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點,江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臨街商鋪燈火通明,宋純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宋純豎起大衣領子擋住了下半張臉。

他腳步慵懶隨意,並沒有被人認出來。

理智上他知道肯西林說得對,江漓這麽做沒有錯。

但情感上,他又覺得極其別扭。

就那麽在大街上溜達了近兩個鍾頭才慢吞吞回到翡翠湖。

屋子裏靜悄悄的。

陽台落地燈亮著昏黃的光暈。

落地窗邊的躺椅上,有個消瘦模糊的人形輪廓。

江漓身上搭了一件毛毯,宋純走近,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在宋純的記憶裏,江漓一直淺眠。

今天應該是累極了,回家後倒頭就睡了過去。

宋純替她掖緊了毛毯,在躺椅邊席地而坐,迷迷糊糊也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江漓正目不轉睛盯著他看。

四目相對,兩人一時無言。

還是江漓率先打破沉默,她伸手撫摸宋純挨打的側臉,語氣跟肯西林一模一樣:“委屈了?”

宋純沒有說話,隻是伸手覆住江漓放在他臉上的手。

江漓在他眉梢眼角印上細細密密的親吻,溫柔繾綣得不像話。

很快宋純就反客為主,將起身上前。

躺椅輕晃,夜色闌珊。

江麵上回港的郵輪散發出星星點點的光亮。

江漓有些怔忡,她原本以為宋純會跟他鬧脾氣。

她想了一籮筐解釋的話想對宋純說,卻沒有機會。

不知多了多久,宋純才打橫抱著她直接進了浴室……

宋純這樣一鬧,江漓根本沒有時間跟機會多問。

第二天,申克過來送早餐,看到宋純他一點也沒有意外。

江漓打著哈欠,一邊往嘴裏送煎雞蛋,一邊問宋純:“這幾天我讓申克跟著你好不好?”

“不用,”宋純喝了口牛奶,“反正我又不出門。”

江漓看了一眼申克,申克什麽也沒說。

江漓點頭:“也好,宋導那邊回複說這部電影非你不可,但馬上要過年了劇組這兩天就要放假,元宵後你還是進組。”

宋純沒有絲毫猶豫:“好。”

江漓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心裏不但沒有喜悅反而更加憂心。

飯後江漓出門。

宋純主動站起來幫她穿上大衣,還從衣帽架上拿過包遞給申克。

江漓簡直受寵若驚。

宋純問江漓晚上回去吃飯不?

江漓想也沒想就答應要回去,申克本來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出門後江漓才問:“你剛才想說什麽?”

“晚上有飯局,大康集團孫總,一個眼藥水代言,想請蘇蘇,上個星期就定下來的。”

“你怎麽不早說?”江漓有些為難。

“您嘴那麽快,宋先生剛開口您就滿口答應了,我沒機會啊。”

江漓猶豫了一下:“你跟孫總聯係一下,問他能不能挪到年後。”

“什麽挪到年後?飯局還是代言?”

“都挪。”

申克一下子明白了:“您是想把那個代言給宋先生?”

“他受了那麽大的委屈,總要補償他一下。對了,你查一下,看看宋純昨天晚上見什麽人了,我總覺得他回來就怪怪的。”

申克上前一步:“老板,西林哥昨天下午趕回來跟宋先生吃了一頓飯,然後又連夜趕回青海了。”

江漓一下頓住腳步:“西林回來了?”

“是。”

“給我帶話沒有?”

“帶了,他說他一切都好,請您放心。”

江漓揉了揉眉心,懸起的心,更加不安起來。

***

江漓說到做到。

宋純的所有代言暫停。

可大家不明白的是,江漓將蘇蘇的代言也全停了。

白沐陽一下子忙碌起來。

不過他一向兢兢業業,即使春節都休息不了,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王宗澤終於沉不住氣,春節之前最後一天上班,當著吳星河的麵又一次把江漓叫進辦公室:

“小漓上次的事情你處理得很匆忙,我看了你的新年計劃,對於S級大神約一直沒有提及,我想了一下,宋純那邊不管是雪藏還是開除都要有個章程,公司上下總要有個交代不是?”

說得義正辭嚴。

大有不把宋純趕出公司不罷休的架勢。

江漓知道,王宗澤之所以敢這麽明目張膽,就是料定了自己既舍不得處置宋純,又不願意將蘇蘇交出來。

江漓靜靜地看完王宗澤表演:“王副總,你說完了?”

王總端起茶杯:“小漓,你不要有抵觸情緒,事情總是要解決的嘛,我隻是想勸你,不要在宋純的事情上犯錯誤。”

江漓並不看王宗澤,而是轉頭看向吳星河:“總裁,這件事有誤會,宋純是冤枉的。”

“冤枉?”王宗澤差點給氣笑了。

江漓將目光轉向門口:“進來吧!”

維奇恭恭敬敬進來。

江漓語氣溫和:“這件事的真相你如實告訴總裁和王副總。”

“是,江小姐。”維奇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端端正正站在那裏給人一種憨厚的感覺,“總裁,王副總,網上關於蘇蘇哥的爆料,是我做的。”

吳星河抬手製止了想要開口的王宗澤,轉而問維奇:“為什麽?”

“為了替宋先生抱不平,”維奇不卑不亢,“蘇蘇老師太囂張,宋先生好心探班,他完全不把宋先生放在眼裏。”

維奇便將那天江漓探班時,蘇蘇和宋純不對付的情景說了。

吳星河又問:“據我所知,你剛當宋純助理時間並不長,怎麽會有那麽深厚的感情?”

“宋先生是好人,我母親得了癌症,在公司不能預支薪水的情況下私人墊付了醫藥費,我很感動。再說,蘇蘇老師那些黑料到處都是,我隻是隨便複製了一條。”

王宗澤皺眉:“總裁您不能相信維奇的話,他在胡說八道,他這些話都是江漓教的。”

“王副總,他怎麽胡說八道了?他母親住院還是不能預支薪水?另外王副總,據我所知,咱們公司並沒有規定員工不能預支薪水吧?”

江漓偷換概念,目的就是擾亂王宗澤注意力。

果然,王宗澤微微一愣。

江漓繼續說道:“王副總,我知道真相讓您失望了,但我也沒有辦法,如果您質疑我的真相,請你拿出證據。”

“你!”

王宗澤死死盯著江漓的眼睛,江漓毫無懼色,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

吳星河看了看腕表:“王副總你有沒有證據?”

“我當然有,”王宗澤咬牙一字一句,“是蘇……”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鬆鶴一臉歉意站在門口:“哎呀不好意思吳總裁,江小姐打擾你們了。”

吳星河立刻熱情地迎上去:“鬆小姐不用客氣,今天過來有事嗎?”

“就是上次那個項目,我回去跟幾個股東討論了一下,還是覺得貴公司宋純和蘇蘇形象氣質與我們的產品比較貼合,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檔期?”

王宗澤臉色瞬間一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吳星河。

相比於所謂的真相,吳星河更加在意公司的穩定和發展。

他爽朗一笑:“宋小姐真有眼光,宋純和蘇蘇都是咱們公司最有前景的藝人,至於檔期嘛,江漓我今天就替你做主了,你給宋小姐挪一挪。”

“沒問題。”江漓答應得非常爽快。

鬆鶴朝江漓眨了眨眼:“既然公事談完了,宗澤我去你辦公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