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墨寒突然心中湧起一陣惶恐，不是害怕杜平川的死去，而是擔心他再也醒不過來，見不到他所做的一切，那麽還有什麽意思呢？
至少得讓他體驗一下權力一點點從他手裏流逝的感覺。
“大少。”管家去而複返。
“醫生怎麽說？”
“剛送過來的時候，老爺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醫生也隻是說盡力搶救，可是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不著急，大手術都是曆時七八個小時。”杜墨寒淡淡道，“杜墨然呢？”
“二少……二少不知道為什麽聯係不到人。”
杜墨寒見他這個樣子，沉吟片刻道：“你跟我說實話，老爺子今天到底是去見誰？”
“這……這我是真的不知道。”管家開始吞吞吐吐。
“是杜墨然，對不對？”杜墨寒心中了然。
“不不不，怎麽可能是二少呢？不是的……老爺真的沒說要去見誰。”
管家依然如此嘴硬，杜墨寒倒也不勉強，又道：“你去把杜墨然給我帶過來。”緊接著他說了一個地址。
管家很快便照做了，看上去比他還要急，杜墨寒嗤笑了下。
等到他把人帶過來已經又是一個小時之後了，杜墨然看起來十分狼狽，整個人潦草的不像樣子，身上還散發著陣陣酒味。
“你去幹嘛了？”這個點可不是喝酒的時間。
“他怎麽樣了？”杜墨然沒回答，看了看手術室裏邊，聲音起來異常沙啞。
“剛剛醫生下病危通知書了，這次情況可能有點不妙。”
杜墨然直接愣住了，他看向杜墨寒，發現對方正在用那種探究的眼神看著自己，他趕緊移開實現。
杜墨寒會不會發現了什麽。
杜墨然的酒已經醒了大半了，他原本是不想過來的，可是越不過來越顯得他不對勁，最後隻能強壓著心裏的恐懼，不親自過來看看結果他不放心。
可是病危通知書……
杜墨然喉結不自在地上下滾動兩下，突然有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放心，老爺子會挺過來的。”
杜墨寒突然意味深長地開口了，杜墨然直覺這肯定不是安慰。
時間再一次流逝，手術室的門再一次被打開，一位醫生拉開口罩走了過來。
“病人情況危機，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爺啊。”
“你放心，我們會盡力的，現在先把這個簽了。”
旁邊一位護士遞過來一張紙，杜墨然下意識地去接，這才發現居然是病危通知書，他手一顫，差點沒拿穩。
“這……這是？”
“病危通知書，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請盡快簽了吧，不要耽誤我們做手術。”
杜墨然顫顫巍巍地簽下自己的名字，發現自己居然手抖的不像話，仿佛上麵承載著一條人命。
“二少，老爺一定會沒事的。”
“嗯。”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下了多少次病危，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杜墨寒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個小時。
杜平川被人推了出來，臉色慘白，就連眼尾處的溝壑都比平時深了許多。
“醫生，我家老爺情況怎麽樣了？”
“杜先生很幸運，生命意誌也很強大，現在情況已經安定下來了，但是這次墜樓對他的身體損害特別大，可能會有植物人的風險。”
“什麽？老爺會變成植物人？”
“是的，能做到這樣的情況已經很不容易了，接下來要看他自己的恢複了，有希望的話，杜先生是可以醒過來的。”
醫生說這麽一段就走了，剩下的三個人各懷鬼胎。
杜墨然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這算是最好的結局了，既不用杜平川死又不用擔心他會被揭發，隻是希望他永遠不要醒過來就好了……
杜墨寒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將他的掙紮都看進眼裏，最後雙手插兜道：“要是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公司了，接下來還有別的問題記得及時通知我。”
“好的大少。”
管家目送著杜墨寒離開，這才轉頭對杜墨然道二少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嗯，那這裏就先麻煩你了。”
杜墨然抬步就走，忽然像想起來什麽似的，問道：“你知道今天他為什麽會突然一個人出門嗎？”
管家一怔，表情僵了片刻才道：“警察也這麽問過了，不過我是真的不知道。”
“嗯。”
杜墨然看他一眼，最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醫院。
管家看著杜墨然離開醫院，這才鬆了口氣。
這件事情怎麽發生的他大概心裏有了個底，但是現在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正確的，先不說老爺能不能醒來，就算醒過來了，杜氏還會是原來的杜氏嗎？
管家想起今天杜墨寒和杜墨然深不可測的樣子，忽然覺得他是真的老了。
深深地歎了口氣，他佝僂著背也離開了醫院。
老爺子真的被他推下樓了。
杜墨然腦海裏全都是這幾個字，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管是老爺子醒不醒過來，他都逃不開內心的譴責了。
可是他說他不是故意的會有人願意信他嗎？杜墨然想起杜墨寒今天的眼神，說不定早就猜到點東西了，隻可惜他現在沒有證據罷了。
杜墨寒的確猜到了，但是他沒想過要拆穿杜墨然，老爺子這樣也不過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杜墨寒麵無表情地走進了公司，想著本來沒有其他事情，還是繼續處理一下今天下午沒有完成的工作。
隻是沒想到會遇到在公司加班的林依依。
林依依也是一愣，手上還端著一杯咖啡，麵容看上去要比平時憔悴很多。
“杜……杜總你怎麽過來了？”見鬼，該不會是急著那份文件吧？她就是打算待在公司緊急處理文件的。
“端一杯咖啡進來。”杜墨寒沒回答她的話。
於是等林依依泡好咖啡送進去的時候，杜墨寒已經脫掉外套在工作了，男人表情嚴峻，一絲不苟地讓人不敢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