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也算不上多快,林思樂隻是眯起了眼睛一會兒便有些昏昏沉沉,仿佛幾個瞬息之間,慕容習就把她給弄醒了。
“還真和豬一樣,這麽一會兒就睡著了。”
“你再這麽說我,你信不信我真的把你變成豬?”林思樂幽幽的看了一眼慕容習,她多多少少還是個小神仙呢,居然膽子這麽大的說她,簡直是沒有王法了。
慕容習沒有任何波動,隻是嘴巴上確實沒有再說話了。
他自己輕盈的跳下了馬車,也不忘帶了林思樂一把,走進大牢裏的一刻終於開口:“那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小神仙。”
林思樂也不多承認,跟著慕容習一點點的走進了這大牢裏,牢裏麵四處都充斥著叫罵聲、含冤聲,比天牢內熱鬧多了。
慕容習這時候更像是神仙一樣,就給林思樂解釋了起來:“大理寺關的多是朝廷重犯,更不排除我這種謀反之人,你那天牢關的都是皇親國戚,若沒有處斬能安穩過下半輩子,可這裏才是真正最黑暗的地方。”
“有罪的,沒罪的,都被關押在一起。”
“任由你再有錢,之前在如何橫行霸道,到了這裏沒有任何的優待,更有甚者會被同牢房的人淩虐,這裏最管用的反而是牢頭獄卒,並非官員。”
慕容軒在前引路,牢房中有人認出了他官階不低,林思樂原以為會有人撲上來含冤或者發泄仇恨,但是所有人都乖乖的坐在地上,警惕的看著他們,或者說——身後一臉諂媚的獄卒。
還真是這樣,林思樂笑了起來,不管哪朝那代,上有視察下就有對策,到了大官來的時候那是一點兒差錯都不可能有的。
“您這邊走,上回你來可算是把那晦氣的東西給弄走了,這兒到處都人滿為患,總是能夠挪幾個人過去了。”
那獄卒一改跟著的小心樣子,在一個拐彎口立刻上前引路。
他以為這句話拍好了馬屁,卻沒想到林思樂和慕容習都是一停,隨後都是快步的走向了牢房所在的位置,目瞪口呆的看著裏麵。
他所說果然不假,慕容習之前說裏麵除了屍體空無一人,可現在已經有五六個人盤坐在裏麵,且看起來都是窮凶極惡之人。
慕容習冷著臉上前,摸了一把地上的幹草,還帶著一些潮濕,回頭去看獄卒。
那獄卒還不知道大禍臨頭,更是解釋道:“那關六不是死太久了嗎?牢頭說用柚子葉沾水擦了一遍這裏,算是驅鬼!”
“放屁!你們這個鬼地方,還會怕這些晦氣?”慕容習一腳就踹了過去,將那獄卒活生生的踹到了另一頭的牢房門上,撞斷了幾根欄杆不說,那獄卒也是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林思樂帶著冷笑環顧了一眼這個牢房,這個獄卒也不知道真傻還是假傻,上頭說了徹查這個案子,他居然把這個牢房給打掃了一遍,甚至是擦洗了地板,就連吊過人的房梁都給水打濕了。
這下在住進了別的犯人,有什麽痕跡都要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這幫不長眼睛和腦子的東西。”慕容習咬著一口牙,他昨兒才來過,今早還特意丟了人去邊關為的就是震懾這些心懷不軌的人,沒想到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你本隻是暫代九門提督一職,此事一直有大理寺和刑部處理,你如此越俎代庖有人動手也不奇怪。”
林思樂挺直了腰板在慕容習耳邊耳語,她從一進來就覺得不太舒服,這些人的眼睛都黏著慕容軒,她倒是有一點兒觀察的機會。
在這些警惕、迷茫、陰冷的眼神裏,她看見了好幾個飄忽不定的眼睛,可都無一例外的從他們今日到走到這裏,都在注視著他們。
“這兒有蘇太傅的人,咱們走。”
慕容習有點兒不習慣林思樂離得這麽近說話,聽了兩句之後立刻點頭準備離去,走前也不忘這些壞了大事的人:
“你們這個大牢裏,從百夫長到普通獄卒,全都和李將軍去春風關吧。”
哪裏才會麵臨真正窮凶極惡的悍匪,會麵對不知道何時流竄而來的別國士兵,在那裏才能讓他們知道惡人不是都會乖乖呆在籠子裏的。
林思樂沒有反對,連頭也沒有回,直到回到了馬車之中,她才敢開口:
“我們的動作已經夠快了,但是蘇太傅的人更快,現場什麽都不會留下的,我要看關六的屍體。”
慕容習這一回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林思樂:“不行。”
“為什麽不行?”
林思樂急了,立刻辯駁道:
“容嬪已經死了,當時的事情查到了她家族頭上,她家族的人已經沒有回天之力,這裏通風報信的人絕對不可能再是他們的人。”
“而敢這樣和你作對的隻剩下一個,那就是蘇太傅!”
“你有證據嗎?還是說這是你的直覺?”慕容習瞥了林思樂一眼:“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大燕如今的局勢,你爹動不得,蘇太傅就更動不得,這話不許告訴別人。”
林思樂胸口一陣氣堵,可也說不過慕容習,他說的是對的,就算她能感覺到這種黑手是誰下的,她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情。
她隻知道,大朝會的事情時蘇欣悅陷害的,而這事兒不一定就是蘇太傅。
要知道當時這事兒誰也沒有受到牽連,蘇太傅如果真的最後的目標是她或者說是林尚書,真的會提前數年做好伏筆嗎?
那未免太恐怖了,更何況這事兒壓根就沒有對林尚書造成多大的損失。
“屍體我必須要看,如果關六真的是自殺,那我爹的清白怎麽辦?就算他沒有卷入買賣官位之事,也會因為關六的枉死而愧疚!”
這是一生的汙點,林思樂轉頭就要吩咐車夫去義莊,卻發現車夫顫顫巍巍的跪在了地上,動也不敢動彈。
蘇太傅來了?林思樂心裏一驚,來不及把簾子放下,手已經被一隻溫潤的大掌抓住,那力道可不小:
“朕和你說過幾次了,如今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