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有些煩躁,原地轉了幾圈後,一臉嚴肅地看著夏可可,“你……”
他話還沒說完,夏可可就又堅定地點了點頭。
方遠急得用手撓頭,仿佛這樣做還是不夠,又跑去用冷水衝臉。
夏可可靜靜地坐在一邊,開始思考什麽。
方遠轉圈圈走了不知道多少圈後,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向夏可可走過來,“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他們怎麽來的?從病房消失後又去了哪裏?”
穿越小說沒少看,方遠想了想小說裏的內容,裏麵的主角穿越都需要一個契機,比如跳湖?比如摔了一跤?再比如被人殺了卻沒死成。總之都是在一定極端條件下穿越的。甭管身穿魂穿,顧嶼和夏秋子從手辦世界來到現實世界,總得有個穿越的條件吧。
“這就是我告訴你這件事的原因。”夏可可長長歎了口氣,“方遠,幫我想想,他們是通過什麽媒介穿越的,又是因為什麽離開了?”
方遠自己還沒轉過彎呢,智商明顯不夠用了。
“等等等等,你現在知道這些有什麽用?他們現在被警方懷疑,離開了不正好嗎?難道你還想讓他們回來,接受警察盤問?”方遠停了停,“夏老師,既然他們離開了,那就證明他們回到他們的世界才是對的,再說他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方遠的話讓夏可可暫時安靜了下來。
可很快,夏可可說道,“不,如果他們就這樣離開了,永遠背負著殺人拋屍的嫌疑,凶手會繼續逍遙法外,而且……”
而且夏可可是有私心的,她現在急著知道顧嶼好不好,傷的重不重……
方遠話鋒一轉,“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的出租房裏怎麽會有屍體呢?又怎麽會著火?哎不對啊,他們倆在你家住的好好的,又沒身份,為啥要冒險搬出去住呢?”
夏可可垂下眼皮,語氣中有濃濃的後悔,如果她當初反對,是不是就沒有今天了。
“他們說自從他們來了之後,我總是受傷,或許跟他們有關,不想連累我,就搬出去了。”
“那屍體是怎麽回事?”
夏可可搖搖頭。
在方遠驚惶不定的時候,夏可可再次開口,“方遠,還有一件事……”
方遠在夏可可預備說出更多話之前,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他示意夏可可先別說,讓他做個心理準備。隻見方遠幾個深呼吸後,才重新看向夏可可,沉聲說道,“這回說吧。”
夏可可問方遠,“還記得上次嗎?院子被弄得一團糟,你要報警我沒同意那次?”
方遠點點頭。
“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我和顧嶼去鬼屋那次有他,肩膀受傷那次也有他,在顧嶼和夏秋子出租屋的樓道裏,我也看到了那個人。當時沒注意,現在想想,就是他。每次出現,他都是一身肥大的黑衣,戴帽子、口罩,把自己遮擋的密密實實。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他出現的也太湊巧了。”
方遠不知道夏可可還遇到了這麽多事,聽得他毛骨悚然。關鍵是,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夏可可的命?
方遠實在想不出答案來,夏可可是他已知的活得最沒有存在感的人類了,這都能遇到危險?
方遠從夏可可手裏拿過夏秋子的木雕,喃喃,“會不會和他們有關?”不等夏可可回答,方遠自己就覺得很荒謬了,他剛才竟然懷疑那個壞人也是木雕變的。顧嶼夏秋子是木雕不錯,難不成所有人都是木雕變的?
他竭力說服自己,盡量正常一些,最後,說出了一個更能讓自己信服的名字出來,“夏鑫!會不會是你弟弟做的?他那個年紀正是衝動的時候。”
夏可可也不知道,她亂極了,知道顧嶼和夏秋子回到那個世界的那一刻,她是開心的。在這裏他們背負著殺人的嫌疑,如果被抓住,一定會暴露身份。警察會相信這麽魔幻的事情嗎?如果不相信,他們又沒辦法洗清嫌疑,該怎麽辦?但是夏可可又不禁覺得難過。顧嶼和夏秋子離開了,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顧嶼的傷怎麽樣了?回到那裏可以好好醫治嗎?他還會回來嗎?
夏可可起身走到玻璃窗前,她需要冷靜一下。她看著窗外,怔怔出神。方遠見夏可可難過,慢慢走了過來,他想安慰她,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老實講,他到現在還是不能接受。想起和夏秋子在一起的一點一滴,那個愛笑的女孩兒竟然是假的?
不過,這也解釋了,上次夏可可遇到危險,她為什麽死都不肯報警。當時她說怕夏秋子、顧嶼擔心,現在想想,她根本就是怕他們的身份暴露。因為她知道,沒人會相信這些。
方遠站在夏可可身邊,和她一同望向窗外。他目光放到遠處,一瞬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小聲地,“夏老師,你別動。悄悄地,你看兩點鍾方向是不是有人一直在你家前麵來回走?還有十點鍾方向,是不是停著不認識的車?”
方遠說的不錯,看樣子她是被監控了。他們想要抓到顧嶼夏秋子,隻能在她家附近盯梢。
方遠哪見過這,心髒突突的受不了,“不行了,我得走了。再待下去,我的心髒就要爆了。夏老師,我先回家想想,你也想想。還有手機24小時開機,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方遠走了,夏可可把窗簾全部拉上,至於她被警察監控這事,她根本不在乎,她可以一直不出門,但是警察能一直守在她家嗎。
夏可可走回工作室,把房門關上,方遠有句話說得對,她得好好想想,顧嶼和夏秋子為什麽會突然消失,一定有她忽略了的細節。
“小秋,小秋!”
爺爺。
夏可可不知不覺中放鬆了一些,她看到爺爺微笑著喊她的名字。正當她想靠近爺爺時,爺爺的臉變了,變成了顧嶼,他的臉上都是燙傷,血紅一片。
顧嶼!
夏可可的臉色唰一下變了,她想上前一步時,顧嶼的身影卻離她越來越遠。
顧嶼!
“呼——”
身體一下子從**彈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是夢。
夏可可壓下心驚,過了好一會兒,粗喘聲終於慢慢恢複了平靜。還好隻是夢。怎麽會睡到這個時候,她看了眼手機,已經是晚上十點鍾了。
她剛準備下床,這時,門口處突然傳來咣咣咣的敲門聲。
夏可可又是一驚,忘了動作。手機屏幕這時亮了起來,夏可可接起方遠的電話,方遠的聲音聽起來急促而激動,“沒在家?”
“在。”
“開門。”
夏可可打開門,方遠直接擠了進來。他把鞋一甩,拖鞋也不穿,直接走到沙發上坐下。
“我怎麽也睡不著覺,夏老師,我回去想了想,怎麽都不踏實。我看了一下午小說,我都要瘋了。”
夏可可看方遠神情太過激動,給他倒了杯水,“對不起,如果我不告訴你就好了。”
方遠搖頭,“不不不,你得告訴我。我不是害怕,我現在是興奮。”
方遠的話弄得夏可可一頭霧水。
方遠從他隨身攜帶的一個包包裏拿出筆記本,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夏老師,你過來坐。你看,這是我做的筆記。”
方遠抖了抖筆記,正色道,“夏老師,你看啊,‘餘音未散螢火光’這位用戶回答說穿越有以下幾個理由。第一,出車禍。你當時有沒有聽顧嶼說過,他是不是在他們那裏出車禍了?”
夏可可搖搖頭。
方遠動了動:“沒關係,我們繼續。坐時光機器。”他看夏可可,夏可可也看他,他自己咋了砸嘴,“這個不太可能哈。下一個,自殺。”
夏可可平靜地看著他,方遠又換了個姿勢,“別著急啊,還有,玉。”
“玉?”夏可可重複了一遍,方遠還以為她沒聽明白,自顧解釋給她聽,“就是一種媒介,當然也不一定是玉啊,手串啊、鏡子啊、木梳、棋盤之類的,主要就是一種媒介,這個東西屬於穿越者獨有的,然後隻要一摸或者怎麽的就能被重新啟動,然後穿越了。對了,你當時雕刻的時候給沒給顧嶼雕了什麽東西,是不是觸動開關導致他穿越的?”
夏可可搖了搖頭,她想了想那天的情形,她一早被方遠弄醒,然後走到客廳,就看見顧嶼在那了。那之前什麽時候都沒發生過,她的生活和往常一樣。
方遠歎了口氣,繼續念著筆記本上的內容,什麽接觸穿越、腦穿越、時空亂流穿越、世界穿越,莫比烏斯環型穿越……
夏可可越聽越聽不懂了。
他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水,“沒事,我再回去想想,總能想到。”
夏可可看方遠額頭上起了汗,眼睛紅紅的,估計從她家走後一直查資料,都沒好好休息。她突然很自責,如果自己不告訴他就好了。
方遠一門心思都放在找穿越理由上,見沒什麽進展,匆匆忙忙離開夏可可家了。
他離開之後,夏可可再也睡不著了,她看著星空,思緒不知飄向了哪裏。她擔心顧嶼,擔心他過得好不好,是什麽原因讓他在病重的情況下穿回去了,是不是有生命危險。
她想著,忽然流下了一滴眼淚。
叮的一聲——
夏可可先是一愣,然後開始找手機。
於此同時,方遠把電話撥了過來。
夏可可接起電話,方遠在電話那端一同說道:“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