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打完球之後,賈亭西心稍稍安穩了些許,因為路瀾清的情緒比一開始穩定了很多。可他心裏還是有些擔憂，特地叫了司機過來送她回去。
兩人坐進後座,路瀾清抿了抿唇,躊躇了會道：“今天……對不起，還有,謝謝。”
“傻女孩，跟我還用得著說這些麽。”賈亭西動了動手指,有想要撫摸她頭頂的衝動，可又硬生生忍了下來，隻是淺笑著望著她。
路瀾清搖搖頭，靠在後座上看著窗外，聲音有些飄渺，“今天如果你沒陪我打球，我真不知道我會變得怎麽樣。”
“有些事發泄了就好。還有，你可要好好對待我的球拍。雖然黃教練特地把你緩了一年才讓你參加比賽，可是這次不同於我參加過的，範圍廣，涉及眾多地區，如果拿到好名次，會有全國不少名校選你。”賈亭西以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地說道，他也希望路瀾清有一個好未來，而且……他也會盡自己的力量去幫助她。
“嗯，會好好珍惜的。”
得到路瀾清的回應，賈亭西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迅速退去。他一直想告訴路瀾清不要去急求，很多事就像車窗外的景色一樣，急了什麽也看不清，倒不如停下腳步，好好看看眼前的一切，不是更能看得清自己所想看見的嗎？
他轉過頭看了路瀾清一眼，見她緊閉著雙眸，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想來白天心情的劇烈起伏及運動讓她累到了。嘴角不自主地上揚，賈亭西心裏其實很高興路瀾清在出了問題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即使他不知道原因也沒能解決主體矛盾，可還是很令他心情高漲。車身的偏轉讓路瀾清的頭漸漸往下滑，賈亭西心底一驚，立刻朝她身邊靠坐了些，肩膀送到了她的頭邊。路瀾清的頭靠在他肩膀上的一刻，賈亭西第一次感覺到心髒快跳出了嗓子眼，微張著嘴屏氣斂聲。
僵硬地轉回腦袋，他看著前方目不斜視，微微挪動身子試圖讓路瀾清靠得更加舒適些，那小心翼翼的動作顯然是怕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兒。
不知過了多久，司機把車停在路瀾清住宅區大門口，側過頭剛要張嘴詢問卻被賈亭西製止。
“噓——”賈亭西指了指前麵的大空位，讓司機把車開那邊停著，舔了舔嘴唇，賈亭西才發現他一路上嘴巴都保持著微啟的狀態，幹澀得有點過頭。
司機從鏡子中發現了自家少爺的動作，握著拳到嘴邊舉了舉，詢問他是不是需要飲品，見賈亭西點頭才靜悄悄地下車買飲料去。
顧懷瑾站在車前手緊握著手機，透過車玻璃望著後座上幾近相依相偎的兩人，心裏不住地絞痛。她今天能夠那麽順利地提前搞定好想要做的事情，還想要和她的小家夥慶祝一番，結果回到家中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影，打路瀾清的手機也是無人接聽，到最後成了關機……
她在家裏急成了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找尋她的下落又不能聲張，心裏又急著擔憂她不是出了什麽意外，路瀾清倒好，躺在別的男人的懷裏睡得安安穩穩。
一抹苦笑爬上她的麵容，顧懷瑾麵無表情地走到他們車窗前，禮貌性地敲了敲車玻璃。
賈亭西按下車窗，見來人低下頭後微微愣神，尷尬地望了眼自己肩頭上的路瀾清，正要開口解釋就聽到顧懷瑾清冷的聲線：“路瀾清。”
“你會嚇到她。”賈亭西感覺到她身子的輕顫，下意識地袒護身旁的人，放軟了聲音哄著，“瀾清，醒醒，到了。”
顧懷瑾眼神閃爍，冰涼的心底不得不讓她握拳來克製自己的情緒，眼睜睜地看著屬於她的人被其他護著下了車，護著走到自己麵前。
“過來。”顧懷瑾伸了手到路瀾清跟前。
她幾近命令的口吻使得路瀾清不住地蹙眉，初醒的朦朧還未完全從腦海中驅逐幹淨，路瀾清下意識地牽了麵前熟悉至極的手，臉埋在她頸窩中蹭蹭，“瑾……”
她這般示好的態度也沒讓顧懷瑾心情有多少緩和，反倒是更是清冷，因為在顧懷瑾看來，她是犯錯後逃避不想麵對，想用撒嬌蒙混過關。
不解釋清楚，兩人之間就會有芥蒂，所以這樣有用嗎？
“你的運動包。”賈亭西從後備箱裏取出路瀾清的物品，本是遞給路瀾清拿的卻被顧懷瑾接過，隻見她微微向自己點頭便拉著路瀾清往裏走去。
司機遠遠地走來，把水遞給賈亭西，“少爺，水。”
“嗯。”賈亭西坐回車中，飲了一口水之後，手掌摩挲著路瀾清方才坐過的位置，“夫人問起我今天去哪了，我相信你知道怎麽說的。”
“少爺今天公司學校，兩點一線，沒有其他外出活動。”
“嗯。”
賈亭西揚了揚手，示意司機開車。
而路瀾清回到家中後，因為出了一身汗讓她很不舒服，瞥了眼正坐在沙發上的顧懷瑾後，徑自進房拿了換洗衣物去洗澡了。
洗到一半，她的大腦總算開始了正常的運作，憶起樓下的碰麵及上樓時顧懷瑾的沉默，猛地發現她是誤會了什麽，急急忙忙地衝掉了身上的沐浴泡泡打算去見她家傲嬌的小女王。
“別生氣了。”路瀾清洗完澡，頭也不吹就匆匆坐到顧懷瑾身邊，軟聲軟氣地哄著。
“路瀾清，我希望你能意識到一點，我現在是你女朋友。”顧懷瑾雖然口氣依舊清冷，可是還是取了她脖子上的毛巾為她擦拭濕漉漉的頭發，“能不能在做一些事情的時候，稍微考慮下我。”
一句話似乎是一處逆鱗，路瀾清白日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負麵情緒又湧了上來，再加上以往堆積的更是讓她無法克製。
“什麽叫稍微考慮下你？我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了嗎？”路瀾清推開顧懷瑾的手臂，麵上有些發笑，“我也希望你如你所說這般意識到你是我女朋友，顧及下我的感受！”
顧懷瑾雙眸微顫，淡然道：“我沒顧及你？”
“我問你，你這幾天除了去上課，還去幹什麽了？”路瀾清盯著顧懷瑾，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生怕看漏她一個細微的動作。
顧懷瑾停下為她擦拭頭發的動作，收回手疊放在雙腿上，“你在質問我？”
無視了她的提問，路瀾清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幾天前你跟一個男人進K酒店，今天早上又在K酒店和他見麵，他是誰，你們之間做了什麽？”
“你跟蹤我？！”
顧懷瑾心中難以置信，冷笑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路瀾清，麵上沒有一絲起伏，平靜得可怕。
“如果我說我是湊巧，你信嗎？”
“湊巧？世上哪那麽多巧合？”顧懷瑾越發地清冷，退了一步，“你第一次跟我見麵是湊巧嗎？而後多番跟我見麵是湊巧嗎？你有意無意地出現在我麵前是湊巧嗎？”
路瀾清望著她沉默不語，她製造的“巧合”無絲毫惡意，隻是單純地想守著她罷了，現在被她拿出來說，自己有什麽可說的？
“好，這個先放一邊，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酒店前？”顧懷瑾退讓一步，給路瀾清解釋的機會。
她坦白道：“第一次是采擷請我吃飯。”
“采擷。”點點頭，顧懷瑾明白了什麽，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第二次是今天早上，我出去買東西路過看見……”說著，路瀾清頓了頓，眼神避開不再同她對視，“你跟一個男的抱在一起。”
“然後你就讓我看見你在車上枕著賈亭西睡覺的場麵。”顧懷瑾垂著眸，清冷著說著同時傷害兩人的話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嗎？”
“沒有，我跟賈亭西沒什麽。”
“那采擷呢？”
“這關采擷什麽事了，我跟他們都清清白白。”
“那我說我跟那男的也清清白白，你信？”
瞧見路瀾清的猶豫，顧懷瑾麵上滿是寒霜，她知道她們之間產生了芥蒂。不單是一方麵，而是雙方……
“我覺得我們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說著，顧懷瑾拿了茶幾上的鑰匙轉身往玄關處走。
路瀾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站起身，“你去哪？”天都黑了還往外走，不知道天黑的時候最危險麽……
“我不想繼續跟你吵。”顧懷瑾淡漠地同路瀾清對視，空閑的手抓著她的手背讓她鬆開，“這樣的爭執毫無意義。”
“怎麽無意義，解釋清楚，說清楚不就完了嗎？”
“我說清楚了，可你不信，就這麽簡單。”
說罷，顧懷瑾頭也不回地離去。剛踏出了小區大門，她的鼻尖微微泛酸，方才的決然、冷漠淡然無存。
手機不適宜地震動，顧懷瑾忙抽出手機，心裏隱隱期待著是路瀾清打來的電話，然而……不是，“喂，伯伯。”
“侄女啊，你給我推薦的人我看了，一個很不錯的姑娘，招她進A大絕對不是問題。”
“那謝謝伯伯了，到時候我再請伯伯吃一頓飯。”
“不用客氣，我該感謝你提前介紹我這麽一個人才呢，要不然可指不定被老良這老狐狸給挖走了。”
“嗯。”
“你的資料我已經交上去了，到時候我把錄取書寄A高，你讓她取下就成。”
“好的，謝謝。”
顧懷瑾強顏歡笑地寒暄著，掛了電話後想起方才路瀾清的質問，同現在一對比，覺得她竟像一個小醜。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參與者無動於衷，她傷了。
一切，猶如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做無用功。
作者有話要說：小綠字不在家，看文炸毛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