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樂的話一出口,慕容習周遭的氣場便不一樣了,林思樂都覺得有些冷。
看來這事兒還沒這麽簡單,如果隻是被搶了心愛之人,也不至於如此,必定是至親之情。
看慕容習臉上的肉都有些顫抖,似乎是咬緊了牙關一樣,林思樂連忙扯開了話題:“算了算了,你倆都保密的緊,真想要賠罪的話,你幫我去查查關六,我想要知道他從小到大任何一件事情,另外牢房那地兒你也替我去看看,特別是傷口。”
慕容習這時候反倒是疑惑了起來:“慕容軒不是著人去了,你不信他?”
“我信慕容軒。”林思樂素手輕抬,袖子下滑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皓腕,白的晃住了慕容習的眼睛。
她將額前的碎發撈了撈,那青絲如綢緞一樣任由她撥弄,慕容習不經意的就看呆了。
“我信他,可我不信那些走動的奴才和欺上瞞下的蛀蟲,在這時候隻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思樂還在擺弄自己的頭發,慕容習卻發覺了自己的不妥,連忙甩了甩頭,表示自己聽見了之後馬不停蹄的離開了牢房。
也不知道是誰輕歎了一聲,隔壁傳來鄭雪凝微弱的聲音:“若這件事最後牽扯出國之根本,若是發現朝內官員,乃至你的家族都有所牽連的話,你會如何做?”
這似乎是鄭雪凝來自心靈的拷問,她曾經也遇見過這樣的事情,隻是她最後選擇了和惡魔淪為一體,誰也逃不了。
林思樂沒有回答,隻是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林尚書絕對不是那樣的人,她和她的原身都堅信這件事情。
林尚書自然不是這樣的人,他今日總算是洗刷了買官賣官的罪名,那些蘇太傅一黨不死心的提審了當年案件的所有人,卻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雖然當年沒有被記錄在案,可這些人的口供當中都清楚地有一個人——林尚書。
是林尚書親自把他們送進了牢獄之中,而關六便是舉報之人,那些人惱羞成怒將關六也脫下了水。
民如何與官鬥,關六含恨入獄,而這場陷害的主導人正是容嬪的父親,這一切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
慕容軒看著低下似乎又老了一點的林尚書,忍不住有些心堵。
原本以為這事兒能夠牽扯出大朝會一二,可到頭來一點兒發現也沒有,就連那些蹦躂的歡的朝臣也沒有錯,他們隻是太過於“激動”罷了,難道要因為這個而砍了他們的頭嗎?
“林尚書,受苦了。”
林尚書卻搖了搖頭:“清者自清,我信這大燕尚有良知殘存,不至於亂了綱常泯滅了人性。”
他乃禮部尚書,卻被卷入到了這樣的醜聞之中,若真的要論起來也有他的責任在內,當年事情之後他沒有過多的關注關六此人,反倒人清白的人含冤而死。
慕容軒手指微動,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麽,隻是問他:“你還有什麽想要的?朕全都補償給你。”
“臣。”林尚書跪在地上,原本透徹的眼睛裏蓋上了一層朦朧:“想見見我的女兒。”
林思樂,林尚書最寵愛,曾經引以為傲的女兒,此女自小就聰明,隻要是他教的都學得會,自從進了宮之後性情變了一些,可總歸沒有壞了本心。
她在那天牢裏,有沒有吃苦,有沒有受累,這都是林尚書,乃至林家一家所牽掛的。
林尚書知道天牢之人若非臨死不得探監,他明知道這些規章製度,卻還是豁出去了老臉來求,他重重的磕頭,慕容軒都來不及阻止。
他磕了三個響頭,沉聲道:“臣相信自己的女兒並非妖孽,請皇上開恩。”
慕容軒能夠拒絕嗎?他麵前的人可不隻是他的嶽丈,而是一個為大燕世代為臣的家族,傳到如今已經大不如前了,他還能夠搖頭嗎?
算上歲數的話,林尚書才四十有餘,比蘇太傅都要小上近十歲,卻因為常年從事這種刻板的工作和此次入獄,他的樣子和蘇太傅差不了多少。
慕容軒心中有愧,隻能點頭答應:“蘇寶福,明日親自送國公爺去。”
明日一早,所有人都會想起來,林尚書回來了,也會想起來他並非隻是一個小小的尚書,還是中書省的中書使,還是大燕百年以來第一個異姓的國公爺。
“謝主隆恩!”
林尚書退了,空****的大殿隻剩下慕容軒一個人,他沉思著什麽,卻又幾番推到,最後終於拿定了主意。
“劉總管。”
他這麽一喊,一個年輕的身影從大殿一邊黑暗的角落裏走了出來,那臉赫然就是當初引林思樂去內務司的總管。
在這麽凝重的氣氛下,他的臉上仍然帶著笑容,甚至連眼睛都眯了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來受賞的。
“指派四名大宮女去鳳儀宮,必須要能夠觀察到皇後的言行,要不留痕跡。”
劉總管一退,真的大殿就無人了,慕容軒去做什麽了?他身影一動,很快就出現在了偌大的大燕後宮之中,他的目標是——有鳳來儀。
他和林思樂想的一樣,人死的地方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慕容軒倒要看一看阿史那越清究竟是死在誰的手底下。
......
大燕的氣氛是越來越凝重了,這一點很多人上早朝的時候就發現了,平日裏三三兩兩叫的響的人如今都自己站著一塊地方,誰也不敢在非議什麽。
君不見有人說皇貴妃是妖孽直接被滅了三族嗎?君不見牽扯買賣官位大案的林尚書已經放出來了嗎?君不見林思樂走後後宮在無人侍寢死氣沉沉嗎?
這麽多風向放了出來,這些成精的官員看不出來才有鬼呢。
慕容習赫然站在最前麵,他是禁軍的大統領,也是慕容軒唯一的兄弟,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很快有不怕死的湊了上去,希望能夠打聽出一些什麽。
“大統領,您說皇上今天又會做什麽?”
慕容習一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齒,看著提問的武將:“我猜,他會派你去守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