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覺得是眼淚?”

方遠的話中興奮的語氣無所遁形。

夏可可細細想了想顧嶼穿越來的那天的情形。爺爺祭日的前一天因為太過思念爺爺,夏可可對著顧嶼的手辦哭了一場,第二天顧嶼就出現在了家裏。

在派出所的時候,想到顧嶼受傷住進ICU,生死未卜時她也流下了眼淚。

所以,如果沒猜測,顧嶼就是感受到了她眼淚的感召,那天也是感受到了她的眼淚穿了回去。

也就是說,夏可可的眼淚是顧嶼化成人形的關鍵。

如果是這樣……

“你先別哭……”夏可可能聽見那邊方遠穿衣服的聲音,“我這就去,你等我一會兒再哭。”

方遠著急忙慌穿好衣服。開玩笑,穿越?!他不親眼看看怎麽會相信呢?

方遠趕到夏可可家時,手上拎著一個袋子裏麵裝了幾樣東西,看見夏可可一股腦拿出來,特別善解人意的,“我怕你哭不出來,給你準備了幾樣道具。”

夏可可打開袋子一看:眼藥水、切了一半的洋蔥、芥末……

眼藥水能當眼淚嗎?當她拍戲呢。

看到自己拿的東西不對,方遠解釋道,“出來的時候著急,看見什麽就拿什麽了。好了,我們開始吧。”

夏可可頭一次這麽無語。當她是什麽,水龍頭嗎,說哭就哭?哭也是講究氣氛的好嘛!本來剛剛想到顧嶼可能穿越的媒介是自己的眼淚,還能哭出,結果被方遠這麽一折騰,徹底哭不出來了。

方遠急得不行,“夏老師,你別這節骨眼掉鏈子啊,你要是哭不出來,咱們就試試物理方法。”

夏可可沒辦法,隻能拿著洋蔥到廚房去切,方遠跟跟屁蟲似的,夏可可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夏可可還故意用抓了洋蔥的手抹了抹眼睛。

可還是哭不出來。

方遠都急得要哭了,“夏老師,你再不哭,我就要哭了。”

夏可可差點被方遠逗笑了,“要不我再試試別的。”說完,到冰箱裏翻出一片麵包片來,把芥末抹在上麵。見夏可可對自己手下留情,方遠幹脆搶過來,恨不得一管都擠了,“給,試試看。”

這回夏可可倒是被嗆著了,眼淚也流了幾滴,兩個人都不敢動彈,等了半天,發現什麽動靜都沒有。

方遠耷拉著腦袋,“接下來怎麽辦?”

“要不看看電影?”

對!平時夏可可淚點還挺低的,尤其是看不了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想到看這部電影時,曾經真的有一個人經曆了這些事,夏可可就哭得不行。

方遠麻利地去選電影,大約是著急追求效果,直接下了最猛的藥,來了一部韓國電影《素媛》。夏可可全程看電影,方遠全程緊盯夏可可。結果直到電影片尾出來了,夏可可還是沒哭。

方遠咬著手指,惡狠狠地看著夏可可,“夏老師,你是不是跟我作對呢。你平時看個小蝌蚪找媽媽都能哭的人,今天居然一滴眼淚都沒有。”

夏可可也想哭,可是隻要餘光中看到方遠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看,她就什麽情緒都沒有了。

方遠見尋常的方法是不能讓夏可可哭了,也泄了氣。

離開夏可可家時,告訴夏可可多喝點水,說不定是她體內缺水,這才哭不出來的。他則回家繼續找能讓沒有眼淚的人哭的方法去了。

王海一直在外盯梢,白天有事,他一直沒來,剛來交接班,就看見方遠開著車過來了。他做過調查,知道夏可可不太和別人接觸,除了家人就是和這個方遠接觸得頻繁點。

相識多年,但也僅限於比陌生人多點,事實上她和方遠也不怎麽聯絡,至少能查到的信息是這樣的。

而今天,這麽晚了,方遠竟然又過來找她,算上白天來的那兩趟,王海肯定,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他以為方遠大概得多待一會兒才能出來,真想給他們安個監聽設備,聽聽他們在談些什麽。沒想到沒幾分鍾方遠就出來了。

王海也懵了。

啥意思?

王海點了支煙,看到夏可可在方遠走出家門的一瞬間就把燈熄了。

更懵了。

蟲鳴鳥叫鬧騰的王海再睡不著了,閉著眼睛醒盹,盹還沒醒過來,同事倒是把他給晃醒了。剛要發火,順著同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王海眯起眼睛,又是那個叫方遠的。手上還是提了一個袋子,隻是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

王海點了一支煙,頭扭著,煙才抽了半支,就看方遠氣鼓鼓地從房子裏走出來,上了自己的車。

王海一腦門子問號,這倆人到底幹什麽呢?

王海搖了搖頭,就這麽奇怪的舉動,沒貓膩才怪呢。看來監視的任務任重而道遠啊。在車上睡了一晚上,腰疼的厲害,王海下車想扭動扭動。

到底是別墅區,小區的環境十分幽靜,家家養鳥,戶戶有花。看見夏可可的鄰居在院子裏澆花,王海假裝問路,上前攀談。沒想到這一談還談出了意外收獲。

“你是警察吧。”澆花的大媽問道。

“您怎麽知道?”王海先是一愣,然後笑了。

“你們都在這兒埋伏一天了,我怎麽不知道。平常這條街上,都過什麽車,是不是我們小區的車,我都知道。”

“大媽,看來您是幹刑偵的料。沒錯,我是警察。不過您不用害怕,您的鄰居沒做什麽,我們是在等別人來找她。呃……也算是一種保護吧。”

大媽臉色變了變,“那戶姑娘……”

大媽猶豫要不要說,王海一眼看出來這大媽知道什麽,緩了緩說,“大媽,您是不是看到還是聽到什麽了?您不用害怕,您把知道的盡管說出來,我聽聽看。”

大媽猶豫了一會兒,看看夏可可家的方向又低了會頭。王海也不催促,耐心等著。不一會兒,大媽壓低聲音開口說道,“那姑娘好像得罪了什麽人……”

“您說那姑娘差點被人掐死?”

大媽點點頭,後怕似的表情,“可不是嘛,本來那姑娘一直自己住,大概是做些什麽居家的工作也不總見她出來。偶爾見著了,也多半是擦肩而過,沒打過招呼。院子裏也是亂糟糟的,我們這一片別墅,就她家的院子一直荒廢了……”

大媽告訴王海,沒想到有一天,夏可可家多了兩口人,她經常能看到他們一起出入。隨著顧嶼和夏秋子的到來,夏可可開朗了不少,院子也拾掇了出來。

“我喜歡養花,看她家院子裏不知種了什麽花,特別好看,但跟她不熟,也不好問她要一支,沒事就站在院子裏看。”大媽笑嗬嗬的,說到這兒,語氣突然變了,“結果那天下雨,我在收衣服,就看見幾個人鬼鬼祟祟想撬門,他們撬了半天沒撬開,就在她家院子裏到處翻,把院子都破壞了。我當時嚇壞了,趕緊進屋了……”

隻是想到夏可可雖說不怎麽跟她們說話,但到底是個女孩,大媽怕她有什麽危險,就一直躲在家裏偷看。

結果沒想到這夥人走了之後又來了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身肥肥大大的黑衣服,戴著帽子、口罩,看不著樣子藏在院子裏。

“我本來想找物業,沒想到還沒找到電話呢,那姑娘就回來了。然後我就看那黑衣服的死死掐著那姑娘,差點把她掐死,幸好後來又來了一個人,是那姑娘的朋友,倆人一起把黑衣人攆跑了。我還聽見他們爭吵,男的要報警,那姑娘死活不同意。等那朋友走了後,冒雨把院子收拾出來了。”

先後來了三夥人?

最開始的是撬門沒撬開破壞了院子,第二夥是想掐死夏可可的,最後一夥是夏可可的朋友。

“大媽,我這麽說對嗎?”

王海越想越覺得他掌握了什麽,又好像漏掉了什麽。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多年來的辦案經驗告訴他,顧嶼和夏秋子可能是無辜的,而且這件事絕對另有隱情。

“謝謝你啊,大媽。”

王海要趕緊回到警局,他要把掌握的情況重新梳理,把漏掉的內容重新排查。

根據大媽的口供,王海重新調查了夏可可家小區的錄像。發現那天的確有一夥人走進他們家小區,夏可可家門口雖然沒有監控,但是能看到他們進入小區的,王海把他懷疑的幾個人拿給門口保安看,確定他們不是這個小區的人。

王海拿著視頻截圖敲開夏可可的門。

夏可可以為來人是方遠,沒想到是王海,愣住了。

王海沒工夫等夏可可緩過勁兒來,開門見山,把照片亮出來,“認識他們嗎?”

夏可可搖了搖頭。

“聽說你家的院子幾天前曾經被人翻弄過?”

夏可可先是一驚,然後點點頭,她不確定王海知道多少,警方又是通過什麽方式知道的,不敢多說話。

“那你知道是誰做的?”

“是我弟弟。”

夏可可的話王海沒有感到意外。夏可可圈子簡單,能接觸的也就那麽幾個人,最近他弟弟一直因為沒錢疏通工作,打這棟別墅的主意,聽完大媽說,王海就猜到了是夏鑫做的。

但讓他在意的不是第一波人也不是最後一波人,而是第二波。

“那掐你脖子的是誰,你知道嗎?”

夏可可心裏一咯噔,他連這個也知道了嗎?

她搖了搖頭,“他戴著帽子、口罩,衣服又肥又大,什麽都看不出來。”

“也沒有懷疑的人?”

夏可可如實說道,“我懷疑過夏鑫,但又覺得不是。其他人我想不起來。”

“為什麽不報警?”

夏可可看著他,“我說了,當時我懷疑是我弟弟做的,我怎麽報警?”

“那好。”夏可可說服了王海,王海收起照片,沉聲說道,“這個就交由我們警方去調查,還希望夏小姐不要生氣,昨天我也是太急了。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給我打電話。”

“你們要一直在我家門口待下去嗎?”

“當然。”王海說道,“顧嶼和夏秋子還沒有洗脫嫌疑,你是他們最有可能聯絡的人,所以,我們必須留在這裏。夏小姐可以不用在意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