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揉了揉臉,向錫蘭擺擺手,示意不用。最近不知道是怎麽搞的,總是犯困,時不時的就睡著了,在這樣下去,非變成豬不可,吃了睡,睡了吃的。
錫蘭側身看著我,試探似的問道:“奴婢做了些酸梅湯,小姐要不要用些?”
我點點頭,起身站起,想要舒展筋骨,不曾想,頭腦一陣眩暈,接著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天已經黑了,桌上的燭火映照著胤祥喜憂摻半的麵龐。
胤祥看到我醒來,忙握住我的手,緊張的問道:“月兒,你怎麽樣?還好吧?”
我右手用力,想要做起,胤祥慌忙上前扶著我,替我將枕頭墊好,我看著他,奇怪的問:“我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了?暈倒了唄!”小德子在旁邊劈裏啪啦說開了,“您這一暈倒,可把爺急壞了,直接奔到門口讓看門的小太監去城裏給您請了大夫。”說著有神秘的一笑,“還好大夫看過後說是好消息,爺的那顆心,才算落盡肚子裏。”
我心中更是不解:“好消息?什麽好消息?”
錫蘭在旁笑逐顏開道:“大夫說您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之所以暈倒,是因為天太熱,中了些暑氣。臨走時還好好囑咐,要您不要太操勞,要好生調養呢!”
我聽後心中有些不可思議,右手情不自禁的撫摸上自己的小腹,又是激動,又是開心,看著胤祥喜悅的喊道:“你聽到了嗎?咱們有孩子了!是咱們的孩子!你開不開心?”
胤祥含笑將我摟進懷裏,聲音愉快道:“開心!我當然開心!”
初為人母的喜悅,化成濃濃的*流淌在心頭,臉上一直掛著幸福的笑容,嘴裏不停的說道:“你說咱們的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好,都是咱們的寶貝!”
“你說給他們起個什麽名字好呢?”
“不著急,咱們還有八個月的時間,一定能給他想出個好名字。”胤祥摟著我,一邊哄著我,一邊順著我的意思往下說。
自從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我每天都笑嗬嗬的,心情格外的愉悅。為了能好好的迎接那個小生命的降生,我請錫蘭傳話出去給玉峰,請他替我準備些上好的棉布、衣料,好讓我能給孩子做些漂亮的衣衫。
這一日,天氣不錯,我開心的一邊哼著歌,一邊縫衣服。正在這時錫蘭走了進來,不等她開口,我問道:“外邊怎麽亂糟糟的,出了什麽事?”
錫蘭回答道:“沒什麽,四爺差人送東西來了。”
“嗬嗬”我輕笑一聲,“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兩個看門的小太監,這會兒早就‘又聾又瞎了’!”
“有了那麽多的銀子,就是真瞎真聾也無所謂了!”錫蘭笑著打趣。我搖頭輕笑。錫蘭話音一轉,接著說道:“對了,慕容先生來了?”
“哦?”我抬頭看著錫蘭,琢磨了片刻,放下手裏的東西:“那我得去看看。他在什麽地方?書房嗎?”
錫蘭點點頭道:“是。”
“我去看看。”指著石桌上的東西,吩咐道:“你把這些歸置好,我晚些時候再做。”
“知道了。”錫蘭答應。我則轉身離開。
太陽就像一團滾燙的火焰炙烤著大地,沒走多遠就渾身的汗水,頭也有些暈暈的,趕快走到背陰處,靠著樹,閉著眼睛穩了會兒神,方才覺得略好些。
一路沿著牆根,在屋簷的遮蔽下走到書房,剛準備推門進去,便聽到屋內傳來胤祥的驚詫聲:“什麽?你說的是真的嗎?”縮回伸出去的手,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前,側著身子,趴在門上偷聽起來。
慕容峰點點頭道:“是的,錦月身上的殘毒雖然已經清除,可是她的五髒已經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生產的話,怕會有危險,弄不好她和孩子都會有危險。”
胤祥半晌沒吭聲,顯然內心陷入了極度的掙紮。慕容峰聲音急切道:“十三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在不下決心等月份大了就更不好辦了。”
“那……”胤祥的聲音顫抖著響起,“如果打掉孩子,危險大不大?”
慕容峰接著道:“會有危險,但絕對比臨盆時要小的多。”
“那……”胤祥似乎有了決定。
我在外麵聽到這些,再也按捺不住,“砰!”的一聲推開房門,大聲堅決的喊道:“你們不用再商量了,我要這個孩子!”
“月兒!”胤祥大吃一驚的看著我,急忙走到我的身邊扶住我,擔憂道:“這麽大的太陽,你怎麽來了?”
我一把拂開胤祥的手,瞪著他,聲音委屈道:“還多虧了我來了,你們竟然在預謀殺死我的孩子。”眼淚情不自禁的湧出眼眶,“胤祥,虎毒不食子啊,你怎麽可以有害死我們孩子的想法,你算什麽阿瑪?”
“我……”胤祥被我質問的無話可說,皺著眉頭,苦著臉站在一邊。
慕容峰推著輪椅向我靠了靠,語重心長的勸說道:“你的身體隨著月份的增大會越來越差,到了生產時,說不定會要了你的命!”
“我不管!”倔強的一轉身,“就算用我的命換我孩子的命,我也願意。”眼睛瞪得溜圓,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們,“我告訴你們,肚子裏懷的是我的骨肉,如果你們敢傷害他,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說完不在理會他們,轉身離開。
皎潔的月光照向大地,帶給人間幾許清涼。房間內,我獨自麵對著微弱的燭光,默默垂淚。
“吱”房門被推開,胤祥推著慕容峰走了進來,我看了他們一眼,轉過身,不想理他。
胤祥看著我,輕聲說道:“月兒,你別生氣了,我知道我錯了。我已經和慕容先生商量過了,不在勉強你拿掉孩子了。”
我這才轉過身來,有些不相信道:“真的?”
慕容峰雙手推著輪椅靠近我,淡淡道:“我會留下來幫你安胎,也會請四爺找來最好的穩婆替你接生。隻是錦月,你要有心理準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會吃很多的苦。”
“我不怕苦!”我急切的表白自己,“為了孩子,我什麽都不怕!”
慕容峰倒是盡職盡責,當天夜裏就為我製定好了藥膳,從第二天開始,我的生活被徹底打亂。
清晨起床後,先喝一碗紅棗燕窩粥,然後由錫蘭扶著我在院內散步,太陽剛冒個頭,就被打發回房間。
回房間後,先喝碗安胎藥,然後才能忙別的事情。我坐在屋內無事可做,剛想給孩子做做衣服,便被勒令製止,說是打今個起,勞神的事情一件也不許做,若是實在無聊,就請胤祥給我吹個笛子,彈個琴,這樣不僅可以打發時間,還能夠怡情養性。胤祥聽後,忙不迭的答應,我則在旁邊不住的翻著白眼。
用過午膳後,在喝一碗安胎藥,接著就是等待夜晚的到來,用過晚膳後,等到白天的暑氣褪去,倒是可以到外麵去走走。
日複一日就這樣過著,我雖明白他們的一片良苦用心,可還是受不了他們這種養豬似的安胎方式,在這樣下去,八個月後,我生完孩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減肥了!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那種疼痛是無法形容的,我幾次三番都痛得差點暈過去,若不是有慕容峰在身邊替我調停,還有四爺特地送來的人參片吊命,恐怕真的會母子雙亡。
還好,蒼天可憐,我終於生下了我和胤祥的孩子,更令人欣喜的事,生下的竟然是一雙龍鳳。可我已經無力享受初為人母的喜悅,渾身乏力,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等到醒來的時候,感覺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扭頭看看,胤祥則坐在床邊,靠著床杆睡著了。
我微微一笑,心中感覺暖暖的,昨天他大概也嚇壞了。伸手輕輕推推他,連聲喚道:“胤祥!胤祥!”
胤祥身子一歪,從夢中驚喜,扭頭看我清醒,慌忙蹲下身子,抓著我的手,關切的問:“怎麽樣?你好不好?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我點點頭,安慰的笑笑:“我還好。”側身向床內看看,空空如也,扭頭看著胤祥,“孩子們呢?”
胤祥扶我起來,笑著說:“你別擔心,錫蘭抱下去照顧了。”
我聽後放心的點點頭。
“月兒。”胤祥輕輕喚我一聲,“四哥來信了,想……”
我側身看著胤祥,聽他話說一半,吞吞吐吐,奇怪的問:“四爺想什麽?”
胤祥猶豫片刻,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跟我說道:“四哥想把孩子抱走,由他暫時替我們撫養。”我聽後神情發愣,默默不語。胤祥看看我,接著說,“其實我想也好,夾蜂道條件很差,我又是戴罪之身,加上你身子不好,孩子又那麽小,所以我覺得,還是由四哥抱回府裏養比較好。當然,你要是不同意的話,那……”
“我沒意見。”不等胤祥把話說完,我就打斷他,接著說道:“即使我很舍不得,可隻要是為孩子好,我都沒意見。”話未盡,淚先流。
胤祥起身坐在我身邊,一把將我摟緊懷裏,滿懷歉意道:“都是我沒用,才會害的你們母子分離。”
我伸手捂住胤祥的嘴:“不,不管你的事。”勉強忍住哭泣,看著他道:“孩子都要走了,卻還沒有名字,咱們給他起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