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相逢一笑1
告別了彭珍瑞,陳海鬆來到後院的野戰醫院巡查了一圈。一下送來九百名危重病員,他還真是不放心。
這些天一些馬家軍士兵基本痊愈,已被送到馬元海那裏,騰出了不少病床。上午政治部和野戰醫院準備送傷員回來時,他叮囑請劉院長幫忙再送一批傷勢較輕的馬家軍傷員過去,騰出更多病床。
考慮到張掖醫務人員明顯不夠,會很辛苦,他又和總部衛生部協調,讓總部醫院全體醫生跟隨傷員到張掖城裏的兩所醫院參加救治工作。現在陸軍醫院安置了600多名送下來的紅軍傷員,野戰醫院這邊邊安置了近300人。
由於提前打過招呼,兩邊醫院都準備了充足的藥品和器械,陸軍醫院也派出部分外科醫生支援野戰醫院。但麵對如此多的傷員還是讓醫生們吃不消,又請來張掖城裏教堂醫院的醫生和一些中醫幫忙,總算是在晚上八點鍾對近千名重傷員初步處理完畢。
當劉院長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辦公室,一臉感激的陳海鬆莊重的向他敬禮,連說辛苦了。劉院長累的沒勁給他回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滿臉討好的陳海鬆趕緊遞上茶杯,劉院長一口氣喝完茶,剛把杯子放下,一個飯盆又遞到麵前。劉院長也不客氣,掀開蓋子,是冒著熱氣的羊肉麵片,陳海鬆又遞給他筷子和一個大餅,飯盆裏**漾出來的香氣引誘著劉院長接過來就吃,陳海鬆自己也捧起大飯盆狼吞虎咽起來。倆人明顯是累壞了也餓壞了,吃得很香很快。陳海鬆問還要不,劉院長捧著肚子滿足地擺擺手。
陳海鬆在桌子對麵坐下詢問傷員情況,劉院長說:“很多都是老傷,有許多已經感染了,要不是冬天,早都生蛆了。好在都是槍傷、刀傷,經過消炎、恢複一段就能痊愈。你也真是,有傷病要早治,幹嘛要拖這麽久?這不是你的風格嘛。”陳海鬆歎了口氣說:“戰鬥頻繁,路途遙遠、也沒有好的治療條件,就耽擱了。”
劉院長向四周看了看,低聲問:“我看你不像國軍、也不像馬家軍,你該不會是紅軍吧?”
陳海鬆忙說:“我可是青海循化上四工民團的營長尕虎,哪裏是紅軍嘛?”
“你也別瞞我,第一次見你就從你的談吐行為中覺得你不像國軍,更不像馬家軍。第一次進你的軍營,我看到好多的女兵在操練,國軍裏可沒有那麽多女兵,馬家軍更不可能了,而且我聽他們講話,很多湖北、四川口音,還有我們陝南口音。
今天送來的傷員更是沒幾個北方人,而且都很剛強,那麽重的傷竟能忍受那麽長時間。這些傷員槍傷基本上是小口徑步槍所傷,刀傷都很深,明顯是騎兵借助馬勢砍傷,紅軍都是用的7.9口徑的漢陽造步槍和7.62口徑的機槍,總不會是馬家軍發生了內訌吧?有這麽多破綻,我還猜不出來?”
“既然劉院長看出來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們的確是紅軍西路軍,到河西來休整,籌措物資,到時候去華北打日本鬼子。可蔣介石非要置我們於死地,挑撥馬步芳圍剿我們,一路打了一千多裏地。
我們孤軍深入,缺乏補給損失挺大,前一階段被圍在倪家營。沒辦法我就帶著部隊偽裝成民團來張掖休整,占了張掖,前幾天又陸陸續續打通了進入倪家營的通道,昨晚才和主力見麵,今天就把老弱病殘接出來了,共有九百多名重傷員,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醫生就是幹這個的,苦點累點沒什麽,就是覺得挺怪,你說我一個國軍陸軍醫院的上校院長給這麽多紅匪看病算怎麽回事?傳出去不就是通匪的罪名嗎?”
“院長你心裏別想不開,首先醫生的職責是治病救人,我們也是需要救助的人,所以院長的行為符合醫生的職業操守。
第二,在我眼裏,大家都是中國人,都是炎黃子孫,拋開政治觀點的不同,大家都是兄弟,救國軍是對的、救馬家軍也是對的、救紅軍也沒有錯,這叫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第三,咱們是友軍,你是國軍,我是紅軍,他們是馬家軍,可不久的將來,我們就都是中國抗日軍,要攜手並肩,要相互支援,要患難與共和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決一死戰,這叫同袍情誼。
你履行了醫生職責、增進了兄弟感情、加深了兩軍情誼,你功在國家啊!”
“哈哈哈……,你這小家夥真是能說。你說的呀其實就是我想的,否則我會這麽拚命幫你們?我和**接觸並不多,但知道你們是一群有理想的熱血青年,希望改變中國的社會製度,讓國家強大、讓人民幸福,我很欽佩你們的理想和獻身精神,看到那些傷員忍受著傷痛在冰天雪地裏行軍戰鬥,我可以預見你們的理想一定會實現,在你們的身上我看到的是執著是堅毅,這在其他政黨和軍隊身上看不到。”
“感謝你的理解,也感謝你的幫助,真希望能和你這樣的人成為知心朋友。”
“我們不是朋友嗎?還真不是,我連你的真實姓名還不知道呢?”
“我叫陳海鬆,外號尕虎。”
“我叫劉青雲,沒有外號。”
“誰說沒有外號,你的外號就叫劉一刀,一刀下去,傷病全無。”
“謝謝你的鼓勵,我會努力實現它的”
徐總指揮警衛員的到來打斷了兩個好朋友的交談,陳海鬆向劉青雲告辭,並再次表示感謝。劉青雲讓他放心,醫者父母心,不會虧待他的兵。
出了門,警衛員說陳主席和徐總指揮想見見馬元海。陳海鬆隻好打消趕回東十裏鋪的念頭,來到東校場。此刻俘虜們都在營房裏認字,馬元海也在宿舍裏跟著張時之認字,陳海鬆進來也沒注意,歪歪扭扭地在那練習寫馬元海三個字。
陳海鬆輕咳一聲,兩人回頭看是他,馬元海也不理會繼續寫字,張時之連忙起身敬禮問好:“這麽晚了,陳長官有什麽事情嗎?”
“啊,也沒什麽大事,我們西路軍總部搬到張掖了,徐總指揮想見見馬總指揮,我這個前敵總指揮就來接馬總指揮去見我們徐總指揮了。”說的張時之笑個不停。
馬元海騰地站起身:“你把南線的部隊都吃了?”滿臉的震驚。
“沒有沒有,我哪有那麽大的胃口啊,我叫599團去臨澤找馬彪、馬樸,一起搜索陳海鬆去了。”
“臨澤又出了什麽事?”馬元海近乎絕望的盯著他問。
“這陳海鬆太不像話,設伏消滅了韓起祿騎兵旅,這不抓住能行嗎?你說是吧?”
“走,我要到你們徐總指揮跟前告你去!日奶奶的,太欺負人了。把我的兵調的亂七八糟,還竟讓你鑽空子,這打的是什麽仗?我要問問他都是怎麽教你的?”
穿過漆黑安靜的街道,陳海鬆帶著馬元海來到總兵府,進入原來馬全義的辦公小院,現在是西路軍兩位領導的辦公室兼居室。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徐向前打開房門,正看見陳海鬆與馬元海並肩走上台階。陳海鬆立正敬禮,報告馬家軍前線總指揮馬元海少將帶到。又向馬元海介紹說:“這位是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總指揮徐向前將軍。”
兩個戰場上敵對雙方的最高軍事領導人終於首次見麵,借助屋裏漏出的燈光相互打量著對方,陳海鬆緊張地猜測著可能出現的變故,暗暗做好防範準備。
還是徐向前打破了沉默,對著馬元海拱了拱手:“久聞大名呀,幸會幸會。”馬元海也很快鎮定下來,抱拳拱手“敗軍之將,豈敢豈敢。”
“將軍何必自謙,你兵馬強悍、統兵有方,殺得我損兵折將,落荒而逃,我是一直很想見見你的。”
“軍馬強悍,已是昨日黃花,統兵有方,也是另有其人,將軍何幸,得此良將,有此人在,我也隻能在俘虜營裏練練兵了。”說著他指了指旁邊的陳海鬆。
屋裏的陳昌浩此時也走出房間,表情複雜的看著凶神惡煞般高大威猛的馬元海不無傷感地誇獎陳海鬆,搖搖頭說:“將軍當初何等張狂,我軍數次送書信請以國家利益為重,服從國府停止內戰之命令,奈何將軍自恃武力強大,斷不息兵,聲言不死不休,此刻又作何感想?”
馬元海聽出對方言語不善,也知道對方身份高貴,但野性難馴的他最受不了當麵諷刺,開口說:“以前你們的指揮太弱,被我長途追擊千餘裏,毫無還手之力,因此不願停手。現在西路軍中有陳郎,他是我的克星,我敗給他也不恥辱。”
陳海鬆連忙介紹:“這位是西路軍總政委陳昌浩將軍。”馬元海略一抱拳“幸會。”
看他們三人沒有發生衝突的可能,陳海鬆忙說:“院子裏冷,還是屋裏坐吧。”
徐向前哈哈一笑,上前抓住馬元海的手說:“隻因神交已久,難免有些感慨,倒忘了待客之道,請請。”馬元海看了陳海鬆一眼,看他一臉戒備也是哈哈一笑:“你我會麵,倒把他緊張成這樣,真是難得一見啊,請請。”雙方謙讓了一下,還是陳昌浩、徐向前先進了屋,馬元海隨後跟上,陳海鬆長出了一口氣,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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