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陳明仁與關麟征
望遠鏡裏敵人退到火炮射程之外開始構築野戰防禦工事，陳明仁命令警衛們扯下屋頂上所有的旗幟，各處部隊紛紛從隱蔽處走出來，統計傷亡、運送傷員、歸攏部隊、收集武器、清理屍體，填埋道路。
在北門、南門坐鎮的陳泰遠、段華堂跑上被砸塌了一角的鍾鼓樓頂，見兩個醫務兵正在給師長包紮傷口，一個纏頭一個綁胳膊，關切地問怎麽樣。陳明仁哈哈笑著說：“小鬼子奈何不了預備二師，更奈何不了我，隻是點皮外傷，沒什麽大不了。”
警衛連長提著個破鋼盔心有餘悸地說：“還沒事！你們看看鋼盔炸成啥樣了！也幸虧德國鋼盔結實，兩塊彈片都給卡住，要鬼子鋼盔就進去了，那就沒命了，真是懸！”
陳明仁接過怪模怪樣的鋼盔端詳了一陣，抱在懷裏說：“這家夥救主有功，以後還用它。底下各部隊損失情況怎麽樣？毒氣防護的怎麽樣？我見張學聖出擊了損失大嗎？北邊來的是哪支部隊？”
段華堂報告說：“具體傷亡和戰果還沒報上來。這麽猛烈的炮擊，損失小不了，好在部隊都分散配置，及時變換陣地，比九江時有秩序的多，沒混亂、沒潰散，堅持完成各自的任務，組織性紀律性大幅度提高，所以戰果也很大。咱們今天差不多又幹掉了2000鬼子。
有了《步兵防禦手冊》的指導，兄弟們都提前做了準備用濕毛巾包住了頭。趴在地上盡量不動，雖然多少有點頭暈惡心，現在都恢複正常了，沒有被毒氣傷到一個兄弟。”
負責北門防守的陳泰遠接著說：“城外過來的是關將軍的32軍團52軍張耀明將軍的25師。人家真是王牌部隊，一個師上百門炮，一下就把鬼子給鎮住了。我請他們進來，他們說等會關總司令要來。”
“原來是小關，厚道人，有他在身邊放心很多。他的一個師3個旅9個團，是咱們的兩倍多，都是在徐州打出來的。咱們也別羨慕他。隻要多打勝仗，咱們也會壯大的，現在咱們的火炮機槍不也都增加不少了嗎？擲彈筒不也裝備到排了嗎？隻有打勝仗才有士氣才有武器。我現在才明白陳長官這句話的含義。過去咱們太被動了！”
陳泰遠讚同地說：“被動是因為咱們總懷疑咱們自己的實力，不敢放開了打。師長。這一仗下來咱們有信心了，聽說陳長官要派咱們做敵後突擊部隊當時把我嚇壞了，現在看來也沒什麽。”
端華堂也是被戰果鼓舞的興奮異常：“殺出去也不能硬拚也要講究戰術，靈活機動地和鬼子拚頭腦拚意誌。這一仗雖然還是這點人、這點裝備，可師長用了巧妙的方法。堅持了兩天城池保住了還消滅了四千鬼子，這要是用上過去硬拚的戰術還不全軍覆沒啊！”
這時被陳明仁提拔為師副參謀長的原3營營長李福曉上來報告：“報告師長，經點驗，各團損失都很大。一團陣亡600多人，受傷近千人。二團陣亡500，受傷1200。三團陣亡700人，受傷1500，師直部隊陣亡400，受傷600多，全師陣亡2200，受傷4300多，共計傷亡6500人，已經基本失去作戰能力，需要後撤休整。”
陳泰遠想不通了：“媽的，一個月兩次被打殘，怎麽三團反而死傷這麽厲害？”
“三團防守西門兼顧北門、南門，兵力大都分散部署在西邊建築物裏，鬼子從東門進攻，由於城牆阻攔，炮彈大多落在城內西南方向。三團新兵多，戰場反應慢，自我保護能力差，傷亡相對大一些。”
陳明仁問道：“傷員裏輕傷員有多少，我是說能跑能戰鬥的還有多少。”
“傷員中重傷需要後送的1500多，其他的是皮外傷，除了600多需要臥床休息，可以參加戰鬥的有4000左右，不到全師的一半。”
“各位，試想一下，我們以一半的傷亡守住了瑞昌縣城，消滅了五六千鬼子、趕跑了敵人機群，這在過去我們敢想嗎？軍人嘛就是把腦袋掖在褲腰帶裏的營生，有些傷亡是正常的，跟我們取得的勝利比起來是值得的，他們都是英雄。
命令部隊收斂烈士遺體在北邊山裏找塊風景好的向陽高坡好好安葬，他們累了需要休息。傷員先救治，很快武漢會過來醫療隊戰地救治。其他能戰鬥的做好準備，老子要去捅111旅團的屁股，打死我這麽多兄弟，我得替他們報仇。預備二師不僅會防守也要會進攻！”
這時樓下傳來“關總司令到——”的報告聲，陳明仁連忙收拾收拾又髒又破沾了血跡的軍裝，扣上軍帽，對左右說：“走，見見我那個關中老弟去！”說著帶頭走下頂樓。
才下到二樓，就和急匆匆跑上來的關麟征碰了麵，兩人都是黃埔一期畢業生，一個在三隊一個在六隊，相互間交往不多卻也算誌趣相投，而且都是何應欽係統的主要幹部因而相熟，彼此敬禮後兩雙大手緊緊握在一起透出同窗情深、戰友義重。
陳明仁又介紹陳泰遠副師長、段華堂參謀長和陸續趕來的團長王伯勳、張學聖、王崇簡。關麟征陝西人直爽樸實沒有架子，與他們熱情握手、溫言勉勵。尤其是喜歡渾身浴血外表粗豪的張學聖，聽說他率領突擊營和鬼子展開白刃戰，殺死鬼子兩百多，搶了12挺重機槍、9門迫擊炮、20多個擲彈筒，更是大家讚賞。
關麟征看著跟自己差不多高卻瘦很多，一臉硝煙兩處負傷的好友，感慨地讚揚：“老哥。真是好樣的，東征時你就給我們當榜樣，現在還是我們的榜樣，一個師麵對3個聯隊守了兩天還殺了四千鬼子真不容易。快帶我去看看你的作戰過程。”
陳明仁隻比關麟征大兩歲。平時也是心思細膩沉默寡言，見他還是風風火火的急脾氣笑著請他上三樓，嘴上說：“你也不賴，33年長城會戰就得了青天白日勳章，徐州戰場更是讚譽不斷，我們都在向你學呢！你部幾百裏地趕來不曾休息就來助陣，哥哥我謝謝你！”
“說什麽呢，咱們是袍澤兄弟。能看著你老哥獨自承擔壓力？你損失的大對我有什麽好處？還不是咱們中國軍隊的損失。我可不像李眼鏡、湯包子兩個陰人無情無義！”
“唉，能和你並肩作戰是陳某的榮幸。陳長官最擔心的就是國軍之間不能主動配合聯動，這是咱們國軍的致命軟肋，他說日本人兵越多戰鬥力越強。咱們是人越多越弱、主義之爭、地方之爭、派係之爭、虛名之爭太多了。”
“現在好多了，陳長官下了嚴令，誰不服從調遣就要找誰的麻煩，連李眼鏡也帶著部隊趕到前線了，湯包子雖然磨嘰也在往前趕。你這裏死守。李仙洲兩個師就在金家灣牽製，拖住了兩個大隊哩！不然你這壓力更大。”
“好，有了戰場各部隊的相互支援，我們就不怕他小日本了。”
說著話兩人來到頂層。陳明仁指著城內各處大致介紹了兩天來放棄正麵防守、內外結合、分散部署的主要作戰方式，對付步兵、工兵、航空兵、炮兵的計策。讓喜歡強力衝殺硬碰硬的關麟征受益匪淺。連稱受教。
“晚上就看你的了，你有五個旅四萬人火力也強大。金家寨雖然隻有兩個步兵大隊、一個炮兵聯隊，總數也不下四千，切忌硬來。老哥建議你隱蔽接近，用炮火撕開缺口，多路出擊分割包圍敵人，耐心推進慢慢消耗。集中兩個旅阻擊打援，我和李仙洲從側翼和後方夾擊。咱們黃埔兄弟聯手爭取一戰拿下這七千鬼子。”
“好，我這就回去布置，咱們明天天亮再見。你這損失大不，要不要給你留點兵。”
“放心去吧，今夜我最少能派出兩個團去為你助戰。”
而回到金家灣的秋山義隆卻愁雲密布，瑞昌城下轉攻為守，金家灣裏風聲鶴唳，兩個支那師圍著野炮陣地不停地襲擾，已經造成六門火炮損壞，十幾輛汽車被毀，村裏也落下了十幾顆炮彈，旅團部、聯隊部、醫院、倉庫、通訊隊都受到襲擊。
兩個步兵大隊追出去，敵人就跑，再追出去就有地下爆炸物和機槍阻擊，還追的話，村子周圍就有別的支那軍襲擾，讓守衛部隊疲於應付，難以招架。
無計可施的秋山不得不向鬆浦師團長匯報了這邊的情況，判斷支那軍封堵我軍西進的決心很大，正在向東增兵，而且都是裝備精良、作戰頑強的中央嫡係部隊。卑職雖經苦戰，折損了田中聖道大佐以下2000多人，仍無法攻進瑞昌。
目前瑞昌附近至少有四到五個支那新銳軍對我軍形成包圍之勢，職部現僅餘7000餘人分成兩處采取守勢。如有可能，職部願做誘餌，吸引支那軍攻擊，為皇軍空地協同重創支那主力而拚死抵抗。若師團、軍部無力反擊，則職部應立即轉進九江或沙河，不宜頓兵堅城之下、置身虎伺之地。
鬆浦不敢怠慢連忙報告給岡村司令官。岡村這幾天忙的焦頭爛額，不停地向煙俊六大將要部隊、要航空兵、要武器、要彈藥。好在遠東戰場達成外交協議，帝國雖然失去了張鼓峰以及圖們江以東一百多平方公裏的實際控製權，但相對體麵地結束了與強大的蘇俄軍隊的廝殺，獲得了喘息的機會避免了兩麵作戰的窘境，保住了七個師團的基本骨架。
大本營發現華中方麵將捉襟見肘、滿州南部徹底糜爛後，後悔的要命，準備徹查朝鮮軍、19師團軍官、關東軍參謀部私自挑起邊境爭端、擴大邊境戰爭的罪行，可軍法部的人還沒到，兵力拚光狼狽回國的戰爭罪犯們全都在各種意外中死去。
朝鮮軍司令官的中村孝太郎中將、參謀長北野憲造少將、高級參謀岩崎民雄大佐乘坐飛機趕回漢城途中，因機械故障墜毀在朝鮮長津。關東軍參謀長石原莞爾中將在率領北滿16混成旅團和日本僑民旅團收複沈陽的戰鬥中被火炮炸死，光榮殉國。
19師團長尾高龜藏中將、參謀長中村美明大佐、第37旅團長森本伸樹少將、第38旅團長大野宣明少將、第73聯隊長佐藤為德大佐、第74聯隊長長勇大佐、第75聯隊長佐藤幸德大佐、第76聯隊長大城戶三治大佐、山炮兵第15聯隊長田中隆吉大佐、琿春特務機關機關長田中鐵次郎少佐等回到羅南、鹹興等地空無一人的軍營先後開槍自殺。
19師團全軍覆沒不得不將損失過半的20師團留在朝鮮，而參戰打殘的第二、四、八、十二、104師團回到駐地急需補充人員裝備，可偏偏南滿工業基地、裝備基地被偷襲破壞，大批設備材料、技術資料、技術人員被劫走，短時間內無法正常生產。
116師團雖奪回南滿，但得到的是一個滿目瘡痍的爛攤子，所有日資企業業主被殺、技術人員被劫走，現金、技術資料被搶劫一空，設備要麽被搶要麽被破壞。帝國的憲兵隊、護路守備隊、政府公職人員，滿洲國警察局、保安隊、省、道、縣政府、鄉村政權一掃而空。
連帝國領土的關東州大連也被攻占，死傷僑民兩萬多人，基礎設施倒退了20年，帝國幾座重要的銀行學校、科研單位、造船、機車、特種鋼、化工企業、航運港口、海軍基地被破壞劫掠，軍隊更是損耗一空，南滿幾成真空地帶，損失之大、破壞之烈，令人扼腕。
慘重的代價換來一個深刻的教訓，支那征服以前南下、北上都不現實。大本營開始進行新一輪的戰爭動員，自37年下半年組建了7個新師團、38年上半年組建了10個新師團後決定再次組建15個師團，並征收大批預備役人員進入北滿華中，補充各部隊的嚴重缺編問題。動用戰略儲備支援武漢攻略，向支那發起決定兩個民族命運的曆史大決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