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歌回到昌隆城中,第一個去的地方是大王子府,結果一無所獲。

大王子府如今已經人去樓中,除了負責管理的管家仆人之外,連個看家護院的守衛都見不到。不過許歌倒是在大王子府邸外發現了不少暗哨。

從那些暗哨的行為模式來看,應該是九嬰的殺手。看來武昭日和新九嬰聯合的消息應該是真的,從武昭日公開提拔山師尋的舉動來看,兩者之間的聯係應該頗為緊密。

許歌思索了片刻,又特地繞去了關格的府邸。

就算關格一直沒有明說,許歌還是察覺到了關格和九嬰之間聯係,甚至關格的原名可能就是山師格。否則在九霄山門之中,關格也不會對九嬰的行為模式如此了解。

許歌實在不想懷疑山師格,這位和自己出生入死過的好兄弟。

結果讓許歌更為不解。

關格家同樣是人去樓空,房子甚至已經換好了主人。在許歌小心打探之下,關格家離開得很是匆忙,以低價出售了地契。

山師格離開昌隆的時間緊跟著許歌前往吳國,他們看起來不像是轉入地下,更像是出外避禍。

難道關格很早就知道了昌隆城將要發生的大事?

山師格一家幾乎是人間蒸發,許歌得不到更多的消息,這個猜測也隻能停留在猜想階段。時間緊迫,許歌不可能花費更多精力追查這件事情,他還是將注意力集中在昌隆之中。

許歌也想過找姬雪櫻的義父山師才打聽更多消息,但是據左徒貢說,山師才自從住入府中便和君青麟一同深居簡出,昌隆巨變應該和他沒有太多聯係。

如此一來,事情最後還是要落腳在王宮之中。

兜兜轉轉,許歌最後還是立在王宮城牆之外。抬頭看著兩層樓高的圍牆,許歌深吸了一口氣,運起真元縈繞全身盡量減少自己的氣息外露。

他縱身一躍,就像是壁虎遊牆一般順著垂直牆麵上了牆頭,身子一閃便躍入了王宮之內。

許歌悄悄落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他順著牆根而走,觀察著王宮內的守軍布置。

和他離開昌隆時相比,王宮內部的守衛嚴密了許多。幾乎走上百步就能見到一處金甲侍從的崗哨,更別提時刻保持著巡邏的遊動守衛。

從金甲侍從的數量布置可以看出不少東西,越是往太和殿方向去,守衛數量越是巨大。據說武昭日自從保持朝政之後便沒有離開過太和殿方位。他是將吃住都控製在了太和殿中,稱讚他一句執政勤勉毫不過分。

潛入與暗殺這些功夫九霄和花晨閣都沒有教,許歌沒有把握在完全不驚動所有崗哨的情況下接近太和殿。他知道武昭日身邊有個功夫不弱的卞天,直接去找武昭日可能導致打草驚蛇。

反倒是前往武琿寢宮的守衛並不嚴密,許歌稍作權衡便選擇了動身前往。

潛入武琿寢宮的過程有驚無險,真正的高手都在武昭日身邊,由此可見武琿如今的地位下降得非常嚴重,或者說武昭日沒有把武琿太放在心上。

正是因為武琿的搖擺不定,才導致了武昭日和武令月之間的矛盾,武昭日對武琿心有怨氣也是理所應當。

許歌理不清他們家裏那些破事兒,他隻想知道真相。

花了小半個時辰,許歌終於見到了武琿的寢宮乾清殿。宮殿外有著五十多名護衛,從許歌的角度看來,這些人與其說是護衛,更像是負責軟禁的獄卒。他們的主要精力不再抵禦外敵,而是盤查出入乾清殿的宮女太監。

許歌等了大概一炷香,等到巡邏換崗的間隙,故技重施翻身過了圍牆,進入乾清殿中。往日欣欣向榮的宮殿裏如今隻剩下小貓小狗兩三隻,隻能保證最基礎的生活所需。

這些太監宮女不曾習武,根本察覺不到許歌到來。

許歌放倒了最後看門的太監,讓他保持住靠牆假寐的動作,輕輕打開了輕功大門。門扉開啟一道縫隙,許歌便閃身而入。

他剛剛合攏門扉,便聽到了腦後風響。

許歌立即拔劍出鞘,“叮”的一聲,巨力從劍上傳來。

“是你?”來人看清了許歌麵孔,立即抽身而退。

許歌已是順勢出劍,擦著那人的衣襟滑過,最終落在空處。以許歌如今的身手來看,對方的動作可說是如同鬼魅。

兩人之間拉開十來步的距離,互相打量。

許歌終於看清了那人裝扮,一身黑衣,雙手燃著血紅色的光芒吞吐,正是當初跟隨武琿保護的那名黑衣人。

根據武令月所言,這人就該是武琿的影子,與卞天一樣的卞氏一族,影子一族。他的名字叫做卞坤。

“你不該來。”卞坤凝視著許歌,嗓音沙啞。他身上散發出淡淡威壓,不斷刺激著許歌的神經——這人必定是天位高手。

實力上有著差距,許歌一邊保持警戒,一邊低聲回應道:“前輩,我不是刺客,我來隻是為了查明真相。”

卞坤不為所動。

許歌瞥了一眼寢宮深處。武琿的**懸罩著一層厚紗,根本看不清內裏情況。

卞坤移動了兩步,阻擋住許歌的視線。

許歌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大王突然病重,難道前輩你就不想知道真相?我若是記得沒錯,你們卞氏一族的使命就是保護王族,難道前輩要看著燕王慘遭毒手而無動於衷?你們的性命是和自己保護的王族成員捆綁在一塊兒,就算你不在乎燕王的生死,還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

卞坤歎了口氣,“我的命就是大王的命。”

許歌頓了頓,“前輩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卞坤深深地看了許歌一眼,“你隨我來。”他收起手上血紅真元,背起雙手將許歌引向寢宮深處。

許歌保持警戒,與卞坤控製著五步左右的距離,跟隨而入。

卞坤掀開厚重的紗布,許歌終於見到了平躺在床鋪上的武琿。和幾天前的意氣風發相比,武琿似乎是在十幾天內蒼老了十歲。

許歌倒吸了一口冷氣,完全不敢相信武琿身上發生了什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扭頭質問卞坤。

卞坤沉聲道:“怒氣攻心。”

“這種謊話騙騙別人還行,前輩你時刻跟在燕王身邊,你會什麽都不知道?”許歌繼續追問,直接逼視著卞坤的雙眼。

卞坤沉吟了片刻,低聲道:“太醫說是怒氣攻心,但我覺得是中毒。”

“中毒?”許歌摸著下巴,“什麽毒?怎麽中毒?如何去解?你既然知道為何無所作為?”

許歌的問題就像是連珠炮一樣噴了出來。

卞坤慢條斯理地一一回答,“若非中毒,病不會來的如此猛烈,更不會昏迷不醒。毒藥的品種我分辨不出,整個王宮都搜查了一遍,同樣找不到中毒的原因。我更不知道如何去解毒。至於你說的最後一個問題……”

卞坤似是掙紮了片刻,最終歎息道:“我們卞氏一族隻管王室安全,抵禦外敵,至於朝堂更迭,我們無權插手。”

“你是說……”許歌聽懂了卞坤的暗示,“是王室中人對武琿下手,是誰?武昭日?”

卞坤不答,就像是石像一般。

“他真能做出這種事情來?”許歌雖是心中不信,可在權力鬥爭之中,人的底線究竟能夠保持到哪一步,誰都說不清楚。

許歌皺起眉頭來,看著臉色發白的武琿,“大王還能撐多久?”

卞坤答道:“不出十日。”

許歌心中一沉,留給武令月的時間不多了啊。武琿一旦駕崩,武昭日順理成章便能登基,以武昭日如今的手段來說,他可能會對武令月做出任何事情來。

他這邊在思考對策,卞坤突然問道:“你有辦法救大王嗎?”

許歌聞言一愣。

他倒是沒想到要救武琿,因為事情到了這一步,武琿的生死已經不再重要。他的倒下完全打破了平衡,武昭日與武令月之間必有一戰,哪怕他再次醒來也是武力回天。更何況太醫已是整個燕國醫術最高超的一群人了,許歌自問與他們相差無幾……

等等!還有一個人!

許歌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了一個害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