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少年來到了那處內府主房的火場附近,隻見現場已是一片混亂。也無高層人員坐鎮其間指揮滅火,一眾護衛侍者們亂七八糟的各自為政。潑水的潑水,打火的打火,卻都是毫無章法,勁也沒往一處使。待眾人忙活了半天,火勢非但沒有減小,反而借助了風勢越燒越大越延越廣。
在紛亂的人群中仔細找尋了片刻,始終不見家主春申君與那少女的身影,少年慢慢強自定住心神,連著詢問了周圍數人,卻都異口同聲的稱一直沒有發現二人蹤跡。擔憂二人此際已陷身於火海之中,少年不禁心急如焚,心中隻惦記著少女的安危,再也不顧及那群盜寇即將來到的攻擊。
慌亂之中,少年隨過旁邊一條也不知是誰的被子,胡亂的披在身上,又劈手奪了旁人的幾桶水淋上。隨後便運轉起玄元虛空訣,徑直衝進了亂火之中。
憑借著玄元虛空訣超乎尋常的感應,尋不多時,少年便感應到在一角的殘垣斷壁間隱隱存在著一股異乎尋常的氣流。不顧周遭熊熊翻滾的烈焰,急急忙忙的衝了過去,又奮力掀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發現眼前竟隱藏著的一條地道的入口。大喜之餘,不及細想,便徑直鑽了進去。
進入其中,沿著那條七拐八彎的地道不斷前行著,漸漸的,少年心中不禁暗自納悶起來。沿途之中,少年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新鮮的氣息,漆黑一片的地道內到處充斥著一股股陳舊腐朽的氣味,不像是新近有人通行過。但此刻地麵上的場麵是如此的混亂,兼之想到那群盜寇此時應該已經殺進莊園內了,少年不再多想,依舊急匆匆的埋頭前行。
黑暗之中也分不清時間過去了多久,終於,少年步出了地道。此際,高空中的月亮已從厚厚的烏雲中露出來一小角月牙兒,籍著那一角清朗的月光,隻見四野之中一片茫然。
來到了地麵上,少年一麵竭力的運轉起玄元虛空訣細細的感應著周遭的動靜,一麵舉步朝著四方仔細的搜尋而去,直到黎明的破曉之光照耀了整片大地,少年依然沒有尋到一丁半點的蛛絲馬跡,隨著時間的緩緩推移,心中也越來越焦慮了起來。
突然之間,少年大叫了一聲,懊惱的掉轉身形繼續沿著地道返了回去。原來,此時少年終於醒悟了過來,家主他們之前並沒有沿著那條地道逃走,十之八九是被人劫持了。試想,莊園內幾處幾乎同時著火,如此大火,卻遍尋不見主事之人主持滅火,恐怕其中大有蹊蹺,想必是有一個巨大的勢力暗中窺覬著,並早已布置了人手潛藏在莊園內,此刻伺機發動了。
小心翼翼的鑽出了地道,此際天色早已大明。少年悄悄的隱匿起身形,在一處處殘垣斷壁之間慢慢的潛行著,同時又竭力運轉起玄元虛空訣,將意念漫延伸展了出去。
“恭喜大管事,賀喜大管事,不,現在應該稱呼您為家主大人了。”不遠處的一棟保存完好的大房中,一串奉承之聲響了起來。
“是啊,現如今那春申君已被誅殺,此際正懸屍示眾呢,從此以後,柳大人便是此處莊園的家主了。”另一個聲音附和道。
“探知他們的詳細行蹤,設定計謀引出他們並埋伏圍殺,縱火擾亂了他們的陣腳,又斬殺了春申君一眾人等。其中,哪一件不是赫赫功勞,上麵的那位大人物若是論起功行起賞來,此地的家主之位非柳大人莫屬。”又一道聲音響起。
“卻不知上麵的那位大人物抓了那楠兒小姐便急急匆匆的趕回了王都,所為何故,竟未肯多做片刻的停留,也沒給機會讓我等好好的盡一盡地主之誼。”話音落下,卻正是那柳大管事,怕是對於封賞之事心急期盼,故言語之中略帶了一絲怨怪之意。
少年隱在暗處,聽得房中眾人的一番對話,隻覺一陣怒火在胸間洶湧翻騰。此時再也按捺不住,當即提起破滅戰戈,現出身來,朝著那處房舍怒衝而去。無意之中,連帶著之前那艱澀難明的神意拳法地綱怒勢也在這一刹那間豁然貫通。
疾步奔到房舍外,少年掄起手中的破滅戰戈,將那幾位守衛在門口的麵目陌生的護衛一一砸死,又一腳踹開了大門,徑直硬闖了進去。
見房門被突然踹開,又有一位少年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房中的一眾人等頓時目瞪口呆起來。
其中一位莊園的舊人此時已將少年認了出來,當即失聲驚呼道:“那是帶棄。”
“快,速速將此人拿下。”又有一人神情緊張的叫嚷道,赫然卻是那位柳大管事的兒子柳林。
隨即,一旁有位自持有幾分武藝在身,又意圖在未來的家主麵前賣弄邀功的門客抽出了隨身攜帶的長刀,挺身朝著少年急急砍去。
少年見狀,不急不忙的掄起手中的破滅戰戈朝著對方迎麵砸了下去。
見眼前那少年不顧自己的長刀所向,反而掄起一杆似矛非矛似戈非戈的大鐵棒朝著自己猛砸了過來,那位門客心中沒來由的一陣膽寒。當即強行收住了之前劈砍而去的刀勢,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托住刀背,急急的向上一架,意圖架住少年的下砸的大鐵棒。
不知是少年的大鐵棒太過蠻橫,還是那位門客的長刀品質太差,房中諸人隻聽得當啷一聲,便見門客手中的長刀斷為了兩截。隨後,少年手中的大鐵棒下砸之勢未減,眾人又聽得噗嗤一聲,便見那位門客的整個頭顱都被砸為了一個破爛的西瓜,撲通一聲委頓倒地死於非命。
那位門客乃是一位武仕階別的強者,一身武藝雖然稱不上是出類拔萃,但也算得上是武藝高強。見眼前那少年如此悍勇,竟一棒將其砸死,頓時,房中諸人心中隻感到一陣驚惶莫名。
砸死了那位門客,少年怒目瞪著之前還談笑風生,如今卻驚惶失措的房中眾人,一聲大喝道:“呔!一群卑鄙無恥之徒,還不速速領死!”旋即運轉起玄元虛空訣,揮舞著手中的破滅戰戈,施展出戰戈五擊之破擊之術,當先朝居中的那位柳大管事直刺了出去。
頓時,那破滅戰戈仿如一條出水怒蛟般,咆哮著急衝了過去。
那位柳大管事甫一開始便認出了帶棄,之前見那位門客被其一棒砸死,早已有點心驚膽戰。此際見其徑直朝著自己怒衝而來,更是嚇得肝膽俱裂。神情惶恐的望著那破滅戰戈的刺擊之勢,待想要抽身急退,卻發現竟是無法閃避。
原來那杆破滅戰戈本為神兵,自身具備了一絲威懾之力,當年青丘之山的最終之戰中,蚩尤便是仗此擊殺了那位來自上宇的巡查聖使。那位柳大管事在此界雖然也算得上是武藝高強,但比起那位巡查聖使,二者之間的差距稱之為天差地別也不為過。
一擊之後,少年心中卻是一陣大駭,隻此一式,手中的那杆破滅戰戈差點將其全身的內力吸了個一幹二淨。心下暗自思揣道,自己現下的境界畢竟還嫌太過低微了,根本無法隨心所欲的操控破滅戰戈。隨即暗暗決定,今後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輕易的運轉玄元虛空訣來使用破滅戰戈對敵。
危急之中,柳大管事急忙扯過了一直陪坐在其身畔的柳林向前擋了上去,隨後又迅速的拔出了隨身攜帶著的佩劍奮力擋格。
刹那之間,隨著數道慘呼之聲與兵刃碰擊之聲交雜著響起,房中飄起了一團血霧,地上隨即也多出了兩具屍體,幾截斷刃。
眾人定睛一看,隨即赫然發現,原來卻是那位柳大管事與被其擋在身前的親生之子柳林,均被少年那迅猛的一擊刺殺於當場。
房中餘下的眾人見麵前那少年如此神勇,竟然將已達到了高級武仕之階的大管事一擊格斃,頓時一陣膽寒。待到醒過神來,紛紛嚇得四散而逃。
見此情景,少年發出了一聲冷笑,腳下踏出了那習練至今尚有幾分半生不熟的天罡步法,隻一個疾衝,便猛然躥到了房門口。堵住房門之後,少年也不再運轉那玄元虛空訣,手中提著那杆破滅戰戈,僅憑著一身蠻力,展開身形四處追殺。盞茶功夫,便見房中遍地皆是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屍身,再也無一個活口。
將房中諸人斬殺幹淨之後,少年又在莊園內四處搜索了一番,先是殺光了對方一眾留守的護衛,之後,又放下了在廣場上懸掛著的春申君以及一眾門客管事們的屍首。隨後,便尋到了尚還保存完好的地窖與雜役房中,放出了那些因之前不肯屈服而被羈押的莊園舊人。所幸,那憨頭憨腦的阿牛因昨夜酒醉沉睡,沒有卷入到莊園內的混戰之中,得以身存。
此後,少年又與一眾莊園內的舊人一起,將春申君與一眾遇難的門客管事,以及莊園內其他慘死於盜寇之手的護衛雜役們齊齊厚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