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時,一柄短劍橫插而來。
“當”的一聲,短劍將軟劍半路攔截,隻是那軟劍半路彎折,還是將章惜緣顎下劃出了一條血道。
“惜緣!”許歌直接扔了軟劍,抱住章惜緣軟倒的身軀。
姬雪櫻收回短劍,靜靜站在一旁。
許歌查看章惜緣的傷口,那口子細長,縱橫了半個脖子,好在傷口並不算深。他心中鬆了口氣,趕緊撕下一片衣袖,包在章惜緣傷口之上。
章惜緣臉色蒼白,緩緩睜開雙眼。她看著許歌驚慌的表情,露出淡淡一絲微笑,“師兄還是關心我的。”
“你在說什麽瘋話?”許歌想彈章惜緣的腦門,隻是那手抬起又放下,“你到底在想什麽?真想死在我手下?”
“師兄與許阿姨對我有救命之恩,花晨閣又將我養育長大,若能死在師兄手中,難道不是最好的結局嗎?”章惜緣麵上又帶上一絲歡喜,“如今知道師兄心裏還給我留了一塊地方,就算死了也值了。”
許歌聞言愕然,這份深情厚誼,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幾乎是求救似地望向姬雪櫻。
姬雪櫻還給他一個白眼,直接就背轉身去。那動作就像是在說:“你這登徒子,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
許歌心裏苦,更是有苦難言。他隻能硬著頭皮回應,“小師妹你難道沒有想過?你不僅是我的師妹,更是我最親的妹妹。如果你真的死在我的手掌,我下半輩子該怎麽辦?”
章惜緣微笑道:“如果我這麽死了,師兄下半輩子都會記得我?”
“不記得,不記得。”許歌慌不擇言,“我明早就能把你給忘了,所以你絕對不能死。”
就在這時,陰影中傳來一聲輕笑,“惜緣妹妹,我早就和你說過,沒有一個男人能靠得住。”
姬雪櫻立即退了半步,將許歌與章惜緣護在身後。她手中握緊短劍,婉若有寒氣從劍尖迸發出來。
四道人影從陰影之中走出,為首那人正是武令月!
武令月帶著三名侍女,身著暗紅色武服,腰挎三尺長劍。那三名侍女也是各個全副武裝,長劍出鞘。花晨閣中不收留男子,武令月便沒有將侍衛帶入閣中。
許歌抱著章惜緣,緩緩站起身來。
武令月笑眯眯地說道:“惜緣妹妹,這就是你們花晨閣給我的回答?”
章惜緣費力地推開許歌,捂著脖頸低聲說道:“花晨閣與此事無關。”
“那本宮就很好奇了。”武令月望向許歌,“前幾日還救了本宮的恩人,今夜……”她的目光掃過姬雪櫻,“怎麽就和刺客混在了一起?”
許歌剛剛挪動嘴唇,章惜緣已經搶先說道:“師兄他隻是遭人蒙蔽。”
姬雪櫻瞥了章惜緣一眼,什麽話都沒說,直接舞動短劍就朝對方殺了過去。
“好好一個姑娘,居然是個莽夫。”武令月冷笑一聲,揮動手掌。她身後三名侍女立即向姬雪櫻衝殺而去。她們三人組成“品”字,進退有據,顯然是時常操練。
一寸長一寸強,麵對三把長劍,姬雪櫻吃了大虧,剛一接觸便被壓在下風。
許歌見狀,立即向姬雪櫻拋出手中軟劍,“換劍!”許歌這一手帶上了真元,軟劍在空中繃直,對著姬雪櫻背後射去。
姬雪櫻就像是背心長了眼睛,向前一個俯身避過侍女們的合擊,同時手掌在背後一招,正將軟劍握在手中。
劍柄一顫,劍開梅花數朵。
軟劍幻化成三朵梅花,從縫隙之中閃出,分別開在三名侍女身前。那三名侍女別無選擇,隻能急退,然而她們訓練有素,未曾亂了陣腳。
雙方頓時僵持起來,姬雪櫻隱約占據上風。
那邊激戰,武令月這邊還在和許歌對峙。她身旁沒了侍女護衛,但是麵上卻無半點慌張,直勾勾地看著許歌,“你手中失了兵刃,還想拿下本宮?”她緩緩拔出劍來,輕聲笑道:“就算武家血脈不善武學,但要對付手無寸鐵的你,也不是沒有辦法。”
許歌並不答話,目光在武令月與姬雪櫻那邊徘徊。
“怎麽?”武令月笑著說道:“你還等著你的同伴能夠幫你?那你也未免太小看了本宮……”她頓了頓,看著章惜緣意味深長地說道:“也太小看花晨閣了吧!”
章惜緣臉色頓時一變,武令月這是在逼她表態。若是此時她選擇袖手旁觀,今夜之事宣揚出去,花晨閣的地位難保,但是要她招來花晨閣弟子圍殺許歌,她又是萬萬不樂意做的。
“小師妹。”許歌輕聲說道:“你不必為難,事情很快就結束了。”
章惜緣聞言一愣。
武令月聽到這話頓時笑出聲來,“你難道還想輕易拿下本宮?沒出過蜀國,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算了,看在你救本宮一命的份上,本宮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讓你和你的姘頭一並離開。”
“然後今夜過後,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許歌搖頭笑道:“我沒那麽傻,殿下肯定也沒那麽傻。”
武令月抬起長劍,“既然如此,那休怪本宮劍下無情!”
“你若要無情……”許歌搖了搖頭,似是準備與武令月理論,可他話語說到一半,突然腳下運起真元,閃電一般衝向了姬雪櫻所在戰圍。
“小賊!”武令月怒喝出聲,“還想救那妖女脫困?就算你們兩人一起,也不能在短時間內將本宮拿下,隻要這麽事情鬧大,你覺得閣主會如何處理你這個叛徒?是三刀六洞,還是扔進冥花毒池裏發臭?”
武令月口中暴喝,揮動長劍向許歌追擊而去。
許歌全然不顧武令月,迅速到了姬雪櫻身後。
有一名侍女立即攻了過來,她保持著與許歌的距離,用劍尖去捅他右側軟肋,這是準備仗著兵刃長度,欺負許歌空手對敵。
姬雪櫻卻在此時,使出一記“驚雷手”,手掌如雷霆般穿過兩名侍女之間縫隙,將短劍擲向許歌。
許歌抬手接住短劍,同時轉身劈砍,攔下侍女的刺殺。而姬雪櫻也與此同時轉過身來,與許歌緊靠後背。
兩人成功合流,三名侍女將兩人圍在其中。
武令月似是鬆了口氣,停下腳步,笑著說道:“匯合了又能如何,許歌你這是想做甕中之鱉。”
許歌哈哈一笑,“這位姑娘,你的破綻太大了。”
武令月聞言一愣,隨後驚呼出聲,“殿下小心!”
許歌已經揮劍上前,撞開一名侍女,將劍刃頂在另一名侍女的咽喉之上。在場眾人頓時如同陷入冰封,誰都不敢有半點多餘的動作。
那名被頂住咽喉的侍女,緩緩垂下了雙臂,將長劍扔在地上,“你是怎麽發現的?”這分明是武令月的嗓音。
許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味道。”他笑著說道:“你身上有牡丹花的香味,在天府城與眾不同。”
“你要是敢對殿下動手,我一定……”遠處那名“武令月”還要賭咒威脅,聲音變得清脆如鸝,侍女武令月揮手將她打斷,“小橙子,夠了。”
假扮武令月的小橙子悶悶不樂,隻能氣鼓鼓地閉上嘴巴。
真正的武令月在臉上揉搓了一番,撕開一片薄薄的麵具,“重金請鬼見愁的千麵先生打造,倒是被你一鼻子識破了。你還是別叫許歌了,叫許黑狗怎麽樣?”
許歌笑著回應,“為什麽是黑狗。”
武令月隨手將麵具扔在地上,“因為本宮喜歡黑色。”
許歌瞅了一眼遠處的小橙子,“我看你更喜歡紅色。”
武令月勾唇一笑,“最喜歡的總得貼身穿著。”她話音未落,突然一個前撲,手指之間夾了幾根鋼釘,紮向許歌胸膛。
許歌對此早有預料,一個側身避過撲急,順勢貼在武令月身後,劍刃橫在她脖頸之上,“作為一國王女,你這手段未免卑劣了些。”
武令月並不著惱,臉上還是掛著笑意,“你若是與我多呆一些時日,就會知道這世上手段最卑劣的,就是帝王心術。”
“所以你更想將我拿下而不是殺死?”許歌挑了挑眉,“一個活著的許歌,倒是威脅花晨閣就範的上好把柄。”
武令月臉上笑意更濃,“你比我想象得更加聰明。”
許歌搖頭道:“我正要做一件蠢事。”
武令月臉色微變,“殺了我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許歌伸手掏向懷中,“公主殿下,你沒有我想象中那麽聰明。”
武令月略微皺眉,許歌已經掏出懷中幸好銅管,用牙咬下引線。幾息過後,“轟”的一聲悶響,亮黃色的煙火衝天而起,照亮花晨閣的夜空。
外圍牆下,等候多時的殺花盟作戰開始。
花晨閣中警報四起,所有人都奔向武令月所在客居。
武令月驚訝地張大嘴巴,“你瘋了?你這樣會把所有人都招來,你們根本逃不……”她的話音猛然一頓,“除非……除非你根本沒想過要逃!”
事情連番變化,危急關頭武令月反而更加冷靜。她反身便是一肘,卻被許歌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許歌!你到底想做什麽?”武令月額頭上隱隱冒著汗珠。
許歌看著天上煙火,輕輕說道:“為了蜀國,為了我娘,我要借你人頭一用。”他臉頰上透出一絲猙獰,劍刃就要劃破武令月的咽喉。
突然!
天空中傳來一聲雷鳴!
許歌隻覺得雙臂一沉,莫名的威壓從天而降,他整個人難以抑製地顫抖起來,握劍的手掌酥麻無力,險些丟了兵刃。
夜空之中,一道俏麗身影淩空而立,白衣狂舞,雷光相伴。
花晨閣現任閣主許之音,乘風雨雷霆而來,麵沉如水,“小歌!你這次的惡作劇,一點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