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和夏秋子憑空消失了?

比王海更震驚的是夏可可!

她還來不及走出派出所大門就被重新請回了審訊室。

這一次,夏可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王海急得在地上來回走,他不僅著急,還覺得荒唐可笑。顧嶼住在ICU,房間裏隻有顧嶼和夏秋子兩個人,病房內隻有醫護人員能夠進出,公安人員就守在外麵,可以說病房相當於是一間密室,顧嶼和夏秋子不可能不被別人發現地離開,除非……

他們長翅膀飛了。

因為顧嶼的病房在十五層。

“夏小姐,你來幫我分析分析,看看你的這兩個朋友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脫離警方的視線的?”

見夏可可不說話,王海的脾氣一瞬間爆發了。他雙手支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夏小姐,請你配合!”

夏可可並沒有被王海的氣勢嚇到,因為她的心思壓根就不在這兒。她滿腦子反反複複想的都是一句話:顧嶼和夏秋子不見了。

王海將文件夾狠狠一甩,“你不要以為不說話就能將這件事翻篇了,協助公安辦案,是你身為公民應盡的義務和責任,我可以依法扣留你24小時。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也要知道,我們還有20幾個小時可以耗下去!”

王海以為像夏可可這樣的小姑娘說幾句狠話就能把她嚇著。他從前沒少遇到這樣的事,有些女大學生為了所謂的義氣,幫男朋友隱瞞事實真相,一開始被帶到警局時一句話都不說,結果被他們稍微用手段嚇唬一下立馬就被嚇哭了,恨不得祖宗八輩的背景都交代出來。

夏可可不過才二十六歲,不可能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扛得住警方的手段,所以,王海自動把她歸結為一嚇唬就交代的那一類了。

然而這一次,他錯了。

他不了解夏可可的過往,不了解顧嶼的身份,更不了解夏可可對顧嶼的感情,所以他不知道當夏可可知道顧嶼不見了時會有多震驚。

對於王海的咆哮,夏可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的腦海現在翻江倒海,亂成一片。顧嶼和夏秋子不見了之後去了哪裏?難道……

夏可可霍一下抬起頭,難道……

王海注意到夏可可的表情,立時道:“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夏可可依舊不理會王海。

王海又咆哮道,“好,你不說是吧。那就讓我給你分析分析。先說火災這件事,那間房子是顧嶼和夏秋子剛租的,我們問過房東,當時租房子的時候他們並沒有提供身份證,甚至一張能夠證明身份的文件都沒有。當時他們隻說了租一個月,卻給了三個月的租金,房東見錢給的多又是短租便同意了。可沒想到才幾天房子就著火了。而且……”王海突然平靜了下來,“夏小姐大概不知道消防隊在做善後工作時,在房間裏發現了一具男屍,現在房東懷疑他們在出租屋裏殺人拋屍,要起訴他們!”

夏可可在聽到“男屍”兩個字時突然抬起了頭。

王海見夏可可終於有反應,露出一股掌控全局的笑容來,“法醫還在檢驗,等報告出來後,咱們就知道你的那兩個朋友是否和這件事有關了。”

“不可能!”

夏可可終於開口,“人不可能是他們殺的。”

“夏小姐怎麽知道?你怎麽對他們這麽有信心?”王海坐下來,把腿翹起來放在桌子上,“兩個20歲左右的人,我們查過,除了夏秋子打過幾次短工外,顧嶼在本市一次勞動記錄都沒有,說不定,他們見財起意,殺了人呢。”

“不可能。”夏可可目光如炬,堅定不移,“王警官,我隻有一句話,如果你們把精力用在查他們身上,隻是在浪費時間。”

“這麽確定?”

夏可可點頭。

“憑什麽?”

“憑我們是朋友。”

朋友?

王海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話,父母、兄弟、妻兒都有可能背叛,何況是朋友?他做公安這麽多年,碰到大大小小多少案子了。有多少都是熟人作案,有多少都是枕邊人作案,甚至子殺父的案子也不少。

人性,那是最可怕的東西。

虛無飄渺,充滿了不確定性。

用句形而上的話來說,媽的,隻有老天爺才知道你腸子裏想的是啥。

朋友?

嗬……

王海的譏諷和嘲笑沒逃過夏可可的眼睛,她也不想再和這位警察多說什麽了,因為多說無益,隻最後說了一句“我相信我的朋友”便不再說話了。

王海動了動身體,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那我們就靠吧,靠到點,說不定夏小姐能想起什麽。”

值班警察推開房門叫醒王海的時候,王海第一時間向夏可可看去,發現她還是他睡著之前的姿勢,也不知道是壓根沒動過,還是動了又恢複了這樣的姿勢。不過看她臉上透著微微的疲憊之色,目光卻堅毅,心想也是個狠人。

他清了清嗓子,“時間到了,沒想到夏小姐還是沒想起什麽,不過不要緊,咱們還有下次。”

王海抻了個懶腰就走出去了。

夏可可在他離開的那一刻,肩膀終於垮了下來。

“顧嶼……”

一出審訊室的門,夏可可就看見急得原地打轉的方遠。

“夏老師,你可算出來了!沒事吧。”

夏可可看著方遠,突然想笑。到頭來,通知家屬接她的,竟然是一個外人。他的父母還是聯係不上或者幹脆拒絕了吧。

“方遠,”夏可可真誠地、感激地看著他,“謝謝你。”

“先不說這個,趕緊離開這兒。”方遠直接忽略了那些煽情且無用的對白。他雖然不是夏可可的家人,但是相處這麽多年,也算是有感情了。昨天眼見夏可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帶走又無能為力,他氣得都想罵人了。警方剛剛聯係他過來接人,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正好,他還有很多話想說呢。

“先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上車後,方遠一句話都沒問,不是不好奇,但派出所這地方,沒事進去都能退層皮,看夏可可一臉疲憊,想必不好過,所以他就是再著急也不能現在就問。

夏可可靠著靠背睡著了,睜了一晚上的眼睛,她確實累了。

睡醒已經是幾個小時後的事了。夏可可睜眼的時候,隻有她自己在車上。方遠坐在馬路牙子上抽著煙,腳下有好多熄滅的煙頭。看見夏可可醒了,趕緊用腳把煙踩滅了。

“醒了?進屋吧。”

夏可可睡醒了,腦子也開始轉了,有件事,她在派出所的時候就一直在琢磨了。急急忙忙下了車,這讓剛剛還沉浸在自己思維中的方遠一時沒反應過來,“小祖宗啊,你這風風火火的又是幹什麽啊。”

夏可可隻是跑,聽不到方遠在說什麽。

等方遠進屋的時候,就看見夏可可把自己那一櫃手辦翻的到處都是。平時寶貝的別人看一下都不行,現在卻被翻弄的到處都是。

方遠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了。

“夏老師,你這是……”

方遠看見夏可可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一處,好奇地跟著看了一眼,“這是?”

“方遠。”夏可可喃喃,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高興、難過還是震驚。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能不相信,但這是真的。”

方遠一臉莫名。

她把手裏的兩個手辦翻了過來對著方遠,“如果我說他們是顧嶼、秋子,你信嗎?”

啊?

方遠一把搶過夏可可手裏的手辦,一會兒眼睛眯條縫,一會兒又把眼睛瞪的像銅鈴那麽大。

“你說,他們是顧嶼?秋子?”

過了一會兒——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開什麽玩笑。好吧好吧,我承認,是挺像的,但這不是很正常嗎,你的雕刻技術在國內可是首屈一指的。不像才奇怪吧。”

看夏可可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看著自己。方遠忽然收住了笑,“夏老師,你不是認真的吧?”

夏可可還是沒什麽表情,隻是看著他。

方遠突然像受到了驚嚇似的,睜大眼睛,“夏老師,是不是警察對你用刑了?還是你受什麽刺激了?”

方遠想著夏可可這幾天不是去上海看展了嗎,難道出現什麽意外了?

夏可可還是不說話,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方遠突然被盯得發毛。

“夏老師,你不是說真的吧。”

“你不覺得顧嶼長的很像一個人嗎?”

方遠眨巴眨巴眼,細想了想,“是有點像小李子。但這不是很正常嗎,世界這麽大,毫無血緣關係的人也可以長得很像的,那些模仿秀……”

“他是我按菜昂納多年輕時候的樣子雕的。”夏可可打斷了方遠的話。

方遠挑了挑眉。

“我也沒有姐姐。”

要說剛剛的話方遠隻是震驚,但這句話說出來,方遠的心情可就不是隻用震驚兩個字能形容的了的了。

夏秋子不是夏可可的姐姐?那為什麽長這麽像?

“她是我按照自己的樣子雕出來的,去掉了我不喜歡的一麵,方遠,你想想,哪有人會長得一模一樣?我們連身上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還有上次我們一起吃飯……”

“吃飯怎麽了?”方遠突然被夏可可的話嚇得,覺得周身都冷了。

木雕不需要吃東西,他們喝礦泉水就行。

方遠一經夏可可提醒,發現的確如她說的,難怪上次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顧嶼和夏秋子兩個基本沒怎麽吃東西,大多數都是看著別人吃。

“還記得你第一次見顧嶼嗎?你說看到我們兩個被警察同時帶走,就是那一天,他突然來到家裏的。當時,我想去給你開門,發現他正站在客廳。”

“我……這太荒謬了……”

“那怎麽解釋他們從十五層不見了?外麵守著警察,病房相當於是密閉空間。”

“那這也太……”

“方遠……”夏可可總結道,“他們是我創造出來的。”定了定,她接著說:“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