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鏖戰晉綏 第十六章 開原城破

幾個老鬼子相互看看對方狼狽的樣子,亂糟糟的頭發、又髒又破的製服,滿臉的灰塵難掩心中的悲涼。咱們戰敗了,武士必須坦然麵對死亡,可真該選擇時又是那樣艱難,廣場上有自己的妻子兒女,曾經以他為榮、為他驕傲,而他們隻能遠遠地看著她們被人驅趕著聚在黃昏前冰冷的廣場上,茫然地相互依偎著無助地顫抖。

他們想衝下去拚命,去救回自己的親人,但他們知道區區三個人還沒有衝到樓下就會被擊斃或砍頭。這不是一個武士的體麵的死法。

上原站在一個老軍人的角度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軍人素質雖顯稚嫩卻很頑強,死傷嚴重卻不屑退後,兵器的使用也很嫻熟、精度不差,手榴彈、擲彈筒、迫擊炮及時跟隨、充分掩護步兵的攻擊。最可怕的是對方隱藏在各處的神槍手,對守軍中的機槍手、軍官構成致命打擊。這樣的軍隊再訓練一段完全不亞於現在的帝國野戰部隊。

自己太小看他們了,可不小看他們也好不到哪去,憑自己手裏的實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除非一個帝國野戰大隊在飛機的配合下才有可能阻擋他們的進攻。現在想什麽都晚了,自己已經親眼目睹了東北大地上一支支那軍隊的強悍表演,他們的出現肯定會在滿洲國掀起巨大的風浪,願關東軍及早解決掉這個禍患,自己已經盡力了。

想著想著,上原慢慢抽出軍刀,又從口袋裏掏出白手巾,從護手處向著刀尖處輕輕拭過,用牙叼住白巾,麵向東方虔誠地跪下,嘴裏念念有詞。隨後,挺直上身,雙手握住刀把反轉刀尖,對準自己的小腹。

一顆子彈無聲無息地鑽進他的左胳膊,又一顆子彈鑽進他的右胳膊,軍刀掉落在樓頂,上原無力地跪倒在樓頂。其他兩人看見上原怪異的動作、胳膊上流下的血,轉過頭來,看到幾十個的中國軍人已經站到了他們的身後。

旗杆上的日本國旗被降下來踩在這些軍人的腳下,一麵許多年沒有見過了的青天白日遍地紅的國民革命軍軍旗在寒風中高高飄揚、獵獵舞動,一支支上了刺刀的步槍對著他們,一張張驕傲的臉上寫滿仇恨、鄙視。

兩個四十多歲的老鬼子年輕時起就在關東州、南滿鐵路供職,是霸占、經營東北政策的積極擁護者和維護者,在他們的意識中,日俄戰爭後滿洲已經是大日本帝國的固有土地,幾代日本人在這裏開拓、修建了鐵路、礦山、墾殖農場,發展這裏的教育、經濟,成為國內不可或缺的物資基地、能源基地、人口分流基地。

自己親身參與了滿洲國的創立和管理,為帝國的強盛做出了積極的貢獻,為家庭的幸福生活積攢下大量的動產、不動產。而今就因為麵前的這群中國軍隊的出現而被破壞、他們不僅踐踏了帝國的尊嚴,也破壞了自己平靜舒適的生活,太令人憤怒了。

兩人拔出軍刀,踉蹌著衝向藐視帝國和自己的支那人,一個手持駁殼槍的中國軍官抬手就打,佐藤、山田兩條腿各自中槍,前衝的身體無法和雙腿協調,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中的刀甩出老遠,額頭起了包,鼻子淌了血,胳膊擦破了皮,掙紮著抬起頭看見對方胳膊上佩戴著的“八路”臂章。

我們輸給了這支叫‘八路’部隊,對了,就是這支部隊俘獲了寺內司令官、板垣師團長、山下、鈴木、酒井旅團長,造成帝國數萬精兵喪生,他們怎麽又來到了滿洲。這是一群來自地獄的魔鬼,是帝國的克星。看著對方一身的帝國裝具、武器,氣得牙根直癢癢,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丁世文聽不懂日語,看他激憤的表情知道說的不是什麽好話,柴宗剛走上前去哇啦哇啦說了一通日語,對方毫無反應依舊憤怒地咆哮,估計是叫震天雷給震聾了,沒道理講了,留著也沒用,和丁世文商量了幾句,丁世文給身邊的戰士們下令小鬼子死不投降,負隅頑抗,就地擊斃。轉身和柴宗剛下了樓,身後傳來一陣槍聲。

來到殘垣斷壁的站前廣場上,政委高秉忠已經對驅趕過來的幾百個日韓僑民訓話完畢,集中關押在一個空置的大倉庫裏。組織野戰醫院救治傷員,一仗下來,犧牲了一百多人,傷員300多,保衛科長帶著警衛連搜捕日偽人員,政治部主任帶著

政工人員安撫百姓、問寒問暖、偵察科長帶著偵察連對縣公署、附屬地事務所等地進行仔細搜查,獲取敵軍文件資料。

黃誌軍團長則帶著各營配合供給部分散到各大株式會社、各個倉庫、各個日韓人員的庭院、收繳登記物資。把急需的糧食、罐頭、被服、裝具、武器彈藥裝在十輛汽車上,由楊俊恒帶路和特務連一起向老虎嶺進發。

在黑沉沉的夜色裏救援抗聯三師的車隊出了開原城。在第一輛汽車裏,楊俊恒羨慕地看著手扶方向盤的黃誌軍,這八路軍可真不簡單,一個縣城一個小時就拿下了,繳獲的物資多的夠三師全體用一兩年的,追得抗聯滿山亂竄的守備隊、公安大隊、警察大隊在他們麵前灰飛煙滅。能在這樣的部隊裏抗日那才帶勁。

“黃團長,看你們打仗真過癮,三下五除二就拿下了一座縣城,在抗聯想都不敢想。”

“這在過去我們也不敢想,現在咱們的裝備好了,火力強大了,北平、天津都能拿下來,小小的開原、法庫隻有幾百敵人,對咱們來說真的不算什麽,哪天陳司令生氣了,打下長春、奉天、哈爾濱也有可能哩。”

“以前我肯定得說你吹牛,現在我相信了。”

“楊參謀長,我聽司令說,抗聯打得很英勇也很艱苦,在冰天雪地裏和敵人在山裏周旋。我想不通你們為什麽不聯合起來,打一兩場大勝仗,改善自己的裝備、物資,發展壯大呢?”

“具體原因不是很清楚,但我感覺還是條件不允許。各部隊都藏身在大山裏,相距遙遠、通信不暢,有了戰機等部隊集結好敵情又變化了,反而還暴露了行蹤,被無處不在的漢奸密探發現,報告給最近的鬼子據點,他們有電話,很快可以招來四麵的大股敵人對我們形成包圍。

還是我們自己的力量太弱小。我們抗聯一路軍有一、二兩個軍,六個師,師下麵直接轄連,總兵力還不到你老黃一個團,火力還不足你的一個營。”

“遊擊戰不能隻遊不擊,或擊而不勝,那樣士氣受損、民心受損、越打越窮、越打越困難,這是陳司令反複告誡我們的。八路軍之所以取得華北抗戰的連續勝利,就是主動地調動敵人、主動地攻擊敵人的薄弱環節、獲取物資裝備壯大自己,鼓舞當地百姓的抗戰決心,部隊也發展壯大,現在咱們八路軍在華北掌握了兩個戰區,手裏光集團軍就有四個,野戰師十幾個,建立了好幾個根據地,根本就不懼怕敵人的進攻。”

“你說的對,真是羨慕你們,有黨中央的直接領導,有朱總司令、陳司令的直接指揮。我們34年以後失去了和中央的聯係,鬥爭的策略始終不明確,共產國際提出的抗日統一戰線政策反而讓部隊無法形成堅強領導,沒有穩定的根據地,像土匪一樣打了就跑,導致戰鬥力不足。楊司令也很著急,要不然也不會兩次冒險西征,他是想尋找到黨中央正確的領導。”

“楊司令是好樣的,咱們陳司令總說他是真正的抗日英雄、是真正的中國人。我們都很期待早一點見到他。你是什麽時候跟著他的?”

“說來慚愧,兄弟以前是東北軍的連長,九一八後不滿上司的不抵抗主義,跟隨蘇劍飛營長和幾百兄弟留在黑龍江打鬼子,後來投奔了李杜旅長的吉林自衛軍,哈爾濱失守後,又投了田霖抗日義勇軍,在五常、敦化一帶作戰。部隊損失太大,將領們先後經蘇聯回轉內地。

蘇營長分析說東北軍將領也好、地方實力派也好、民眾武裝也好都沒有明確的鬥爭策略,缺乏堅定的抗日決心,目光短淺,胸無大誌,難以長久,他一直在尋找一個真正能領導東北抗戰的領袖。33年8月蘇營長帶著咱們幾十個人來到海龍,和王仁齋隊長的工農義勇軍30多人匯合,在這遇見了楊司令,兩人談了一夜,蘇營長高興的不得了,說是他找到領路人了,以後就跟著共產黨幹了。在楊司令撮合下咱們兩家成立了海龍遊擊隊,這就是咱們三師的老底子,當時不到一百人。”

“蘇營長願意接受力量薄弱的我黨領導真是不容易,我聽說東北林子裏有很多抗日武裝,不過真心接受我黨領導的部隊不多,都是偶爾聯合一下而已,這蘇營長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