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可心虛地迅速撤回雙手。心撲通撲通跳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對啊,這是在她的夢裏,她又是個透明人,顧嶼怎麽會感覺到她呢?
試探著繞到顧嶼的正麵,發現顧嶼的眼睛緊緊閉著,眉頭微微緊縮,是熟睡的模樣。她這才舒了口氣。
或許,剛剛隻是夢囈吧。
顧嶼的臉在黑暗中也看得很清楚,夏可可坐在地板上,抱著雙腿,在空中描繪著他的五官,心裏突然覺得甜甜的——顧嶼也在想她,如果不是夢就好了。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把頭枕在膝上,閉上雙眼。這一瞬間,她覺得要是這個夢永遠都不會醒來就好了,顧嶼能夠為了她甘心永遠困在這裏,那麽她也能做到。隻是這一切,似乎都不由她做主……
雙臂突然一沉,現實的空氣鑽入鼻腔。夏可可緩緩睜開雙眼,入目的是她熟悉的天花板的顏色,依稀能聽見夏秋子在外麵唱歌。
到底還是醒過來了,夏可可一動不動地躺著,回憶著剛剛的夢。
再也不能陪伴顧嶼了。
夏秋子的歌聲忽然停住了,不一會兒敲響了臥室的門,探著身子湊進來,“可可,該起床了哦。”
夏可可應了一聲,右手抹了下眼角,然後坐起身子穿鞋。夏可可微弓著身子,腳還來不及伸進鞋子裏,夏秋子看到她的身子忽然像被點了穴一樣僵住了,愣愣地問,“可可,你怎麽了?”
夏可可一臉詫異:她剛剛,哭了?看著自己的右手,緩緩抬起。仿佛上麵還掛著淚珠,聲音有些抖的,“秋子,我……”
夏秋子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麽,正要走近追問,卻看夏可可赤著腳,風一樣地衝了出去,挨個屋子翻找。
客廳沒有,廚房沒有,臥室……輕輕推開臥室的房門,原本空空****的**,此刻正側躺著一個人,姿勢和她剛剛夢中的一模一樣。
“顧嶼?”
被夏可可的行為嚇著了的夏秋子一起追過來,看到原本不該在這裏的顧嶼竟然躺在**,不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顧嶼怎麽回來啦?可可,你哭了!”
站在門口的夏可可千忍萬忍忍住了自己想衝進去抱一抱他的衝動,隻是輕輕退了出來。
夏秋子在一邊納悶,“可可,怎麽不進去?”
想到夢裏顧嶼疲憊的眼神,忙碌的身影,夏可可垂著頭,壓抑著心底撲通撲通的聲音,“讓他好好休息吧,他好多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夏秋子愣住,她怎麽知道顧嶼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夏可可拉著夏秋子走到遠離顧嶼臥室的地方,把剛剛做的夢告訴了她。夏秋子從來不知道夢中還能穿回她的世界,顯然有些嚇住了,“所以,你剛剛通過夢境看到了顧嶼?那個世界的顧嶼?”
夏可可點點頭。
對她來說,這一個多月經曆的事,像現在這種級別的驚嚇已經不能稱之為驚嚇了。不知從哪一個瞬間起,她的生活就充滿了各種魔幻。
或許是她的人生太單調了,上天想把之前的起起伏伏一同補給她?
人總是要有各種經曆才有意思吧。夏可可也這麽安慰自己。
愛麗絲掉入兔子洞,從而進入一個神奇的國度,展開了一段奇幻的旅程,在探險的同時不斷成長,也許夏可可也注定了要在這一段魔幻的生活中有所成長。
可是能不能,這樣的經曆,不要傷害別人,尤其是……顧嶼。
她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總之,現在就是這樣了。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顧嶼醒來,她不會再讓他離開,她不管秦舟舟是不是能穿越,也不管那個世界是不是會鬆動。她想明白了,這都不重要,她不會再讓顧嶼一個人麵對這些,在那裏,他沒有了朋友,沒有了自我,他每天都在拚命地找秦舟舟,要找到她,看著她,確保她不會再惹出什麽幺蛾子。
夏可可不要這樣,當初創造了顧嶼和夏秋子,是希望他們能夠過上自己想象中的那種生活,去經曆她從來沒有經曆過的事情,比她快樂、幸福。
顧嶼不該成為為了她而犧牲自己的那個人。
他的人生不應為了某個人而做出妥協。
即使那個人是她也不行。
夏可可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透不過氣,她和夏秋子說,“我去院子裏等顧嶼醒來。”
夏秋子點點頭,顯然她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嗯嗯,你先去,我拿點吃的就去找你。”
夏鑫因指使他人故意毀壞他人財物並多次上門騷擾恐嚇而被拘留了幾日,這幾天的拘留所生活想想就別開生麵。連百年難遇的水管爆裂,排水係統故障,拘留所發大水都被他給遇上了,一邊幹活一邊想著這些都是拜夏可可所賜時他就來氣。一早被從拘留所放出來後,連家都沒回,他直接跑到夏可可家準備找她算賬。
離著很遠的距離,夏鑫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姐姐正坐在秋千上**秋千,氣得後槽牙咬得咯吱響。媽的,他在拘留所裏天天睡床板,還是8個人擠6張床板那種,她居然有閑心在這兒**秋千?!
夏鑫氣的就要上前。
“可可,冰鎮葡萄來嘍,還有冰鎮礦泉水。”
夏鑫剛要邁步,夏秋子端著盤子從屋裏走了出來。許是因為顧嶼回來了,她高興,端著盤子像跳舞似的轉了兩圈。
夏可可笑嗬嗬地,“秋子,你確定冰鎮礦泉水是給我準備的?”
夏鑫嗖一下停住了,腦袋像是被誰用力敲了一下似的,鈍得生疼。揉了下眼睛,這人怎麽和他姐長得一模一樣?等一下,剛剛夏可可叫她什麽?秋子?
夏鑫想到什麽似的,趕忙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媽,是我,你和我爸在家嗎?我有話問你們。”
夏父夏母這邊早知道夏鑫是今天被放出來,但夏鑫早說了不讓他們去接,就隻能在家幹等。想著兒子這些日子受的苦,夏母就受不了,一早去超市大采購,恨不得把她兒子這些日子遭的罪都補回來。
估摸著夏鑫到家的時間,夏母眼巴巴地跑到門口等著,夏鑫剛一露麵,夏母就嗷一聲,衝上前又是抱又是哭的。
夏鑫一臉不耐煩,“媽,我爸在家呢吧,我有話問你們。”
夏母抹了把眼淚,抱著夏鑫左瞧瞧右瞧瞧,“先別說這個了,兒子,媽媽給你準備了好多吃的,咱們先吃飯。”
夏鑫不吱聲,心裏翻個白眼,還吃什麽飯啊!還有心情吃飯,都出大事了。
夏母被夏鑫嚇著了,見自家兒子一臉嚴肅,心裏頓時七上八下的。
夏鑫大刺刺走進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夏父正坐在他對麵刷手機,夏母趕緊挨著兒子坐下,心裏急得不行。這到底是怎麽了,倒是說話啊。
“我問你們,你們一共生了幾個孩子?”
夏鑫這一上來就是個重磅炸彈,話音一落,夏母當即提高了嗓門,“這孩子,是不是傻了。”抓著夏鑫左看右看,“他們是不是虐待你了?打你了?早聽說警局比外麵還黑暗。”
夏鑫一把推開夏母,“哎呀,媽你跟這兒裹什麽亂啊,我就是問你們,除了我和夏可可,咱家還有沒有其他孩子?”
夏母嗖一下看向對麵的丈夫,“你在外麵鬼混,有私生子了?兒子,快告訴媽媽,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夏鑫嘟著嘴,“剛剛我去夏可可家,發現有一個女孩兒跟夏可可長得一模一樣,真的是一模一樣,我看了都以為她們是雙胞胎。夏可可管她叫秋子。”
夏母一聽當即炸了,哭著找丈夫算賬,一通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把夏父纏的毫無辦法,血壓都上去了,“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啊?我有私生子,就我這條件誰跟我啊,再說我也沒錢養著他們啊。”
“你沒有,你爸有啊。”夏母抹了把眼淚,聲音尖銳,“兒子說在可可家看到的,可不就是你爸替你養在別墅了。”
夏父都被自家媳婦這強大的想象力震驚了,麵對這種胡攪蠻纏,竟然無可奈何。
“兒子,咋回事。”夏父盡量克製自己,生怕血壓再高,會暈過去。
夏鑫冷眼旁觀看著自家爸媽,反問,“真的不是你們任何一方出軌生的?”
夏父作勢要打夏鑫,夏母則撇撇嘴,“我生的能樣養在你爺爺家?”
夏鑫喃喃,“那怪了,怎麽會長得一模一樣?”
這一覺睡得極沉,難得不用被鬧鍾鬧醒。等一下,鬧鍾……顧嶼霍一下睜開眼,看到熟悉的家具,腦子裏亂哄哄的。
夏可可和夏秋子還在院子裏坐著,顧嶼一出現,夏秋子立馬赤著腳跑了過去,“嗨,顧嶼,你終於睡醒了!”
顧嶼的目光落在夏可可身上,夏可可多想像夏秋子一樣跑過去抱住他,可是這樣的舉動隻敢在夢裏做,現實生活中,她還真是慫。
顧嶼微微推開夏秋子,看著夏可可,問道,“怎麽這麽看我?”
顧嶼眼底的疲憊沒辦法騙人,陪著他經曆了這麽多天的夏可可當然知道他在那邊過的並不好。
“可可說她看到你了。”
“看到我?”
顧嶼一臉詫異。
“嗯,在夢裏。”夏秋子點點頭,“說你過得不好。”難得在夏秋子臉上看到不開心,她仰著頭,“顧嶼,秦舟舟還是找不到嗎?”
“怎麽回事?”現在秦舟舟不是問題,他最關心的是夏可可如何能看到他,知道他過得不好。到底發生了什麽?
夏可可把自己的夢大致和顧嶼講了一遍,除去她和顧嶼躺在一張**那段沒講,那段她實在不好意思講。她知道顧嶼執著於找到秦舟舟,是怕看不見她不踏實,畢竟她的原型木雕本來就找不到了,所以她是否真的回到了那個世界,誰都不知道。隻有看見她的人,才能放下心。他害怕她沒有回去,還留在這裏會傷害到自己,所以一定要親眼確認才行。
“顧嶼,謝謝你。”
夏可可滿眼愛心地看著顧嶼,看得夏秋子起雞皮疙瘩,打斷兩個人,“拜托,你們才分開一天好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牛郎織女,一年才見一次麵呢。”
夏可可害羞地低下頭,心裏有掩不住的高興。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法再看見顧嶼了,沒想到在夢中看他過的不好,就忍不住哭了。
不過,這樣也好。
秦舟舟什麽的,都不重要。
隻要顧嶼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