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路瀾清微微張嘴,欲言又止,她攏了攏衣領,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
既隔膜已捅破,賈亭西不再藏藏掖掖,她身邊可以有男生的存在,為什麽那個不可以是他,他那一點比不上那個人,“瀾清,給我個機會讓我照顧你。”
“我不覺得這麽冷的天是在過愚人節。”路瀾清無意識地用手背磨蹭臉頰,這是她近年來逃避某件事時就會做出的下意識動作,她心底無法接受自己以為認為是兄長的賈亭西對自己是另外一種情感。
她欠賈亭西的太多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賈亭西舉步繞到她麵前,雙手握住她的肩頭真摯道,“我從高中起就已經心怡你了,路瀾清,我不是一時衝動更不是一時糊塗,我是真心愛你。”
“西西。”路瀾清搖搖頭,掙脫開他的禁錮,眉頭緊蹙,“我知道我虧欠你很多,要是沒有你可能無法成就如今的我。你幫助我的我都記得,我一直都銘記自己欠你的債。可是欠你的,不代表我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去去接受你,因為我不愛你。可能這麽說有點殘忍,但是這是事實,我不希望在這緊要關頭讓她再對我失望,除了感情和她,其他的我都可以盡量滿足你。”
“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執迷不悟?”賈亭西頹然地逼近,他從不知道自己愛一個人可以愛到如此卑微,他隻是想要給她幸福,結果才坦白就遭到了拒絕,為什麽?“難道她對你所做的是對的嗎?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又怎麽可能忍心不複合,麵對你的窮追不舍隻有冷眼相待?”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路瀾清從他身旁繞過,徒留下一句決絕的話語,“在你沒有理清楚情感、沒有放下我之前,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碰麵和聯係了。”
賈亭西輕喘一口冷氣,他抓住路瀾清的手腕,強忍著情緒詢問道:“一直跟你在一起的男的是誰?”
“純友誼。”路瀾清頭也不回地掙脫開他的五指,沒走幾步卻僵在了原地。
前方凡霖手挽著顧懷瑾站在她麵前,路瀾清抿起唇瓣,她不知道她們什麽時候站在這裏,更不清楚她們聽到了多少,她最關心的是顧懷瑾會不會想歪又鑽了牛角尖。她和顧懷瑾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突破,難不成又要因這件事止步不前亦或是倒退回原點?
“小瑾。”凡霖輕聲喚了一聲,顧懷瑾挑起眉梢,若無其事地攜著凡霖與他們擦身而過,走進他們方才的咖啡廳中。
賈亭西看著顧懷瑾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對著身後的人說:“你不追上去解釋?”
“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路瀾清果斷地開始和他保持距離,她攏了攏衣領將小半張臉縮在其中,“還是那個說法,從現在開始,我們斷了交集吧。”
“你就真這麽狠心?”
“這是最正確的方式。你若需要我幫忙,可以提出來,我欠你的自然會竭力償還。”
“不用了。”賈亭西臉上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他清楚他們之間在今天散場之後,就真的再無瓜葛了,“你沒有欠我,所以不存在什麽還不還。”
路瀾清揪緊衣角,兩人都各執己見不鬆口,“我不喜歡欠人,就這樣吧。”
凡霖難得地約了顧懷瑾出來喝下午茶,結果碰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所有的計劃全部泡湯,她憤懣地跟在顧懷瑾身側前往停車場,這一次約會從未有過的不適讓凡霖心情糟糕到極點,但是在顧懷瑾麵前她會掩飾地很好,如媚如惑的笑容成了她最好的偽裝。
顧懷瑾麵容淡然地望向前方,自己車邊站著的一道身影讓她挑起眉梢。
路瀾清還沒出聲,凡霖就擋在了顧懷瑾前方,警惕道:“路小姐有什麽事嗎?我不記得我們跟綰景地產有什麽合作。”
可誰知路瀾清徑自無視了她,側頭看著顧懷瑾,淡漠的口吻像是在談公事一般,“下午有空?去做個複查,我之後有一段時間會不在a市。”
“出差?”
顧女王最自然不過的詢問在路瀾清聽來就成了關心的問候,她柔下嗓音解釋道:“也不太算,不過確實是公事,最多半個星期我就回來了。但是怕後麵又有其他事情纏著,正好今天有空,不如把複查做了,你也好放心。”
“嗯,去車上等我。”
“小瑾。”凡霖不悅地拉著顧懷瑾,有些難以置信,“你下午還有視頻會議。”
“幫我通知下去會議臨時取消,去醫院不順路,我幫你叫輛的士回公司暫時處理下。”
凡霖望著自己空****的手,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認識的顧懷瑾從不可能會因為私事而擱置公事,然而當事實真的擺在麵前時,凡霖不相信也得相信。路瀾清……到底是小瑾的什麽人……
“你的目的已經達成,這麽大費周章,是想說什麽?”顧懷瑾平穩地將車駛出停車場,徐徐地往醫院進發,她掃了眼|鏡中的路瀾清,冰冷的麵龐依舊美麗凍人。
路瀾清從頭至尾認認真真地解釋了一遍,她一麵觀察顧懷瑾的表情變化,一麵說:“事情就是這樣,我不會再跟他聯係了,我對他沒有那種感覺。”
“我想你可能傾訴錯了對象,我沒有想要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顧懷瑾眼角噙著少見的柔和,她故意說著刺人的話語,為的就是讓這個呆子長點記性,賈亭西在她身邊潛伏了多少年,她竟然一點都不自知。該說她缺根筋還是情商低,這麽大的隱患非要留到不可以再留了才懂得取舍,顧懷瑾可沒忘記高中時得知賈亭西要和路瀾清告白時,自己那段時期多有敏感,稍有風吹草動就精神緊張。
“嗯嗯嗯,怪我。”路瀾清輕笑著搖頭,她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紙,執筆寫寫畫畫,“要玩個小遊戲嗎?”
“嗯哼。”
“猜謎。”寫完之後,路瀾清把紙對折多道,趁著紅綠燈交到她手上,寵溺道,“猜猜其中想表達的含義與出處,時限是三天。”
“無聊又幼稚。”顧懷瑾嘴上這麽說,手卻是把她遞來的紙好好在口袋中放好,在她無法看見的死角麵色柔和。
路瀾清無可置否地聳聳肩,“如果你猜對了,我給你隨便使喚一天。反之,你跟我約會一天。”
“誰要使喚你。”
“唔,不想使喚我也可以呀,讓我洗幹淨乖乖躺**等著都不成問題。”
聞言,顧懷瑾臉頰微微泛紅,“路瀾清!”
“誒?”路瀾清沒有一點自覺性,她不依不饒道,“是不是很棒,在平時讓我乖乖躺著的幾率可是為零呢。”
“路——瀾——清——”
聽到顧女王一字一頓地喚自己的名字,路瀾清這才識趣地閉嘴,要是再不知死活地調侃下去,指不定自己會被帶到哪個偏僻小角落踹下車。
嘴唇被顧懷瑾緊緊抿成了一條縫,自從那晚之後,她就無法對路瀾清說重話,此刻在麵對那人的調戲,也隻有吃癟的份。不過,顧懷瑾在心裏那本賬單中狠狠記了路瀾清一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到以後——哼哼。
複查過程中,路瀾清對自己前段時間喝酒引發的胃炎隻字未提,醫生說什麽她就乖乖應什麽。好在近段時間方眉有好好督促自己調理身體,否則……路瀾清偷偷瞄了眼臉色沉重的顧女王,自己這一趟怕是有進無出了吧。
一係列檢查下來,路瀾清總算在醫生的魔爪下脫逃,她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伸了個懶腰,正要好好放鬆就聽到顧懷瑾說:“別以為我不記得你上次喝酒的事,敢有第二次試試。以後再沾一滴酒,我真的會讓你在**乖乖躺著,病**。”
路瀾清撓頭訕笑著,“不敢不敢。”
兩人重新坐回車裏,顧懷瑾沒有發動車,而是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我媽要見你。”
“嗯?”路瀾清眨眨眼,再眨眨眼,幹笑一聲,“為什麽要見我,雖然我是必須要拜見嶽母沒錯啦,可是人家還沒做好準備呢。”
“路瀾清!”
識趣地抿唇偷笑,路瀾清乖乖坐在那兒聽候發落,不敢再耍嘴皮子。
“具體時間以後再說。”顧懷瑾摸了摸發燙的耳根,撇過臉,“我後麵要說的事,是我的看法,你聽聽就好。”
“哦。”
顧懷瑾歎息一聲,側回頭和她對視,“我覺得你得了抑鬱症。”
路瀾清不住地眨眼,然後故意咧嘴一笑,“抑鬱症的人不都是鬱鬱寡歡麽,哪有我這種笑得這麽歡暢的。”
“在你記憶混亂剛開始到你逃離a市,你明顯得自我評價降低,產生無用感、無價值感,時常自我責怪,我說的對麽?”
顧懷瑾關注到她一個縮腳的動作,這是她潛意識想要逃離,顧懷瑾心裏更加確信,繼續說:“你那段時間在**昏迷不醒,並不是生病,而是你的意誌活動減退,你把自己封閉在昏迷中自責自罪,不願與任何人接觸交往。”
“瑾。”路瀾清無奈地喊了一聲,微微垂眸。
“你的幻聽幻覺,也有抑鬱症在作祟是麽?”
路瀾清擺擺手,投降道:“好了好了,你說的對,我得了抑鬱症。”
“嗯哼。”
“那你今晚可以陪我睡覺麽?”
顧懷瑾揚起眉梢,對於路瀾清跳躍性的思維好氣又好笑,沉聲道:“我們在談抑鬱症,和你睡覺有什麽關係?”
“就是因為我有病啊,所以我害怕一個人睡覺。”路瀾清癟下嘴,可憐巴巴地望著顧懷瑾,眼中的期翼不言而喻。
“……”胡謅!
作者有話要說:厚臉皮、厚顏無恥,我隻想說,生出這樣的女兒,真棒!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