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豫營,是豫州城中常駐軍隊,其規模大致四千餘人。由於豫州實處秦國邊境,且又不與紫薇星上其他兩國接壤,所以此處軍隊編製實在慘不忍睹,據說流州一座重鎮的軍隊怕也有近兩千。因長年遠離戰爭,士兵顯得懶散了許多,其實力尚存幾許更是不言而喻了。

秋陽西斜,豫州城駐軍演武場內此時正升著了了炊煙。

龐大的演武場本是練兵之地,現在卻紮滿了軍帳,他們居然住在了這裏。那麽,還用練兵嗎?

三三兩兩的士兵圍坐一團,將戰盔隨意拋在身旁,喝著酒,劃著拳。

一處地方聚眾喝酒的人最多,因為這裏有個嗓門兒很大、滿臉黑須的壯漢,他吆喝著講述著當年戰場上的腥風血雨,地下的眾人聽的津津有味,不時還拍手叫好。

壯漢沒有披甲,顯然今天喝的很盡興,他除去自己上身的衣衫,露出古銅色的肌膚和那些縱橫的刀疤。

經曆過戰場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士兵,曆經百戰而不死者是為雄兵。

顯然壯漢是上過戰場的,而且不少。與他飲酒的眾人紛紛注意到他身上的傷疤,個個眼光炙熱,對其所說之言更為確信幾分。

“瞧,老薛又在講述他的英勇戰績了。”

“哎,習慣了就好,沒見聽他講的都是些新兵嗎?”

“嗬嗬,說的也是,早晚他們的耳朵也的聽出繭來!”

隔著不遠,幾名吊兒郎當的士兵議論道。

這時,一名士兵領著數名城主府侍衛徑直來到壯漢身前。

“城主有令,衛豫營將士立即全體出動,封鎖全城,捉拿刺客。”侍衛中一名頭領摸樣的青年出聲道。“薛將軍,還請速速執行!”

士兵們口中的老薛便是衛豫營中的將軍,他略帶醉意的瞥了一眼身前的侍衛,道:“我是醉了麽,怎麽聽到有人在說胡話?”

侍衛頭領道:“薛將軍,你沒有醉,剛剛你還在講故事呢?”

薛將軍兀自狂飲了一口酒,而後笑了笑,道:“沒醉?那一定是你醉了,不然怎會說出如此胡話。”

侍衛頭領臉上一黑,掏出城主令,冷笑道:“薛將軍,城主令在此,難道你敢抗命?!”

周圍的士兵見到居然出動了城主令,紛紛**了起來,要知道抗命可是殺頭大罪,他們再如何沒有規矩,桀驁不馴,這等大錯還是不敢犯的。

誰知,姓薛的一把奪過赤色的令牌,左右翻看一陣後,道:“不對啊!既然我沒醉,那經我判斷,此令牌是偽造的!”說著他隨手一拋將令牌丟回給侍衛頭領。

“你!”侍衛頭領怒極,但又不知如何是好,臉都憋紅了,硬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別你你你的,你算個什麽東西?!要不是老子今天心情好,我還懶得罵你呢!”薛將軍大聲喝道。“我們是什麽?我們是兵,是打仗的,是保衛百姓的!什麽時候這些雞鳴狗盜的事情也要我

衛豫營來管了?那是城主近衛該做的事情,和我們沒有半個子兒的關係。那個爛芝麻城主要是不服,盡管衝我來!甭在我麵前裝大爺,論官職老子可一點兒也不比他姓賀的低!”

薛將軍顯然是真怒了,跳起來就是一頓大罵,指頭在侍衛頭領鼻子上一點一點的,罵的此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見已經差不多了,薛將軍,道:“還不快滾?!”

幾名侍衛實在被罵的無話可說,但是事情如果就這樣算了,耽誤了城主大人捉拿刺客,到時城主大人那邊他們幾個更是不好過,於是紛紛低著頭,就是不肯走。

“嗬嗬,薛將軍罵的好!”

一道爽朗的聲音響起,隻見一名黑須中年來到場中,幾名侍衛如見救星,立即朝著此人跪拜下來。

見此情形,不用說,大家便都知道此人正是豫州城城主賀東來了。

當然,真正的賀東來已經死了,此人正是假扮城主的宋知命。

他也不理跪倒在地上的侍衛,毫無架子的便蹲在薛將軍的身邊,道:“將軍如此豪爽,總不會吝嗇些許酒水吧?”說著便自己給自己滿上一大碗,一飲而盡。酒是最便宜的燒刀子,雖然不如何醇香,但勝在勁頭十足。

一口氣連灌三大碗,宋知命竟也有些恍惚,他打了個酒嗝,道:“爽利。”

“好!早就聽聞城主是個白麵書生,文不成武不就,不過看來是謠言害人呐,單憑城主如此豪氣,就不似那傳言中小家子氣的爛芝麻城主能夠做的出來的。”薛將軍直言道。

宋知命舉碗,望著薛姓將軍身上的傷口,道:“薛將軍見笑了,將軍的威名倒是與傳言相符的很,不但為人大氣豪爽,而且是個身經百戰強人,隻是為何正值壯年卻被調到這小小的豫州城裏任職呢?”

“哎,此事說來話長。”薛將軍歎氣道。驀然望見周圍聚集聽熱鬧的下屬,他臉色一沉道:“去去去,我和城主大人商量要事,你們這群兔崽子湊什麽熱鬧?要是誰敢聽一個字,我非割了他的耳朵不可!”

士兵們與薛將軍相處時間可不短,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和自己的將軍開玩笑,什麽時候萬萬不能。

比如說,現在。就是該有多遠,滾多遠。於是,眾人默契的紛紛退散開來。

宋知命虛手一招,將城主令從侍衛頭領手中召回,識趣的吩咐道:“你們就先行回府吧,對了,劉管家正在為府上召集近衛,你們去協助一番,這次要招收近五千近衛,事物繁多,一切聽從劉管家安排。”

“是!”

幾名侍衛退走,場中頓時清淨了不少。

薛將軍,原名薛燕山,出生於紫薇星上三國接壤之地暴亂原,哪裏是個三不管地帶,同時也是三國紛紛爭奪的地方。

年僅十四歲的薛燕山,糊裏糊塗的便加入了當時一支秦國的軍隊。十年,整整十年的戰場生活,他從一名最低級的步兵,慢慢爬到九星將軍的

位置。

這可是實權的將軍,當時他可統禦著近十萬的精兵,並且九星之上便是元帥了,隻差那最後一步,他便可以成為秦國有史以來第一位從暴亂原走出的元帥。可是還沒等他再有所建功,戰爭卻停止了,暴亂原被承國占領了。

由於三國互相牽製,處於微妙的平衡當中,所以一般很少發生戰爭,於是帝國便鳥盡弓藏。

土生土長在暴亂原的薛燕山更是被邊緣化,被發放到豫州這處鳥不拉屎的地方,而他的手下隻有區區四千人,並且真正能夠算的上精兵的不足一成。

沒有了戰爭,沒有了熱血,沒有了實權,對於他這個日日鐵馬冰河入夢來的人來說,可以說是殘酷的,他唯有借酒消愁,空自傷。

薛燕山一直注意著宋知命的一舉一動,見其伸手一招便收回了城主令,頓時眼前一亮,再聽其要招收大量近衛之時,更是目光炙熱,他隱隱有種預感,這個城主很不簡單所圖甚大,也許自己的人生將因其而改變,所以他毫無保留的吐出自己的經曆,自己的想法,而後道:“那麽,說說你吧。”

聽完薛燕山的介紹,宋知命開懷大笑,端起一碗酒水一飲而盡,這人正是他現在所急需的,他出聲道:“我?薛將軍難道看不出來,我之來意?”

薛燕山沉默的喝著酒,並沒有接話,他也不清楚這個城主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宋知命笑了笑,知道不說清楚是不行的,於是接著道:“將軍以為我真的隻是為了抓個刺客,才要讓將軍封鎖全城的?”

“哦?難道還有其他深意?”薛燕山皺眉道。

“嗬嗬,這深意可就大了。”

宋知命一聲輕笑,一揮手便有一道靈力光罩將兩人隔絕開來,以防他人偷聽,而後鄭重道:“將軍,可願隨我征戰?!”

薛燕山見宋知命居然能隨手布置出傳說中的隔音結界,頓時驚訝萬分,要知道結界之術就算整個秦國也找不出一人會的,聽其言語更是令他瞳孔一陣收縮,他呐呐道:“你要造反?!”

“有何不可?回溯千年,秦國贏姓家族也不過是個地方大族罷了,現在隻要你我聯合比之好上千倍不止,因為我們已經有了一座城!而且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太平靜了嗎?你甘願你的熱血慢慢冷卻,你的年華在這裏白白的浪費嗎?”宋知命急聲說道:“在遙遠的國度有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是天生的將才,本不該在此地埋沒了。”

薛燕山得到確定的答案,雙手顫抖的捧起一壇燒刀子,開始朝著嘴裏灌。不是喝酒壯膽,而是喝酒讓自己不至於過於激動,他沉寂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記了自己還是個戰士,還是個將領,他目光炙熱的望著宋知命道:“你的錢夠嗎?”

是的打仗就是打錢,沒有強大的經濟後盾,即使你說的天花亂墜,亦是紙上談兵,不能成事。

“遍布紫薇星的宋家商號,夠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