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淩家燕北

沈青楊造得的確是狼狽不堪:衝鋒衣刮破成爛漁網形狀,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說他是乞丐那是對他的讚美!沈青楊微眯著雙眼,逐漸適應了刺眼的燈光,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明亮的水晶吊燈發出璀璨的光芒,雕花樓梯廊柱精美絕倫,朱漆閃亮的書架裏麵全是書,三盞燭台上依然亮著燭火,但那燭台卻是青銅雙鶴!腳下鋪著藍花白底的地毯,難怪方才進屋沒有半點聲息。沈青楊呆了10秒鍾,才聽到一陣咳嗽聲,旁邊的樓梯上正站著兩個人!

白皙的俏臉完全沒有了方才那種“女漢子”般的狠戾,溫柔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粉嫩的脖頸上帶著白金項鏈,堅挺的胸脯微微上揚,身穿藕荷色的旗袍,肩上披著純白毛披肩,高挑的身子正攙扶著一個老者,正是方才的淩菲!

“是青楊嗎?”

蒼老的聲音傳到沈青楊的耳朵,才看見淩菲旁邊的瘦削老者,老者麵相有些嚴肅,但從眼神中可以看出來一種特有的關愛來。寬闊的額頭,花白的頭發,身著醬色唐裝,佝僂著身體,正看著沈青楊。

“嗯……”縱使沈青楊見過市麵,連老爺子都沒有鎮住他,但現在卻有些不能自持!他是何方妖怪?怎麽對我的名字這麽熟稔?腦子不禁旋轉起來,拐了一百個彎,才想明白一個道理:第一,這些都是拜血痕兄弟所賜!這名字是血痕的,他的家世是如此的複雜,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足為奇!第二,托爛賭鬼的洪福,老家夥出海拜訪的人估計就是此人!第三,白露的海圖裏麵有三灣島,則說明這裏有他們要找的人,或是有價值的信息,估計跟淩家有莫大的關係!

“青楊,你先坐!”淩菲攙著老者首先落座,仔細看著眼前這個落魄的年輕人,不禁點點頭:“果然是青楊!”

沈青楊並沒有坐下,而是拘謹地站在當下,老臉憋得通紅。老家夥說什麽呢?難道以前他見過血痕兄弟?血痕跟自己長的差不多,但更多的是性格相似一些,都是一米八幾的個頭,其他的沒有可比性

“老伯,您認錯人了,我是流浪到三灣的一個廚子,不是你所說的貴客!”沈青楊窘迫地解釋道:“一定是這樣的!”

“哈哈!”老者端起清茶喝了一小口,若有所思地看著沈青楊:“我叫淩燕北,她是我的女兒,淩菲!”

“呃!”沈青楊的嗓子咕嚕一聲,淩燕北?好霸氣的名字,不過沒有聽說過,爛賭鬼沒有說過,老爺子也沒有提起過這個名字,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淩燕北顯然對沈青楊十分滿意,盡管他落魄得還不如一個叫花子。看人要看氣質,不要被外在的穿戴給迷惑了眼睛,沈青楊的長相並不十分標準,但在武警部隊和非洲曆練過多年,身體倍棒,目光炯炯,神采內斂,但掩蓋不住軍人的霸氣!

“我是個廚子……在酒館做了兩個菜,惹了一堆人,打了一架……是淩小姐說是要寄宿在貴府的!”沈青楊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不過他從淩燕北的眼神中能讀出一種久違了的關愛,是父母般的感覺。

“先不說這些,菲兒,伺候青楊沐浴更衣!”

淩菲的俏臉立即紅霞飛起,粉嫩的脖頸點點頭:“爹!他這個樣子您怎麽能相信是您要等待的貴客呢?不過是……”

淩燕北從懷中掏出白氏金卡放在小方幾上:“菲兒,這東西已經證明了一切!”

沈青楊看見了小幾上的白氏金卡,心裏不禁苦楚不堪:本來是用它來賠酒店損毀的桌椅的,盡管裏麵金錢太多,但憑感覺而言,淩菲不會收那張卡!不過現在看來自己又出現了一個致命的紕漏,那張卡不是二小姐簽名那張,而是白露給自己的那張!

“是露兒姐的嗎?”淩菲臉色嬌紅,看著金卡若有所思狀,繼而臉色又緋紅起來:“才不是!”

“你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嗎?”淩燕北滿麵笑容地看了一眼沈青楊:“青楊,你先沐浴更衣,有些話咱爺倆要好好深談一番!”

氣氛有些尷尬。沈青楊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好在他們是跟白露是一夥的

!沈青楊漲紅了老臉點點頭:“淩伯父,我叫沈青楊,方才在來時的路上沒有告訴淩小姐真實的姓名!”

“哈哈!菲兒是學心理學的,會讀心術,你怎麽會騙過她?”

讀心術?!真是個可怕的名詞,沈青楊已經領教過淩菲的厲害,自己想的是什麽她都能猜透,除非自己什麽也不想。有什麽也不想的人嗎?沒有!如果自己會讀心術的話,就可以讀懂那些奸商想的是什麽,甚至是眼前這個淩燕北到底是什麽來曆!

“爹一會會跟你深談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沐浴更衣!”淩菲款款走到沈青楊身邊:“我陪你去吧!”

沈青楊窘迫地看了一眼淩燕北,耳朵不禁動了動,那種“咕咕”的聲音又響起來,真的是鴿子,而且有很多隻,就在別墅的房頂。

淩菲在把沈青楊引到洗澡間:“我去給你找合適的衣裳,你好好洗個熱水澡,很解乏的!”

這種事情怎麽總有女人為自己操心?沈青楊一頭鑽進洗澡間,眼前的一切又讓他眩暈不已:洗澡間太豪華了,衝浪浴盆,能按摩的,真不錯。不過這東西太廢水,沈青楊隻放了一大盆熱水,脫了破爛衣裳鑽進去,通體舒泰,閉著眼睛,一切都似乎是在夢中一般。

“老爺,宵夜已經準備好了!”童伯佝僂著老腰走進待客廳笑道:“菲兒小姐,你是怎麽找到青楊的?”

“童伯,事情很巧的!”淩菲臉色一紅:“大嶼島的又來酒館鬧事,服務員便去找我,巧的是他正好到酒館吃飯,打跑了他們呢!”

“罪過,罪過!你沒帶槍去吧?”老者雙手合十笑道:“大嶼島的渣滓是不知道菲爾小姐的厲害!”

“哈哈!他們是瞎了眼,敢在三灣挑事?!”淩燕北冷哼一聲:“老鬼子是活得膩味了!”

童伯臉色一緊:“老爺,自從三爺上次來過,大嶼島的人開始頻繁出現在三灣,這三天酒館的事情不應該小覷,他是不是耐不住了?”

“嗯!”淩燕北喝了一口香茶:“老三來的目的是告訴我找到青楊了,要不要展開進一步的行動,現在該是考慮這事的時候了!”

淩菲若有所思地看著童伯:“昨日從中海來的信鴿說的不就是他從海上追蹤狼島的事情?”

“嗯

!老爺子對這事諱莫如深啊,若不是夏老透露消息,咱們還蒙在鼓裏!”

淩燕北揮了揮手:“老童,給老三飛書,就說青楊到了三灣,要過一陣才會回中海,我要仔細謀劃一下!”

童伯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了出去。

“菲兒,你不是說呆在三灣憋悶得很嗎?過幾日去中海開開眼界怎麽樣?”淩燕北愛惜地看著玉雕一般的女兒,老臉不禁生動了許多:“現在青楊已經回來了,這是大事!至少是咱們淩家的大事!”

“爹!事情的改變總是出乎意料的,更何況人心難測?以白伯父的精明都要想好退路呢,何況您閑雲野鶴般呆在三灣多年,外麵的世界不是您想象那般了!”淩菲憂心忡忡地看著爹,這些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但不能改變他一分一毫。

偷天盟的事情這些年已經知道了一些,雖然爹對此諱莫如深,但近兩年來他總是不自覺地說出其中的一些隱情,包括當年偷天盟為何一敗塗地,不過自己很少思考這些事情,即使是現在,也不希望淩家再次卷入任何事端。

淩燕北歎息一聲:“你是淩家大小姐,也是申家的人,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明白的!”

“爹!”淩菲臉色臊得通紅:“不許你當著他的麵說這些話!”

“哈哈!說了又怎麽了?你申叔叔現在不在這,待我找到他便和他理論這件事情!”淩燕北忽然有些心痛,一想到申君慈就心痛,無法抑製,雙手便撫摸了幾下前胸,歎息一聲:“菲兒,你的任務很重要啊!”

“好了爹,我知道了,耳朵都出繭子了呢!”淩菲起身為爹拍了拍後背,忽的想起了什麽:“我得給那個流浪子送衣服去了,否則他是出不來的!”

“哈哈!他是個好男人……”

什麽才是好男人?不嫖不賭不抽不輕薄的是好男人嗎?也未必!一般比較窩囊廢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像沈青楊這樣的男人算不得好男人,冷血傭兵,殺伐無數。看起來比較憨厚,其實還很猥瑣!對了,他心裏麵藏著許多女人,這也是傭兵的法則:好男人必須藏著許多女人,否則都不知道為什麽而奮鬥

沈青楊躺在浴盆裏麵,不停地思考著爛賭鬼和淩燕北究竟是什麽關係?他們跟偷天盟的申君慈申二爺又是什麽關係呢?

冷公說當年的偷天盟是由“四方勢力”構成的,狂賭、鬼盜、老槍和申君慈,當年老爺子是什麽地位?冷公是什麽地位?冷公是申君慈的嶽父,老爺子是是白鶴梁的嶽父,他們兩個是拜把的兄弟,老爺子姓陳,是陳晨的爺爺,也是我爺爺……

也就是說老爺子和冷公是一輩的,或者可以認為他們是偷天盟的大佬,下麵才是“四方勢力”!所以才叫“老爺子”,才叫“冷公”!但冷公的兩位公子傲天和傲雲太年輕了吧?整整差了一代人啊!莫非……莫非冷公的老婆是個小老婆?

很有可能啊!沈青楊想的是亂七八糟,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玉姐是申君慈的小老婆,也才不過三十歲出頭,嗬嗬!十年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神馬騎吧的事情都可能發生,比如馨兒和芙蓉,兩個絕色美女都是自己的女人……

世界如此複雜,生活才更精彩!

“青楊,衣服準備好了,爹在等你呢!”洗澡間外麵想起溫柔的聲音,裏麵夾雜著無限的羞澀。

沈青楊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品味了一下淩菲的話,心不禁猛然沉了下去!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爹”實在是不好對付,從這幢別墅看來,他的實力與白家不相上下,而且更有過之,因為他去過海藍別墅,這裏的一切比那裏還豪華!

穿戴完畢,沈青楊的心又感動了半天。淩菲給自己的衣物裏麵也是全套的,包括內衣**鞋子襪子!難道女人天生就是這方麵的專家?知道男人整天缺少什麽?純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服,配上黑色的風衣,沈青楊又神采飛揚起來。

不過心理麵想的並不是這些,從淩菲的話語間,他似乎知道酒館那幫人為何而來,而且她並不懼怕他們,甚至敢於把他們踩在腳下,隻是自己先行把那幫人給打跑了而已,否則會生出更有趣的事情來!這也從另外一方麵證實,淩菲絕非是等閑之輩!敢於拎著砍刀堵著大門的女人,不是烈女就是悍婦,絕對是令男人懼怕的女人,比如淩菲!沈青楊梳了一下頭發,看了一眼鏡子裏麵的那張老臉,風雨滄桑,天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跑到這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遇見了老怪一般的淩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