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蘇寶福的聲音在那武將麵如死灰的臉色下承托的異常尖銳,仿佛一道追命鈴似的,所有的大臣都如潮水一般散去。
上回有人被誅三族都沒有這麽快過,畢竟他們眼中還需要汲汲營營的少年天子真的已經變成了一方巨擘了,所有人都要暫避鋒芒。
“如果你早些有這般魄力,你那皇貴妃也不至於懷著身孕還在牢中。”
慕容習握著劍柄,似乎隱忍著什麽,看向慕容軒。
慕容軒的眼睛銳利的像一把劍一樣,看的慕容習周遭都是一冷,仿佛要把他上下都給看個通透:“朕的女人,朕自然會操心。”
“我倒是忘了,你曾經就是個野獸,為何到了朝堂之上反而束手束腳起來,這不像你啊。”慕容習輕飄飄的落了這麽一句話下來。
不管蘇寶福的驚嚇的臉色如何,慕容習轉頭就走,那陰沉的樣子都沒有別人敢靠近他。
慕容軒看著他如孤膽英雄一樣的背影,忽然一身冷哼,蘇寶福冷不丁嚇了一跳轉過頭去看他,發現一絲血跡順著慕容軒的嘴角蜿蜒而下。
這不得了,皇上怎麽總是吐血!蘇寶福的瞳孔縮的如同針尖一樣大小,如果說上回是因為皇貴妃的事情急火攻心,這一次隻不過說了一兩句而已,怎麽會氣成這樣。
“宣太醫!”
勤政殿內一通嘈雜了起來,而慕容習像是知道了身後的嘈雜一樣,腳步一頓,不過瞬息之間就又動了起來,這人死不死的關他什麽事情?他現在還受人之托呢......
林思樂也萬萬沒有想到,慕容習隻不過過了一日的光景,就帶著消息回來,遞給了她,足足有十大張紙那麽厚。
“這人不算出挑也不算庸俗,沒有頂破天的事情小事也太過嘈雜,這兒是一些必要的記錄。”慕容習沉吟片刻,看著林思樂迫不及待的樣子,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幾番欲言又止。
林思樂暫且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隻顧著自己低頭看搜刮來的情報。
要說到關六這個人可以說是現代社會無數人的寫照了,家庭並不富裕,念不起好的官院就在村裏的私塾上課,鄉試考了兩回才中了秀才,之後便是一路考下了貢士,才獲得了科舉的資格。
成績一直平平,用慕容習的話來說不出挑,也確實不庸俗,有幾篇言論倒是被稱讚過,隻可惜科舉一事就成了他此生的墳墓。
“十六歲喪母,秀才之後繼母進門......”林思樂細細的念叨著這些尋常的細節,她生怕漏了哪一個環節,卻發現關六的背景幹淨的不能在幹淨。
這就是個乖巧的男孩兒,繼母進門就懷孕了,他為了補貼家用甚至是自己開了課堂收些學費,隻怕舉報買賣官位一事,可能是急火攻了心。
林思樂一口氣全部看完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看似仔細的紙張,根本就沒有什麽大用處,還顯得繁瑣無比,看得她眼睛都酸澀了起來。
她巧笑嫣然看著慕容習:“你動作到挺快。”
慕容習這時候倒是正氣起來,他撇過頭去似乎不願意承認:“這是花自查給慕容軒的,我給截下來了。”
林思樂手一停,手中的紙也驟然停在了半空中,半路截下來的?慕容習最近是不是老愛幹這種事兒呢,生怕慕容軒不會著急生氣是不是?
你啊,林思樂開口想要念叨幾句,卻也發現了慕容習臉上猶豫不決的樣子。
“不是叫你去看關六傷口嗎?如何?”
聰慧如林思樂,直覺就認為和這事兒有關,慕容習苦笑了一聲,看來女人的直覺有的時候真的很可怕。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的林思樂是雲裏霧裏。
“誒呀你倒是說啊!磨磨唧唧的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扯遠了!”慕容習白了林思樂一眼:“我在大理寺裏也算待過一段時日,關六絕對是吊死的,傷口的痕跡保存的很好,也沒有掙紮的意思,排除了被人勒死的可能。”
吊死的?!林思樂將手中的紙一丟,靠近了慕容習盯住了他:“不可能!”
“我逼著幾位仵作驗過了,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樣,關六是上吊死的。”慕容習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隻不過囚衣不隻有一件,另一件囚衣,哪來的?”
你問我?林思樂翻了一個白眼給慕容習,慕容習感受到了林思樂微微的氣惱,笑著給她打開了門。
看著大開的牢房門林思樂有些呆滯,不過很快也就反應了過來,這種事情她還是親自去看看為妙,否則讓慕容習這樣報回來還不知道要拖多長的時間。
“不許告訴慕容軒。”
“對慕容軒保密。”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話,看來不止是林思樂害怕被慕容軒責罵,著慕容習也顧及著慕容軒呢。
好兆頭,林思樂的眼裏閃過一絲隱晦的笑意,很快就任由慕容習帶來的人打扮,很快就變成了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小侍衛。
正準備走的時候,一邊的鄭雪凝居然說話了,她像是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開了口:“太監們處決不願意自縊的妃子,通常會以白綾強行套脖懸掛上梁,與吊死無疑,隻是罪妃並不願意赴死,會不停的掙紮抓撓,這時候太監們便會用些布條反綁她們的手,最後和自縊的樣子一模一樣。”
宮裏對付人的手段太多了,要一個人死的有理由,這方法更可以說是千千萬萬,妃子死相必須和死因一致,所以著深宮中的手法層出不窮。
林思樂臉上終於有了喜意,感激的看了鄭凝雪那頭一眼,拍了拍慕容習的肩頭:“今晚上你的飯都剩給她吃。”
慕容習充耳未聞一樣帶著林思樂離開,直到坐上馬車才低沉的說了一句:“鄭家的女兒會稀罕一碗吃食?懷了身孕蠢得和豬一樣。”
林思樂也自知是自己高興過了頭,可眼下她也沒別的實物能給,也隻能改善改善夥食了。
她瞪了慕容習一眼,也不好反駁,隻能自己低下頭任由馬車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