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料猛料！學校猛料！第二輪競聘結果已出。吳用老師遙遙領先。”
風風火火的蔣小樹一路龍騰虎躍地蹦進辦公室，聲音極其敞亮地做廣播宣傳。
“猛個P，地球人都知道了！”葉紅不無鄙夷地看著這個有點後知後覺的老男孩：“我師傅92分，某賤女85分，老天開眼來呀！ 剛剛我們已經磨好了刀，準備今晚在曼哈頓大酒店割師傅的肉就酒吃。他這個人平時特別摳，今兒個不讓他放出一千塊大洋來咱不準他回家。”
“中！可是他人呢！”
“躲了唄，怕起哄的人多，請不起這客！”
“葉紅啊，你咋對你師傅了解得這麽清楚呢！他是有家室的人，你把對異性的了解放在我這，行不行啊！”蔣小樹指著胸口心的位置，說得苦口婆心。
兩人正說的歡欣鼓舞，張弛進來道：“剛剛我從校長門口經過，聽到範老師在裏麵又哭又鬧。”
“啊？她鬧啥？”葉紅嚇了一跳。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當天演講的那幾個領導也在，個個聲音都很大，可能要出大事兒！我都不敢往裏麵看！”張弛像是受了驚嚇。
“我敢！我現在就去看！”葉紅衝蔣小樹大手一揮，兩人心領神會的嗖嗖嗖的上了三樓校長室。
範一萍果然在裏麵張牙舞爪地哭鬧。
校長不在，隻有兩位官員正在和範一萍對峙。
“這個結果純粹是忽悠三歲小孩。稍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什麽崗位都需要正能量。什麽是正能量，請你們給我一個解釋！”
此刻的範一萍怒目圓睜的盯著前來向校長匯報演講結果的主管官員，其氣勢不亞於凶猛的獅子隨時吞噬溫順的綿羊。
“範老師，您先冷靜冷靜！”辦事官員麵對這位彪悍的女人大為光火，但還是盡力保持好男不與女鬥的紳士形象：“你們三個人我都是第一次見麵，我和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私交。我是公事公辦，我有什麽理由來忽悠別人。你不用胡攪蠻纏好不好？”
“我胡攪蠻纏？你去聽聽老師們的議論，吳用明擺著是去攪局的。把學生整成抑鬱症、勞教犯、神經病的人競聘演講拿了最高分，這事傳出去你覺得很光榮嗎？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公平公正嗎？”
沒出結果以前，範一萍一想到吳用的演講內容，幾乎要笑出聲來。她原本有些懼怕那些常圍著吳用，靠貧嘴開心過日子的同事會拉幫結派，然聽了吳用那些誨人不倦的教育故事，欣慰地感覺到沒什麽能阻擋自己的升遷了。關鍵時刻有些人是這種頭腦思維，死得難看也是必然。範一萍的如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地響。
聽到演講結果的那一刻，範一萍像被人打了一頓悶棍,一心想著飛往天堂的人沒料到搞錯了方向，分數差距這麽大，等同於直接把她送到了地獄。誰是背後的推手，範一萍刨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她第一時間給競聘工作組打了個谘詢電話，得知負責這項工作的領導人員還在學校處理相關事宜，就火燒屁股般的連滾帶爬地破門而入。
“我這麽給你們說，如果你們承認一個老師把孩子教成勞改犯、神經病、抑鬱症是成功的，是優秀的，那我就服輸！否則你們就是胡來胡鬧，就是把這神聖的工作視同兒戲，我會保留投訴你們的權利！”
範一萍始終認為吳用演講會議上三個丟臉的故事是她擊敗對手的有力的武器，她可以拿這項武器一方麵保護自己，一方麵左右廝殺、馳騁戰場。
兩位辦事官員真有點哭笑不得。其中一個忍不住反問範一萍：“範老師，你懂不懂戰略戰術？孫子兵法中有一招叫以退為進，以迂為直，步步為營……這是一種大智慧……算了，說了你也不懂！”說話的人不無譏諷。
範一萍被噎了一下，仔細想消化這話中的意思，之前的咄咄逼人有些收斂。當看到兩位官員手中一把一把的打分條，還是色厲內荏地說：“你們計算的結果非常離譜。你要想我心服口服，敢不敢把所有的打分條給我過目？”
兩位官員對視了一下，互相點了點頭。其中一個非常認真地說：“你看是可以的，但我提醒你不要過於激動，因為人家給你打多少分，是他的權利，你無權指責。你能做到嗎？”
範一萍一手搶過紙條。沒有說話。
“天啦，這都是些什麽人打的分，分數差了幾十分，擺明了是在整我。一定是有人買通人幹的。太卑鄙了，我不服。你們看，快來看……這正常嗎？這太不正常了……”
範一萍抖抖地拿著紙條，又開始呼天搶地。
“不好意思，我們的事辦完了，你請節哀順變。”官員丟下
了最後一句話，走了。
十八章 醉酒被拍
曼哈頓大酒店。
頗負盛名的曼哈頓大酒店是都市裏不可多得的一片寧靜之處，仿若世外桃源般自然恬靜卻又不失時尚精致。處處竹林掩映、清波**漾。竹林小徑依水建有數間別墅式的庭院，與自然親近的同時也讓人得到了私密的享受。
華燈初上，曼哈頓酒店裏人影攢動，二樓的餐廳更是人聲鼎沸，典雅大氣的金色和紅色搭配的恰到好處，既彰顯了尊貴的身份，又不失華麗之風。紅毯鋪地，在暖色調燈光的映襯下，餐廳更顯時尚、大氣，包房裝修豪華，從裏到外體現了酒店的品味和高端。
吳用葉紅蔣小樹坐在酒店後排靠窗的餐桌上，周圍風情萬種的油畫、昏暗的燭光、迷情的音樂、彬彬有禮的侍者、優雅的客人讓這三位客人有些迷離有些玄幻。
“師傅，趕快讓服務員拿菜單來，今天我可要開開洋葷。好長時間沒外出吃飯了，口裏差不多要淡出……”葉紅看看四周的雅致奢華，活生生的把“鳥”字咽了下去。
“聽說這裏的名菜多得很。首創瑤柱幹撈翅，配一級金山勾翅及老火頂湯泡製，香醇軟滑。還有精品製作的蠔皇原隻鮑魚、紅燒一級血燕、鮑魚汁雞腳等，絕對奢華。”蔣小樹逮住機會好生賣弄了一下，顯示了自己早出道早混世界比你這小姑娘有見識的優勢。
“蔣小樹你給我打住！”吳用叫起來：“你倆生拉硬扯地把我扯到這屠宰場，想讓我傾家**產不是？小樹你要讓葉紅開眼你自己找機會。今天這頓咱們哥仨憶苦思甜好不好？”
蔣小樹緊張地問：“怎麽憶苦思甜？不會是今晚隻喝一杯忘情水，聽你講那過去的故事吧？”。
“當然不是！”吳用轉身從鼓鼓囊囊的背包裏開始掏東西。
他先拿出三瓶酒：“這是我去年九月份親自釀造的葡萄酒！口感甘而不甜，圓潤豐厚，酒香濃鬱！有人出價五百元一瓶我沒賣！今天，咱們一人一瓶，不醉不歸！”
小心放好在葡萄酒後，吳用又抖抖地從包裏拿出幾坨黑糊糊的小方塊。
蔣小樹一把搶過來，劈頭蓋臉的罵：“大哥，我是來吃飯的。你拿屎樣的東東來惡心我，存心讓我們倒胃口，是不？”
吳用把黑糊糊的東西一把搶過去了：“你識不識貨呀？這是蕎麥餅。我足足花了五個小時精耕細作完成的。蕎麥含有豐富的維生素E和可溶性膳食纖維，同時含有豐富的賴氨酸成分，鐵、錳、鋅等微量元素比一般穀物豐富，苦是苦一點，但口感順滑，味道香甘鮮美，具有很好的營養保健作用！這個世界能有幸吃到這人間稀缺食物的目前隻有眼前的二男一女。”
葉紅急得有點按捺不住了：“師傅，今天把我們帶到這高檔場所，僅僅是借地盤擺擺你的又苦又甜的家當？”
吳用不說話，從先前的包裏又拿出花生米、黃瓜、紙巾等等。
葉紅看不下去了：“師傅，你別跑到這裏來丟人！快收起來，我們走！”還隨手指了指外麵示意蔣小樹開溜。
“哈哈哈，小丫頭片子，俺是不會走的。”吳用打了一個響指，高聲喊道：“服務員，點菜！凍蟹、 八爪魚、 魚翅湯、 羊排、生蠔各來一盤，青菜兩份！酒水自備！半小時內上不來我們費用折半！”
蔣小樹立刻給了吳用一拳：“nnd,耍我呢！”
“師傅，帥！”葉紅也激動地喝起彩來。
“我隻是想告訴你們，大爺我既能吃最差的，也能吃最好的！既會憶苦思甜，也能享受人生！”吳用盡量用最謙虛的語氣，控製住自己身心的膨脹。
很快地，菜上了桌，酒滿上了杯，和著酒店奢華庸懶的氣息，及若有似無的音樂，還有那夕陽餘暉般的燈光，人置其中有些忘乎所以了。
葉紅吃得很是盡興，她左手套著一次性的薄衛生手套，拿著一大塊羊骨，送至口邊，嘴還配合著牙左右撕扯：“這羊排葷而不膩，肉香濃鬱，從齒到喉，餘味悠長！好吃！”
蔣小樹貼心地拿來一紙巾，送給眼前的吃貨：“你別把你的手指吞進去了，慢點吃，我不和你搶！”
葉紅咂吧了幾下嘴，舔了舔右手上的肉沫： “師傅，你今天點的菜都不錯，這個八爪魚軟嫩柔潤；魚翅湯豐厚、清淡；凍蟹質感細滑、新鮮肥美。師傅，今天你這麽破費，我之前為你競爭上崗做的準備值。來幹一杯！”
葉紅舉起手中的紅酒，朝蔣小樹喊了一句：“滿上啊，來來來，我們一起祝賀我師傅馬到功成，升遷順利！讓政治犯去死吧！”
三人的酒杯叮叮當當的靠在了一起。
蔣小樹將杯中酒一口氣咕咚咕咚地喝了個底：“葉紅，我警告你，今天你少提政治犯，我一想到這個賤女人，我對世界充滿失望，我多活一天的勇氣都沒了。”
吳用打了兩個高分貝的哈哈：“你們兩個年輕人，對世態炎涼了解的太少。範一萍算什麽？頂多算個P。”
吳用咕咚一下，喝幹了杯中的酒，又利索的倒了一杯：“這個世界，我沒有看不起誰，但範一萍是個例外。”說完雙手一抬，杯中的**咕嚕嚕的注入了體內，麵色脖子因為酒精的反應，開始大放異彩。
“師傅，你慢點喝！你還有最後一關呢，別高興成這個樣子！”
“葉紅，你可能不了解你師傅。聽到第二輪的成績結果後我很難過，有種上斷頭台的感覺。這麽給你倆說，越接近勝利我越害怕！”吳用夾了一口菜，含糊不清的嚷嚷。
“吳哥，你就別裝B了。”蔣小樹戳了一口魚，鼓起腮幫咽了下去：“你不用害怕政治犯，你這次把她打敗了，以後把她生吞活剝了，就像這條魚一樣，她越是跳得厲害，你讓她死得越是難看！”
吳用搖了搖頭，連聲說：“嘍嘍嘍！我TM怎麽可能和她去鬥。你見過人和瘋狗鬥過毆嗎？沒有吧，所以做人的底線約束我不會做這種事！”
吳用又碼了一杯酒：“範一萍是令人討厭，但不至於讓我難過。我現在最害怕麵對的不是她，是我老婆英子。”
在葉紅和蔣小樹吃驚的表情中，吳用又咕咚咕咚的灌了一杯酒。
“這次讓我和範一萍同台競爭的，是你們的嫂子英子。”吳用眯著迷離的眼，用手抹了一下布滿潮紅的腮：“她看不起我的普通平凡，她希望我出人頭地，喜歡夫貴妻榮。她不完全了解我的性格。我不適合走官場。等有一天我真的走了這條路，每天小心翼翼的麵對上級領導，然後又耀武揚威的欺壓群眾，大爺我做不到。所以，這條路對我來說是一條死路。是你嫂子英子把我推上了絕路………”
葉紅和蔣小樹有些不可置信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葉紅：“師傅，你別胡說八道。美好的前程正等著你呢！”
蔣小樹要搶吳用的酒杯：“吳哥，你喝多了！”
吳用雙手死死護住酒杯，含糊不清的說：“我沒喝多！我隻是想說心裏話，說出來心裏痛快……”
他又抖抖地往酒杯裏添酒，仰頭又咕咚咕咚幾聲把酒弄下了喉。
“這幾年我在家中的地位和處境，那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你嫂子是很能幹，你能幹你上啊，你做領導做校長我不攔你，你逼我做甚……可她怕她家裏人看不起我……”
吳用站起來，舉起空空的酒杯，晃了兩晃：“我的日子很壓抑，家務基本上我做，孩子基本上我陪，在**她也不配合……蔣小樹，我羨慕你啊！”
突然他坐了下來，頹廢的把頭埋進肩裏，似乎感覺不妥，又直起了腦袋：“對不起，我可能真的喝多了！”
他的手不經意碰到了桌上的蕎麥餅，於是他的眼神在黃綠色的蕎麥餅上停留了片刻，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尷尬的笑臉：“我是個農村長大的孩子，成長路上吃過不少苦頭，本大爺能有今天我已經很知足了……你看，我就像這蕎麥餅一樣，顏色是不太好看，但爽滑細膩，營養全麵，無汙染無添加劑無防腐劑，純天然健康環保綠色植物，國家免檢產品……可是，我老婆嫌棄我……哈哈哈，她嫌棄我……”
至此，酒醉的吳用已經嚴重失態了，他先是傻傻的盯著蕎麥餅，然後兀自全身顫抖地笑了一陣，接著身子一歪，屁股下麵的凳子移了位，全身就這樣癱軟地倒在地麵。
葉紅蔣小樹慌了神，馬上湊過來手忙腳亂地想扶他起來，可吳用今天體重好像翻了倍，任兩人怎麽拉扯也立不起來。
蔣小樹已急得滿頭大汗了。
葉紅吩咐：“蔣小樹，他醉酒太深，你趕快找服務員要一杯蜂蜜水，先醒醒酒再說！”
“好，你看著他，我馬上就來！”
蔣小樹剛走沒多久，吳用突然站了起來，隨後一個趔趄，整個人就歪成了45度的角，葉紅愣了一下，敏捷的抱住吳用的腰部，腳跟往後一蹬，總算兩個人都穩住了重心。
當蔣小樹手持蜂蜜水，和服務員雙雙趕到餐桌，看到了這麽一幅畫麵：葉紅緊緊抱住吳用，吳用麵紅脖子粗地將半個身子縮在葉紅的懷裏。
“葉紅，你瘋了！”
葉紅急急辯解：“蔣小樹，你才瘋了呢！你怎麽這麽跟我說話？！我不抱住他，他會摔個稀巴爛！”
“我剛剛在門口，看到他們班的一個學生也在這裏吃飯，想必也是看到你們了！萬一他用手機拍下，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啊？葉紅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怎麽辦？”
“來來來，你趕快給我和吳用拍照，不同角度不同狀態都來一點！”
“你什麽意思？”葉紅搞不懂蔣小樹葫蘆裏裝的是什麽藥。
“你照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