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朝鮮戰士
“王大當家的拋家別業也不打聲招呼，這是準備去奉天？”一個陰冷的聲音從他身邊的樹後傳來，嚇得他頭皮發麻、手腳冰涼，媽呀，這催命鬼在這等著自己呢？
臉色煞白的王子鳴如遭雷擊一般被定在當場，無奈地扭過臉來看見在寨門前勸降的那個黑大個正嘲諷地看著他。〝好漢何必苦苦相逼，有道是山不轉水轉，給兄弟留條活路將來也好見麵。〞
〝王當家的當初可曾給黑虎、老頭好、長江好他們留條活路？那時你其實就背叛了中國、背叛了東東北的父老鄉親，已經沒有活路了。我們隻是替那些被你殘害的人追還這筆血債而已。〞
〝兄弟，王某賤命一條，狗一般的王八蛋，如今隊伍垮了，家也破了，財也完了，不勞兄弟動手我也無處安身了的。王某請兄弟高抬貴手放我殘生，大恩大德永世難忘。〞說著從懷裏掏出鹿皮袋子遞了過去。
〝王當家還真是小看自己了，誰不知道你的通天手段，到處都有朋，到處都有秘密據點，奉天、長春的小鬼子都是你的靠山。放了你去豈不是貽害無窮，你也是刀山打滾混過來的，還這麽幼稚？〞說著從樹身後走了出來。
王子鳴沮喪地垂下頭，眼角的餘光向四麵看了看，一個人，手裏也不拿武器還真把自己當成武林高手了。想著想著，猛地把手中的鹿皮口袋甩向來人的麵門，雙手飛快地拔出駁殼槍，在腿一蹭打開機頭，出槍指向前方。
槍響了，王子鳴舉槍的胳膊各自中槍，兩把無力握持的駁殼槍應聲跌落紮在雪地，他想除去的軍官趴在他麵前的雪地目光如炬地看著他，手裏的駁殼槍口還冒著一縷青煙，顯然自己挨得兩槍是他的作為。
人家這樣的能耐咱是徹底沒指望了，，自己流年不利碰到這樣的對手，黔驢技窮的他坦然地說：“兄弟身手超絕，王某輸的心服口服，敢問高姓大名。”
地的人敏捷地起身，撣掉身的雪花隨便地說：“咱叫高勇，半年前是陳司令警衛排的班長，現在是三營七連長，我這點功夫都是以前司令抽空教的，跟他比可差老鼻子了。”
王子鳴已經不關心他崇拜非常的司令是誰，哀怨地說：“貴軍要為民除害，一槍斃了不就結了，何苦讓咱受這份苦楚？”
高勇哈哈笑了兩聲，黑臉一繃：“你要速死，哪有這麽便宜的？老百姓可都等著看你的下場呢，咱們八路軍要在中固鎮開公審大會，宣判你們這些鐵杆漢奸。你自作孽不可活，臨死之前就配合咱們做個反麵教材，也算是為國家出了一次力。”
說著一揮手，雪地裏鑽出十幾個潛伏的戰士，白衣白帽白手套嘴扣著一個白口罩，端著套在白布套裏的步槍走到王子鳴身邊，驚得老漢奸目瞪口呆，要不是這群白色幽靈正在給自己爆炸傷口，還真以為是地獄裏的一群白無常呢。
包紮好傷口，樹林裏轉出一輛馬拉爬犁，兩個戰士押著王子鳴坐去，其他戰士有的騎馬，有的滑雪趕回了中固鎮。
開原城裏，陳海鬆接見了抗聯第一軍三師政委周建華、主任柳萬熙以下八十餘人。在原本曆史中周政委已經犧牲一個月了，柳主任將在40年陣亡，由於陳海鬆的出現，活躍在白山黑水之間的抗聯各部隊已經奉命退入山林集結，等候中共中央領導的統一部署。3師也及時脫離了敵人包圍圈，避免了更大的傷亡。
周建華隻比陳海鬆大一歲、柳萬熙還比他小三歲今年才21，都是在東北抗日鬥爭中成長起來年青幹部，讓陳海鬆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柳萬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朝鮮人。通過交談才知道，甲午戰爭後，朝鮮淪為日本殖民地，遭受到野蠻的掠奪和殘暴的統治，社會凋敝、經濟崩潰，無法忍受的官宦人家、知識分子家庭、工商人家紛紛逃離自己的家園，來到原先的宗主國尋求支持和幫助，在東北、平津、海、甚至於戰時的重慶、延安都有許多朝鮮流亡人員。
東北朝鮮因為地理相連，成為避難的首選之地。柳家就是25年來到吉林磐石，30年移居遼寧清源，接受進步思想參加了抗日工作，33年入團，連累母親和兩個弟弟被鬼子活埋，他憤而參加抗聯，34年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朝鮮民眾已經經曆過一次亡國之痛，來到東北還沒過幾天安穩日子，日本人就又跟風而來，所以抗日的願望比漸漸接受了現實的東北民眾更加強烈。加弱小國家普遍存在的執拗、刻苦、執著的性格，使他們逐漸在艱苦的鬥爭環境裏脫穎而出，成為抗聯的中堅力量。比如二軍六師師長金日成、七軍參謀長崔庸健、3軍四師政治部主任金策、總部警衛旅政委金光俠、二軍六師團長吳白龍、五軍三師九團政委薑健等。
原本這些人由於本國力量薄弱，對中國共產黨有很強的依賴，可惜當時國內的力量都集中到華北地區無力在東北發展，這些人隻好投靠能幫助他們複國的斯大林。有著強烈大國沙文主義傾向的斯大林和曆代沙皇一樣對擴張領土有著近乎癡迷的渴求。獲取遠東天然不凍港的夢想在共產國際幫助被壓迫民族獨立解放的名義下漸漸推進。
共產國際秉承斯大林旨意加大對遠東力量的投入，施加影響力，培植代理人，大批莫斯科東方大學畢業的年青人直接派到東北地區領導蘇聯式的，仿佛是一個與中共平起平座的獨立國家的支部。楊靖字等內地派去的幹部強烈要求通過共產國際聯係中共中央，一直無人理睬。
隨著中共滿洲省委領導的抗聯組織的接連失敗，原本是抗聯一部分的朝鮮人漸漸被斯大林重視並大力扶持。朝鮮人中的許多人轉而親蘇。金日成等後來竟排擠鎮壓在延安學習工作回國的同誌，長期疏遠中國。
帶著強國夢想布局中國的陳海鬆可不想讓曆史重演，他打好華北抗日基礎後急忙忙地領著教一旅來到東北，就是要在蘇聯勢力未成氣候之前將共產國際代理人禮送出境，整合東北力量，擴大中國共產黨的影響力和控製力，培養扶植親中國的朝鮮勢力、蒙古族勢力。
他送走因受傷身體虛弱的周建華，向柳萬熙等朝鮮幹部詳細了解抗聯中朝鮮人的比例、東北地區朝鮮人的分布情況、生活情況。
〝小柳同誌，感謝你們為中國人民的抗日事業做出的貢獻。不知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個子不高，長相斯文的柳萬熙立即立正說：〝首長同誌，我雖然是朝鮮人，但更是中共黨員，我完全服從級黨組織的安排。〞
〝你有這樣的態度很好，你對當前東北的抗日形勢怎麽看？〞
21歲的柳萬熙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首長，我參加時間短，接觸的資料不多，對其他地方的情況了解的不多，說不好。〞
〝你有文化，長期在軍部師部工作，親身經曆了許多戰鬥，比我們更有當地鬥爭的經驗，你們說的越客觀、越真實，對我們的戰略決策幫助越大。我黨曆來提倡黨內民主，每一個人都可以暢所欲言，想到什麽說什麽，不必有什麽顧慮。〞
都說陳司令位高權重、功勳卓著，斯大林都對他讚賞有加。誰知見了麵竟是如此年輕、如此隨和、如此坦誠，比省委那幫板著麵孔、就會責備下級的領導形成鮮明對照。和自己等人盤腿坐在土炕，抽著旱煙嚼著黃豆有說有笑，他們的心情漸漸地都平靜下來。
受到鼓勵後他大聲說：〝首長，我加入抗聯將近四年，感觸最深的是沒有穩定的後方，一直在轉圈圈，得不到強有力的支援，沒有安心休整的基地，造成物資保障困乏，傷員無處安置，群眾對咱們越來越沒有信心。
另外我個人對級的聯合抗日政策有不同看法，聯合的山林隊、綠林隊、自衛隊軍政素質都很差，就因為他們打著抗日的旗號就被編成師、團，打日本出力不多，搔擾百姓卻挺能，敗壞著咱們抗聯的名聲。〞
〝你覺得抗聯部隊的戰鬥力能否承擔起打敗鬼子的任務？〞
〝差老鼻子了，首長咱不是說喪氣話，抗聯自成立起就沒有進行過什麽正經訓練，都是收編來的農民武裝、綠林武裝。目的不純，意誌不堅，臨時拚湊，各自為政、各自為戰，這樣的烏合之眾數量再多也沒用。別說打鬼子了，就是碰二鬼子都難以取勝。〞
〝你們的級難道不知道這些情況嗎？為什麽不及時調整？〞
〝咱們滿洲省委領導說這是在執行共產國際的統一戰線政策，要廣泛團結一切愛國反日力量共同抗日，級熱衷於說服各路民眾武裝組織規模龐大的抗日聯合軍，其實並沒有完全掌控這些部隊，表麵的服從對整個東北的抗日工作促進不大。我們曾提出對部隊進行整編，去蕪存菁，通過一定時間的訓練提高戰鬥力，可級說這是純軍事觀點對團結抗日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