一個原因就是覺得酒精的味道太奇怪,高中的時候喝過一次黑啤,被那種苦澀的味道刺激得舌頭麻了一整天,此後再也沒有嚐試過喝啤酒。他還是第一次喝到味道這麽好的酒,所以在卡座上的人都去舞池跳舞後,他忍不住慢慢地把那杯長島冰茶喝完了,喝到整張臉開始發燙也無知無覺。
容倩窩在卡座的沙發裏翹著腿喝了兩杯黑桃A,此刻有些微醺,晃著酒杯看著不遠處坐在散台裏一個人喝酒的男生。
她回國已經有一段時間,為了新公司交接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閑下來,就被好友羅詩佩一通電話叫來以前常去的酒吧,說是敘舊,實則是來獵豔。
羅詩佩正遊刃有餘地和隔壁卡座的男士碰杯調笑,轉過頭見容倩一直盯著同一個方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那個有些孤單的背影。
“怎麽換口味了,以前不是說法國藍眼睛的白皮帥哥是你的固定菜單嗎?”
“審美疲勞了。”容倩看著那個男生好像醉了似的趴在桌上,心裏癢癢的,“我現在就喜歡這種奶狗。”
“那怎麽還不動,那個小男生是一個人吧?”
容倩將酒杯裏的酒倒滿,拋下一句“等著”,踩著婷婷嫋嫋的步伐去了。
周航喝完那杯酒後才覺得不對,直覺告訴他自己應該是喝醉了,他想拿出手機給何浩南打電話,但遲鈍的思維已經限製了他的舉動,隻能迷迷糊糊地趴在吧台上等人回來。
鼻尖酒精的味道忽然被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取代,有人坐在了自己的旁邊,問:“你還好嗎?”
周航抬起頭,看見一張明豔嫵媚的臉,掛著渾然天成的引誘般的微笑。
容倩看著麵前的青年迷蒙濕潤的小狗眼,好色之心立即膨脹起來,忍不住湊近了一點輕聲道:“弟弟,怎麽不說話?”
周航還是沒有說話,因為他感覺自己真的是醉得厲害了,居然覺得麵前的女人長得像容風行。
“不說話的話,姐姐再請你喝一杯酒好嗎?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伴,我們可以一起聊聊天。”容倩將手邊的酒杯推過去。
“不是,我有……我有伴,謝謝……”周航還不知道酒吧裏的潛規則,懵懂地接過酒杯,喝了一小口,被酒味辣得偏頭咳嗽了兩聲。
“辣就不喝了。”
真可愛。容倩蠢蠢欲動,裝作體貼地替周航拿走了酒,等人迷茫地看過來時,伸手摘下了他臉上的眼鏡。
“你叫什麽名字?”
周航感覺到女人戴著酒紅色美甲的手指輕輕擦過了自己的臉,有點警惕地往後退了退,但在撞上她酷似容風行的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後,思維又像水一樣軟下來。
“周航。”
容倩見周航一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臉,暗想這趟是穩了,幹脆單刀直入:“周航,有沒有覺得這裏太悶了,我帶你出去吹吹風怎麽樣?等會兒姐姐再送你回家。”
“你的眼睛很好看。”周航忽然說。
容倩笑了,湊過去曖昧地說:“姐姐身上還有更好看的地方。”
“但是你的鼻子上沒有痣……”周航又悶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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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之小姑子看上我》
受和姐姐不會有感情線,本文純愛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