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山地作戰
人的一生真的是要靠機遇，這次偶然的相見徹底改變了佟毅的人生軌跡，32年他率領獨立團跟隨郭勳祺出川入鄂圍剿洪湖根據地，表現搶眼，被調入21軍，34年參加過川南攔截中央紅軍、川北六路圍剿，跟陳海鬆的紅九軍交過手。..??如果正常發展他以後會成為50軍軍長、23集團軍副總司令，抗戰後不願參加內戰解職賦閑。
佟毅好奇地打量著比自己年輕許多的張國燾、徐向前的手下悍將、如今的第七戰區司令長官，回答道：“卑職接到了郭軍長的電報，命我部撤往徽州。相鄰部隊已經撤走，但卑職想擒獲岡村寧次，幾日來連續出擊，已將殘敵包圍在天井窟一帶，克日可下。
卑職不願功虧一簣，留下終身遺憾，故此準備再搜尋一天，敵人攻過來時再撤。”
陳海鬆對於敢於戰鬥的國軍將領一直是欣賞、鼓勵、支持的，對23集團軍唯一留在前線的部隊當然很客氣。145師是劉湘當年模範師擴編而成的，裝備訓練在川軍裏一流，軍官士卒也都是強悍之徒，廣德之戰打得驚天動地，日軍都感到難纏，得到這樣一隻有抗日傳統部隊的支持，他的皖南作戰又增加了一份保障，要是還給顧祝同有些可惜了！
他好奇地問：“難得佟將軍如此盡心。你怎麽知道岡村就在殘敵裏？”
“卑職從戰報裏得知敵人九江指揮部許多將領逃逸。而這股殘敵戰鬥力很強悍。行蹤飄忽，不與我軍直接對抗，不停地轉移試圖突破我軍防線東去，卑職估計一定有敵人大人物藏在其中麵授機宜，否則以日軍的悍勇必不如此謹慎小心。”
陳海鬆開心地笑了笑，這個王建生還真不賴，川軍兩個師前後夾擊還能從容應對。“佟師長把部隊撤下來吧，主力集中到橋頭坑一帶準備阻擊15師團，這裏交給我吧。”
“長官，我部尾追堵截了五六天了。眼看就要成功，為何要調整部署？活捉岡村的這個大功勞川軍要定了！”佟毅實在沒想到，這個共產黨竟然跨戰區來從自己嘴裏搶功勞。
“佟師長誤會了，我是說那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岡村寧次和日本兵。從昭潭起都是我的特種兵使用11軍司令部的電台布下的疑兵。目的是引誘日軍分兵進入皖南山區實施救援，從而分散日軍西進兵團的兵力，為九江的第九戰區休整補充贏得一個月的時間。”
佟毅這才恍然大悟，點了兩下頭，臉色一變，口氣冷淡地說：“長官真是好算計，自己打不過鬼子就來了個禍水東引，害得第三戰區人心惶惶、舉家南下，數十萬徽州百姓拋家撇業流離失所，將軍素稱英勇、如此下作何以向天下人解釋！”
陳海鬆沒想到受到這樣的怒斥。驚愕了半晌，起身說道：“佟將軍隻是站在第三戰區立場上看這個問題自然難以理解。試問第三戰區是否是國家軍隊？是否負擔著消滅入侵之敵的責任？是否應該棄國土於不顧、任由敵人自由進入？”
“那是當然！”當兵吃糧、扛槍打仗，天經地義的事嘛。(）
“所以，皖南的混亂還是自己的問題。不管敵人是陳某引進來的還是自己跑來的，第三戰區都沒必要這樣驚慌失措，敵人才來了三天，遠在幾百裏之外，指揮部、行政機關就撤走了，不做具體部署、不調動部隊支援、不前送作戰物資，國家設置這麽大個戰區幹什麽？
如今第一、二、五、七、八、九戰區都在作戰。第三戰區不該分擔一點嗎？不主動策應也就算了，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諾大的皖南就剩下戴將軍的服務團和你的145師，哪裏還有一點點軍人的勇氣和血性，實在讓陳某很震驚。
聽說第三戰區不戰而退。陳某也很自責，這不帶著部隊過來增援了嗎？我引來的鬼子還是我自己解決。我就不信前後幹掉了十幾萬鬼子還收拾不了15、17兩個守備師團！
你想打鬼子就留下服從我的指揮。否則趕緊集結部隊南下，我可不敢妨礙你們去逃命！”
40多歲的佟毅看著陳海鬆氣鼓鼓地坐下喝茶，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戴戟聽了也是心裏一驚，想想陳海鬆解釋的也很有道理，南京失陷後第三戰區因地處山區，敵軍攻擊重點北顧，讓皖南平靜了大半年，期望長此僥幸下去顯然是不現實的、不應該的。
他對發愣的佟毅說：“佟師長，陳長官說的有道理，按咱們的實力三個集團軍要是做好戰前準備、訓練有素的話借助地形擋住兩個師團完全是可以的。可惜顧長官這半年多很少視察前線部隊、沒怎麽抓過訓練、各部隊缺編缺械缺彈，他自己也意識到擋不住才撤退的。
我是皖南行署主任，守土有責，我決定留在皖南隨同第七戰區行動，沿路我們也收攏了不少50軍的潰兵，準備編成皖南守備師。此次陳長官帶來了兩個軍組織西線阻敵作戰，一個軍在東線阻擊22師團。將軍一直希望有機會帶145師跟小鬼子拚一場替饒師長報仇，現在就是時候。”
佟毅自接手145師後東拚西湊把廣德作戰中元氣大傷的部隊逐步補充到了八千人槍，成了23集團軍中兵力最雄厚的一個師，就是想打仗報仇的，從青陽來到美溪，無暇欣賞秀美的自然風光，一心想親手砍下岡村的腦袋祭奠對自己有恩的饒師長。
聽說第七戰區要在皖南打鬼子佟毅當然不肯放過，可一聽兵力驚叫道：“兩個軍？加我的一個師就算再加上你的服務團也才五萬人不可能擋住15、17兩個師團的！”
陳海鬆見他有參加戰鬥的願望。放下心來。平淡地說：“實話告訴將軍，我的兩個軍隻有一個師一個旅，加上你的師也就是個2萬多人。可我依然有信心擋住小鬼子並且重創他。”
兵力越說越小讓佟毅更加沒底：“長官不是開玩笑吧？兩萬多人重創一個聯隊都困難！”
“那是以前、是國軍，現在由我來指揮，周圍的大山峽穀就是我的千軍萬馬，就算11軍全都來也隻能累死、拖死、餓死、病死。我才不會像國軍一樣去死拚，呆在陣地上等著飛機大炮轟炸、迎著機槍集團衝鋒去送死，我有自己的戰術你就等著看吧！”
濃濃的戰意、深深的自信感染了準備離去的佟毅：“仗真能這樣打！你快給我說說。”
陳海鬆把他和戴戟等人領到地圖前講解道：“我會利用岡村的電台一直把15師團引到美溪來，誘敵分隊700多人會繼續化裝成日軍被接應回15師團司令部，來他個黑虎掏心。失去了指揮、失去了電台通訊。15師團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咱們在山穀兩頭堵截就行了。”
“後邊還有17師團呢？”
“17師團會收到救援任務已完成，原地分散消滅潰軍的指示，等他被拆成許多個大隊被引進崇山峻嶺裏迷失方向你說他還有什麽威脅。我們隨便幹掉他幾個大隊有什麽難的？到時候群龍無首、困難重重的小鬼子隻有撤出皖南這一條路。”
“鬼子很凶悍，要是不顧一切地往南往東衝擊，咱們還是擋不住呀！”
“它衝的越很死的越快。皖南山脈縱橫，溝穀相連，除了徽州有大片平原，其他地方都是山區。山穀裏狹窄彎曲，兵力火力完全無法展開，兩側高山林木茂盛便於隱藏部隊，便於對行進中的鬼子打完就走，不停地騷擾偷襲不停地消耗他的有生力量。他能走多遠？
我會在敵人身後派出堵截輜重的部隊，三天沒有糧食、彈藥補給小鬼子拿什麽攻擊徽州？當初我以為分出兩三個師團以第三戰區的實力可以輕鬆攔截的，沒想到顧長官隻看到了敵人的強大，看不到咱們的地形優勢和川軍善於山地作戰的特長，竟然嚇跑了。
唉，這個功勞他不要我撿了！你撿不撿？”
想想陳海鬆一年多來連戰連勝，就是因為他不打無準備之仗，既然準備的這麽充分肯定沒問題。他堅定了留下痛痛快快打一仗的決心，爽快地說：“媽的，幹了！145師願意留下。服從長官的指揮，跟小鬼子好好打一場山地戰。”
“好，川軍兄弟們身材較小、敏捷機靈、吃苦耐勞、熟悉大山，是天生的山地戰部隊，放在平原上打阻擊浪費了。不過山地遊擊戰有很多獨特的技法。你們並不了解，倉促上陣肯定會吃虧。我的特戰隊隻有幾百人。你們兩個師奈何不了他很說明問題。
好在新八軍很快就到，張愛萍師長會在七都到美溪之間層層騷擾15師團，你的部隊可以以連為單位跟隨他們學習山地偵查聯絡、設置陣地、偽裝隱蔽、快速打擊、退出陣地等技能。打幾仗以後你們就能獨立展開行動了。你看可好？”
這等於是變相的把自己的部隊編入了新八軍，從此就和23集團軍告別了，他雖是唐式遵21軍的部隊，連番整編後23軍潘司令被排擠回四川，唐式遵為了控製23軍將所屬部隊打亂，整了個50軍安排前期作戰受損嚴重的部隊，處處受到歧視和冷落，呆著也不舒心。
算了，老子就跟著這個敢打能打的大英雄混了，想來他也不會虧待咱們川軍。想通了的佟毅對陳海鬆說：“145師以後就跟著第七戰區行動，一切聽憑長官安排。”
陳海鬆對順利說服佟毅參加戰鬥很興奮，開始全麵部署：“那好，你立即收攏部隊，在天井窟周圍留下一個團繼續包圍那裏，其他部隊帶到橋頭坑沿路向前，張師長應該在黃梅嶺一帶，你把部隊分配下去後就和他在一起組織攔截作戰。
戴總參議的服務團和青年學生體能技能都不適應山地作戰，沒有經曆戰鬥缺乏作戰經驗，先撤到西邊的江溪村休整，我會派出人員對他們進行訓練。
68軍李金田的119師明天就會趕到九華山，等待命令出擊陵陽鎮截斷敵人的退路。
皖南西線的作戰兵力部署就是這樣，大家不要感到兵力寒酸，這樣的地形這麽多部隊足夠我們狠狠教訓侵略者了，重要的是不能自己落了方寸。”
9月28日，天氣轉晴，平靜了三天的皖南西線再次被飛機的嘶鳴、航彈的爆炸聲震碎。15、17師團滯留在七都以北並沒有引起陳海鬆的焦慮不安，他倒是希望鬼子再休整幾天給他留下更多的時間來讓川軍、68軍適應山地遊擊戰的打法。
不過隨著日軍18、114師團在南京集結完畢，台灣第五艦隊、第五飛行團、三個新編練師團進入江南擔負起守備任務，煙俊六大將開始實施新一輪的九江、武漢攻略作戰。
七都的阪垣征四郎被美溪的岡村寧次的電報催促的焦躁不安，見天氣好轉命令蘇南浙西的飛機開始進行偵查、轟炸，順勢投下六個傘兵。
陳海鬆對鬼子的傘兵空降並不意外，提前做了相應的部署。華中方麵軍的阪本中佐順利地降落在打出認軍標誌的一座山頭上，遇到了幾十個在外圍警戒因為在山裏東躲西藏以致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穿著中國軍隊服裝、使用中國武器的日本台灣旅團的士兵。
通報身份後，中隊長命令幾個兵護送他們躲過山下川軍漫無目標的炮擊，沿著彎曲的山梁、繞過幾個山頭走了一個小時才來到大山深處的臨時指揮部，見到了躲在密林中吃野果子苦等救援的岡村中將、稻葉、伊東、鬆浦、波田等將領。
一群將領隨便和他打了個招呼，很沒風度地爭搶著空投下來的飯團、罐頭、壓縮餅幹，狼吞虎咽地吃相看得阪本一陣心酸。
沼田副參謀長向他詳細敘述了9月8日夜晚九江被偷襲以後驚險的逃亡曆程，如何鑽出包圍圈、慢慢會合了其他幾股散兵，湊了1000多人襲擊了支那地方遊擊部隊獲取武器給養，如何被攔截追逐跑到第三戰區防區的過程，現在隻剩下體能耗盡的700多人。
阪本對此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來往十幾天的電報讓這隻幸存下來的帝國精英部隊時刻牽動著煙大將的神經，也左右著板垣司令官的行動。之所以派他來就是要確認這些人的真實身份，他在司令部負責接待工作見過這些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