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向生活重心在家庭與工作上的丁如水破天荒地在工作日翹班,她收好手機與鑰匙，站在客廳落地窗前伸展四肢。
路瀾清和丁如潤的回歸讓她把近幾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丁如水遵守自己答應丁如潤的事情，一大清早就準備好一切等待她起床。
聽到身後的動靜，她將自己脖子上的毛巾隨手丟在沙發背上，拉扯著自己的衣領，頭也不回地說：“起來了，早餐在桌上了,吃好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你吃了？”
溫潤的聲音響起，丁如水睨了眼一手搭在樓梯護欄的自家姐姐,轉身取了報紙坐在餐桌位上,“沒,等你。”
“你要是餓了其實可以不用等我。”嘴上雖是這麽說，丁如潤心裏卻暖和的很,她端起茶幾上丁如水已經喝過的水杯欲轉去廚房，“我去給你衝一杯溫牛奶。”
“不用。”丁如水頭也不抬地拒絕,翻過一頁報紙，慢條斯理地咀嚼麵包，“我不是小孩子，已經沒有早上喝牛奶的習慣了。”
丁如潤整個身子兀的僵硬在原地，她看了眼手上的杯子，強顏歡笑道：“這樣啊，我先把杯子洗了。”
直到她回來，丁如水都保持著看報紙吃早餐的模式，莫明的失落感油然而生，丁如潤實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自己的心情起伏輕而易舉地被麵前的人主導。
她的不冷不熱給自己帶來不痛不癢的觸感，然而又極具影響力。
明明說好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的呢，水水現在這樣對待自己早應該料到了不是麽，自己已經不是她最重要的如潤了。丁如潤心底不可否認的是，即使是當初丁如水對她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但是她一點都沒討厭過丁如水，愛一個人的時候，又哪會產生其他感情呢？
半刻鍾，丁如水實在是看不下去丁如潤心不在焉的樣子，把報紙丟在一旁起身繞到她身後，彎下腰腦袋若有似無地抵在她的脖子上，“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挖了第五勺果醬在麵包上了，想蛀牙直說。”
話音剛落，丁如水雙臂環著丁如潤，接過她手中的麵包，湊到嘴邊咬了一口，舌尖上的甜膩讓她眯起了眼。她重新塗了片正常分量的麵包片給丁如潤，自己則兩手夾著那片兩端回到座位。
丁如潤回過神，盯著身旁若無其事地用一片幹淨的麵包蘸著盤子上大量果醬的人兒，甜蜜地小口吃著她做給自己的麵包，心湖**漾一片，“謝謝。”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丁如水折好報紙放在桌角，嘴裏叼著果醬被消耗得差不多麵包，含糊不清地說，“更何況你是我姐，這樣做不是理所當然麽。”
若說之前丁如潤仍沉浸在丁如水的體貼中，這一秒無疑是被潑了一盆冷水，透心涼。
一家人……姐姐？如果沒有這一層關係，是不是意味著她就不可能享受到丁如水的服務？
水水，真的不愛了，對嗎？
直到她們倆一齊出門，丁如潤都沒再跟丁如水說過一句話，尷尬的氣氛一直延續到她們走到一家超市前才打破。丁如水指了指自動門，隨意地問：“喝什麽，牛奶還是酸奶？”
“酸奶。”
“哦。”
沒一會兒，丁如水就拿了瓶酸奶給她，自己則從口袋裏摸索出罐裝咖啡，打開後自顧自地飲起。
丁如潤終沒忍住，出聲提醒道：“早上喝咖啡對身體不好。”
“會嗎？”丁如水搖了搖已經成空罐的咖啡，輕輕勾起嘴角，“已經習慣了，喝咖啡有助於提神。”
路過路邊垃圾桶時，她適時地丟掉空罐，再小跑回丁如潤身邊，兩人中間的間隙前所未有的大。若是以往，丁如水早就如同樹懶一樣黏在了丁如潤身上，哪還會像現在這般乖乖自己走自己的。
“這個習慣不好，最好還是改掉吧。”
聞言，丁如水兀的停在原地，銳利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丁如潤許久，將在喉嚨了轉了幾道的話壓下去繼續悶在心中。也隻是在一瞬，她便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邁步，無所謂道：“瀾清回來了，確實沒什麽需要我操心的了。”
言下之意，是她會改掉這個習慣的意思嗎？瀾清回來就沒什麽需要操心的，那自己呢，又算什麽？已經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嗎？
丁如水走了幾步，沒感覺到丁如潤有跟上，回頭望了一眼，無奈地原路返回。她雙手握住丁如潤的腰側，微微用力將她帶入懷中，冰涼的鼻尖若有似無地貼著她開始微微發燙的麵頰，四目相接，複雜與別樣的情緒油然而生。
她發覺丁如水的眼眸逐漸變得柔和，竟不受控製地深深沉溺其中。這像是丁如水做某件事時的前兆，她放軟了姿態微垂眼眸，下意識地靜靜等待。
然而，丁如水卻放開了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嘟囔著往前走，“哎，人行道都還有車開進來，道德啊道德。”
丁如潤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似乎剛剛與自己擦身而過的電動車正在人行道上馳騁，她收回目光，掩蓋住眼眸中透露出的失意，“嗯。”
“啊哦，要遲到了。”平淡的口吻聽不出丁如水一絲的緊張與擔憂，她側頭看了眼依舊在磨磨蹭蹭的丁如潤，無可奈何地牽著她拐小路。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丁如水帶著她穿過大街小巷，回眸粲然一笑，“完成一個，你想要的。”
丁如潤雖然摸不著頭腦，但是看著丁如水的笑容，什麽顧慮都沒有了，她癡癡地想，如果她們能不顧世間一切，就這樣攜手奔跑在大街小巷中過完一世，隻要相伴左右，未嚐不可。
沿途美景，也抵不過陪伴在身旁人的回眸一笑，這是不是應允了“一笑傾城”一說？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丁如潤瞅見麵前站著的人，笑容僵硬在了臉上，她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地去看丁如水，然而她卻再自然不過地鬆開自己的手，平平淡淡地解釋道：“博瀚這幾年一直在等你，中途三番四次來我們家打探你的消息呢。現在好了，我把她帶到你麵前了，記得晚飯之後把她送回來，她剛回來，還是不要太過比較好。”
“好，謝謝你。”博瀚在心愛人之前有些靦腆的笑笑，他謝過丁如水之後，便將注意力全投入到了丁如潤身上。
四年，可以讓一個人從幼稚到成熟，例如丁如水。也可以讓一個人保持原樣，例如丁如潤。
她依舊是當初自己心動的儒雅姿態，柔和的麵龐，長發飄飄，楚楚動人。眸眼中的平和，總會讓他平下浮躁的心，從來沒有誰可以主導他的情緒，除了丁如潤，也隻有丁如潤。
相較於博瀚的激動，丁如潤卻截然相反，四肢無不是冰涼。她眼睜睜地看著丁如水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湮沒在人群之中，期間從未回過一次頭，腳步從未有過一刻的停頓。
完成一個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不是……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更不是。當初本來就是一個推開丁如水的借口，又怎會是事實，她現在十分清楚自己心裏的愛的人是誰，在意的人是誰。可是丁如水為什麽要這樣做？不覺得……太過殘忍嗎？
丁如水離開之後沒有去店裏，而是直接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中，她看著a市一點一點下沉的夕陽，嘴角浮現一抹似自嘲似悲痛的笑容，苦澀得無以複加，就連空氣中都參雜著這樣的味道，要不然為什麽，她會覺得呼吸不順暢？
她望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在馬路邊，她抱著丁如潤的時候，確實是差點沒忍住親吻下去的欲|望，若不是丁如潤微微閉眸，她可能還無法回神就這樣順著自己的心意，吻下去……
丁如水陡然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她無法忘記她逃跑般的姿態躲入巷子中去看他們兩人的場景，因為博瀚在做著她不敢做的事情。
當眾接吻。
雖然她隻看了博瀚握著丁如潤的手臂低頭的動作便沒繼續看下去了，但是博瀚的動作是要親吻無疑，丁如潤不也沒掙紮麽……
嗬——
丁如水聽到樓下開門關門的聲音，她挪動站在窗邊已經酸麻的腳，還沒坐到**就見門猛地被打開，丁如潤箭步上前，“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打得丁如水耳朵轟鳴。
“你的一冷一熱算什麽，丁如水，我對你而言算什麽？”丁如潤眼眶紅潤，一路上隱忍的淚水在見到丁如水的那一刹那，便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想怎麽樣是我的選擇，你有什麽資格把我推給別人，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覺得，好像在自導自演著一場劇，又沒人搭理的那種。我倒希望有人出來說想抽我，不要問我為什麽，那是一種變態的成就感，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