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夜裏伸手不見五指,蘇龔正直到回到了驛館之中都有幾分恍惚,恍惚得直到回到屋內,被冷劍架在肩上後才回過神。

“是誰?”蘇龔正低聲問道。畢竟這能夠潛入驛館職中的人多半也不會是什麽等閑之徒。

隻見一聲響指,那燭火被人點燃,微弱的燭火搖搖晃晃,過了好一會這才亮堂起來。蘇龔正看見端坐在自己麵前的那人,加上今晚所見,他嚇得一個機靈,忙要跪下,但是卻被脖子上頭的那把刀給割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不敢再說了。

“嘖,這是在害怕什麽呢?”慕容習嗤笑一聲,屈指輕敲了敲桌麵,垂眸瞧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那人,手指微微彎曲,“今兒見著什麽了?這麽害怕呢?”

蘇龔正咽了咽口水,“這,大人開玩笑呢。這誰被刀這麽放在脖子上頭,都,都會害怕的吧。”

“我想蘇大人不單單是不害怕,還似乎膽子挺大的。都敢和我說笑了?”慕容習嘴角似笑非笑。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麽先把這...這刀給我放下去!我們是合作關係,九門提督大人,你不要忘了!”蘇龔正佯裝自己很強勢地說道,更是一臉自己極為有理的樣子。

慕容習突然笑了一聲,“如果你不是和皇上是合作關係,現在可能就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頭了,而是躺在地上鮮血直流了。”

話語中的涼意使得蘇龔正整個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你可別亂來,你要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我已經背叛了他們,也不可能回去了。再說我都讓那人孩子沒了,蘇太傅根本不可能原諒我。”

“那要看你還能夠給我們什麽了表現你的誠意了,不是麽?”慕容習緩緩說道,“你今兒去了太守府?”

蘇龔正很清楚這人怕是讓人跟著自己,隻不過進不去府門,點了點頭,“是。”

“見著了什麽?”

這個問題讓蘇龔正又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他有些難以啟齒,“我,我說了您也不一定會相信的!”

慕容習心裏頭其實一開始就有了答案,隻不過需要對方開口告訴自己,來驗證自己心裏頭的那個想法,“說。”

蘇龔正閉了閉眼,咽了咽口水,“那,那我說了,您可別以為我亂說的。”

“恩。”

“我在那裏見到了蘇太傅!”

......

霎時間的安靜,慕容習雖然心裏頭早有了預防,但還是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一件事。心裏頭滿是波浪陣陣,讓他一顆心都在胸腔裏頭瘋狂地跳動,他壓了壓自己的心,啞著嗓子,“你,你說你見到了什麽人?”

“蘇太傅!”蘇龔正又重複了一遍,他自己都滿是不敢相信。應該說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簡直就是不敢相信這件事會是真的!

脖子上的疼痛使得蘇龔正抖了抖身子,“那,那個拿劍的暗衛大哥,您,您小心點。”

無花心中更是大驚,他隻知道主子半途飛鴿傳書,說荊州恐有大事,讓自己如若回了京或是在途中,務必立即回荊州。他還隻當是主子杞人憂天,結果現在真的出了大事?

蘇太傅那個老奸賊怎麽會在荊州?他不是應該在京城麽?要知道京城每日都有朝會,這蘇太傅可以托病不上多久?難道其他人也沒有發現麽?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這個疑惑同樣也存在慕容習的心裏頭,他很清楚慕容軒對於蘇太傅的戒備。在這個時候蘇太傅還敢來荊州?是那邊也有一個蘇太傅?還是他已經打算起事了?

但是他又是怎麽從京城裏頭出來的?

“你把詳情說說看。”

“那個,能不能先讓他把刀放下?”蘇龔正瞧了一眼那把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說話還有幾分哆嗦。

“無花,放下吧,我們聽聽這蘇大人怎麽說的。畢竟他是我們的合作夥伴,這麽對他可不好。”慕容習說道。

無花麵無表情地將劍收了起來,那劍入鞘時的鏗然聲嚇得蘇龔正險些沒有直接跳起來。

等著無花坐下後,這蘇龔正才說起了先前在太守府遇見的事——

他將蘇鬟弄暈後到了太守府,被那小廝領著到了會客廳,本以為會等來的是荊州太守,誰知道等他一轉身,看到的竟然會是穿著一身官府的蘇太傅!!

這個驚嚇讓他一下子待在原地許久,過了好一會才匆匆行禮,同時額頭流下冷汗無數。

蘇太傅怎麽來這裏?

“見過太傅大人。”

“恩。”蘇太傅冷淡應下,同他擦身而過,坦然坐在坐席上頭,四平八穩的姿勢,“鬟兒呢。我聽清廉說,她孩子沒了?”

清廉是荊州太守的字,一個貪汙無數,甚至還有謀逆之心的人竟然會叫做清廉,這麽一聽也算是極為令人覺得嘲諷的。

“這...”蘇龔正沒有想到對方會一來就和自己算賬,一點都沒有顧忌,話語直白得讓他冷汗直冒,甚至於都不知道該說什麽,“這,這都是意外啊。小婿,小婿不是故意的!”

蘇太傅抬眸瞧去,手中端著剛剛小廝捧上來的清茶,茶蓋同茶杯碰撞發出清脆聲響,“是麽?我怎麽聽清廉說是你在鬟兒懷孕的時候去找青樓女子,結果把鬟兒給氣著了?”

“...太,太傅明鑒啊!”蘇龔正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小婿,小婿真的不是故意的!”

“嗬!”蘇太傅冷嗬一聲,“起來吧。今兒老夫如果是來和你算賬的你怕是早就進不了這個門了。”

蘇龔正揣著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站了起來,惶恐不安地坐在椅子上頭,時不時瞧一眼上頭的人,心裏頭卻在活絡地考慮著對方會說的話。

有好一會,這蘇太傅才緩緩開口,“皇上這些日子可有給你密信?”

如果說之前蘇鬟的事情讓蘇龔正嚇得簡直心髒亂跳,這句話卻讓他險些這呼吸都喘不上來了。

密信?

他怎麽知道的?

難道自己和皇上的合作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