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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自你的人生旅程中退場,帶著承載過去的行囊進入別人的未來。

或許某一個時刻,儲存內心的回憶被觸動,你們會彼此想起。

也或許,你們永遠也沒機會再想起對方。

時間很殘酷,感情也是。

1

班裏的大多數同學都選擇了學習文科,班長沒換,也還是老杜接著帶他們班,所以並沒有給江浸月帶來過於明顯的分班感。

隻有每天進教室時,眼神不自覺地望向最後一排,看到原本屬於路岩的位置被一個不認識的男生代替,她才會猛然驚醒。

已經進入高二了,離高考更近了一步。

每個人都夢想考進一所好大學,但江浸月有時會忍不住想,考上大學之後呢?

她要做什麽?

她也曾聽到有些男生在課間許下豪言壯語,說什麽進入大學之後,一定要把這些年沒時間玩的東西全都玩一遍。

江浸月聽後更加茫然了,如果努力那麽多年,考入一所大學,卻隻是為了發泄曾經的辛苦,那又何必要多此一舉?

她有點弄不懂這個邏輯,每天都在迷茫中胡亂努力著。

這感覺就像,她跟著一群人爬山,隻是一步步邁著步子,卻不知道自己去山頂是要幹什麽……

路岩應該不會有自己這種苦惱吧?

江浸月把頭轉向窗外,在一片秋意的校園裏,憑記憶在視線中描繪出那個影子。

她滿足於自己製造的幻覺,然後垂下頭輕輕笑了。

記憶這種能力,可真偉大。

她清了清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思緒,將注意力轉移到課桌上的周記本上。

進入高二後,語文老師要求他們每周開始寫周記,說是沒有要求,寫什麽都行,但是必須要感情真摯,不能胡亂敷衍。

明天就是上交的日子了,江浸月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此刻能夠真情實感書寫的主題隻有“關於一定要讀大學的因由探討”。

以為老師隻是為了鍛煉他們的文筆,並不會認真批改,所以江浸月在周記中非常詳細地敘述了自己的困惑,她越寫越來勁兒,放下筆之後一數,竟然囉裏囉唆地寫了五頁。

她撓撓頭,心中有些憂慮。

江浸月不知道,這樣的發問是不是屬於“叛逆”的範疇?以及,她寫這麽多,老師根本沒時間看完吧?

當然了,不看或許更好……

路過文科三班時,路岩照例往裏看了一眼。

高二開學有段時間了,他所在的理科一班在更上麵的一層樓。

學校的教學樓設計,是走廊兩邊都有步行梯。路岩其實可以直接上到三樓。但他總是刻意穿過二樓長長的過道……

看江浸月一眼。

他不會停留,就隻是看一眼。

因為不停留,他直到第五天才找準江浸月在班裏新分到的位置。

個子矮果然就能永遠享受前三排。

江浸月依然坐在教室的第三排,隻不過不靠窗了,她被安排到了靠門邊的那一列。

是個不太容易被發現的位置。路岩試了幾次才找準回頭的角度。

要走到離教室門靠前一點的地方,回頭才能正好看到她。

嗯?

她今天看起來好像很苦惱?

路岩撇撇嘴巴,江浸月那麽笨,需要苦惱的事情應該很多才是。

他低頭笑笑,邁步離開。

盡管知道,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但那又怎麽樣呢?

能成為她高中生活中的其中一個見證人,也沒什麽不好。

路岩是個知足的人。

嗯,他希望江浸月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剛剛自教室座位上坐下,就有人跑過來,敲了敲他的桌子,然後偷偷將一部手機遞給他:“阿尋找你。”

手機漸漸普及,雖然學校明文規定不允許學生佩戴手機,但是家境好的一些同學,還是發明了不少藏手機的辦法。

淩尋最近跟路岩聯係都是靠班裏他們共同熟識的一個男生的手機。

當然,通常他找他都沒什麽好事。

從入學體校到現在,路岩已經幫他解決了不下三次糾紛。

“喂!”

淩尋不客氣地說:“放學來體校一趟。”

“去幹什麽?”

“你忘了嗎?”淩尋笑起來,“曼婷又快生日了,你來和我商量生日派對怎麽辦。”

又要辦生日派對?路岩下意識地摸了摸幹癟的口袋,他的零用錢幾乎全用在幫淩尋賠付別人上了。

體校大多數都是男生,運動的底子讓每個人都很強勢,所以矛盾不斷。

路岩答應過梁老師,不讓淩尋惹事,所以每次出了事,他就趕緊過去送錢息事寧人。

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淩尋身邊有個移動錢包,有時候為了拿錢會故意去惹淩尋。

路岩心甘情願地做著冤大頭。

淩尋媽媽說過的那句話,他一直銘記在心。

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是為了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

這是他的選擇。

“好。”他答應下來。

電話“啪”的一聲掛斷了。路岩把手機還給男生,瞬間切換思路,將注意力全部投放到試卷中。

對比別的同學,路岩的目標非常明確。

他所做得每一份努力,都是為了用自己的能力賺錢。

賺得越多越好。

父母、淩尋、淩尋的媽媽……他要修補的人生很多,而做這些都需要資金。

其實,路岩也想過,一向隻注重學習的自己,為什麽會單單注意到江浸月,並且竟然任由自己將對她的情感發展下去?

大抵是因為,隻有麵對江浸月的時候,隻有想到她的每一個時刻,他才有機會做自己。

不用考慮任何其他人,隻單純地做路岩。

這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

2

江浸月是真的沒想到,語文老師不但認真看了她的周記,還拿著那篇文章跑去找老杜深入探討了一番。

甚至最終他們還根據她的周記內容要搞一場同名主題班會,在周三的自習課上進行全班宣講。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江浸月整個人都傻了。

“老師……”她鬥膽打斷高談闊論的兩位中年男士,小聲懇求,“能不能匿名……別說是我的周記……”

江浸月膽小,她十分享受做一個沒存在感的小透明的狀態,她怕班裏的同學誤認為自己是在抨擊他們到大學就要放肆揮霍的目標。

因為實際上,她並沒有那個意思,她隻是對此感到疑惑而已……

老杜看她都快哭了,大概明白了她的心情,於是便拍著胸脯做了保證。

江浸月這才放下心來。

她拿回自己的周記本之後,就把那五頁撕了下來。原本想要帶回宿舍燒掉,後來發現宿舍裏連個打火機都沒有。而且集體生活,很難秘密行事。

無奈之下,她把那幾頁周記折疊好,夾進了一本用完的課堂筆記裏,塞進書包夾層,每天背著。

就這樣平安等到了開班會的那天。

老杜還算說話算話,沒有暴露江浸月,而是換了一種不著痕跡的說辭。

他說是最近看了一則報道,發現高中生普遍對於自己為什麽要考大學這件事表現得十分迷茫,為了讓大家四年的大學生涯不被浪費,也為了幫助每個人清晰人生規劃,對高考更有積極主動性,所以要在班內進行一次深入探討。

要求每個人實事求是地說出自己對於未來的憧憬。

為了打消每個人的顧忌,老杜還特意強調,這次班會不計入任何考核,也不會告知家長,隻是一次真誠交流,請大家務必傾談真心。

話雖這麽說,但是剛開始被點起來的學生還是十分放不開,用一些模棱兩可的說辭試探班主任組織這項活動的真正目的。

但經過不斷的鼓勵,漸漸地,有調皮的男生開始說實話了。

“我讀大學的目的就是名正言順地談幾場戀愛!”

全班哄堂大笑。

老杜態度隨和地說:“你如果四年時間都拿來談戀愛,那你至少得出一本戀愛秘籍,不然這段時光浪費得多虧。”

正經的說教裏夾雜著幾分玩笑,竟比從前的苦口婆心更有效。全班同學的態度在這句話之後變得鄭重其事了起來。

“不要以為人生很長,浪費個四年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讓我告訴你們,人生中能讓你自由支配時間的隻有大學。四年結束後,你們就會被丟進社會的試煉廠,有能力的鍛造成金,沒能力的大概隻能淪落成廢棄的鐵塊,苦苦等待某一天或許可以派上用場。作為班主任,我有責任讓你們學到知識,但是我認為,我也有義務教會你們成長。所以,我再給你們五分鍾的時間,每個人都好好想一想你們的未來,以及你們要為未來做什麽樣的準備。”

全班鴉雀無聲。

窗外是晚秋的夕陽,風柔和地吹拂著。那時的江浸月,沉浸於這份寂靜認真帶來的感動,久久不能自拔。

繼續話題後,氣氛變得熱烈了起來。已經不需要老杜點名,大家踴躍舉手,爭相發言。

江浸月也是到此時才知道,班裏那個總是吊兒郎當的男孩子,終極目標竟然是做警察。而那個非常老實安靜的男孩子,有著成為歌手的夢想。

老杜對他們每一個人都進行了鼓勵,他說,等你們高中畢業了,沒有了成績的壓力,就用大學的四年時光去為此刻許下的夢想而奮鬥。隻要能堅持,四年一定能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

班裏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每個人都笑得無比開心。

江浸月覺得非常慶幸。在老師們竭力推搡著高中生們走上高考的獨木橋,要求他們必須悶頭前進時,他們的班主任卻為每個人呈現出了對岸的風景。

他讓他們明白,此時的努力是為了有時間去實現夢想。

這個目標比其他所有都令人備受鼓舞。

正想得入神,班長突然指了指江浸月:“老師,江浸月還沒說哎!”

猛然被叫到名字,江浸月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我……”她抿了抿嘴唇,終於鼓起勇氣道,“我畢業之後想做一份可以隻做事,不需要與別人過多交流的工作。”她想了想,說,“就像咱們學校圖書館的管理員一樣。”

班裏沉寂了幾秒鍾,然後大家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這什麽夢想啊!”大家善意地嫌棄,並且自動把她的話當成了玩笑。

但實際上,江浸月沒有說謊……她一度認為圖書管理員這種工作非常適合自己。

可是看大家的反應……

老杜看出了她的挫敗,安慰道:“江浸月,你先把這個夢想保留,然後用接下來的時間努力想清楚。不是說圖書管理員不好,絕對沒有歧視的意思。我隻是覺得,對你而言,一定有更好的選擇。”

江浸月懵懂地點了頭。

放學鈴聲敲響,老杜滿意地離開了。同學們也各自收拾好課本打算衝向食堂。

江浸月呆坐在課桌前。

到頭來,她的周記也隻是幫助別人明晰了目標,自己仍然茫然無知……

這算什麽啦!她握拳輕輕砸了砸自己的腦袋。

幫助英語老師收了作業送回辦公室的路岩,扭過頭後微微皺起眉頭。

他擔心江浸月總有一天會把自己敲成腦震**。

3

“江浸月那家夥,居然說自己大學畢業後想當圖書管理員。”老杜笑著跟語文老師匯報成果,“倒也不是說這個職業不好吧,但總覺得像她這樣的年輕人夢想應該更宏大才對吧!”

“我從高一入學的時候就教她,不論是作文還是周記,總覺得這孩子的心太平靜了,像個垂垂老矣的老年人。所以她會這麽選,我倒是不覺得稀奇。”

路岩把作業本放好,又細心地幫助老師碼整齊,默默聽完關於江浸月的所有討論之後,才轉身打算離開。

老杜看到他,下意識地叫住他,問:“路岩,你大學畢業之後,想做什麽?”

“賺錢。”路岩斬釘截鐵說完,就微微頷首,離開了辦公室。

他的理想如此庸俗,應該會讓老師們感到失望吧?

路岩歪了歪嘴角,露出少見的叛逆微笑。

他拿著一本英文詞典離開學校,坐公交車去體校的路上,專心致誌地背單詞。

黃昏溫柔的光線隨著顛簸的車子起起伏伏,等紅燈時,司機旋開了車裏的音響,舒緩的鋼琴曲衝淡了因晚高峰擁堵而產生的焦躁感。

路岩自詞典上抬起頭,眼睛眨了眨。這首曲子……

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了一個人。

孔嘉菲。

匯報演出時,她演奏的就是這首曲子。

坦白說,路岩其實挺欣賞孔嘉菲的。

這種欣賞基於她幹脆利落不計較的性格。她真的是個很瀟灑的女孩子。

但是,穿上禮服裙彈奏鋼琴時,反而又呈現出了另外一種模樣——

深情優雅,十分動人。

路岩絲毫不懷疑她會擁有一份很好的未來。

所以,演出結束後,兩個人走出禮堂閑聊時,他也毫不掩飾地對她進行了誇讚。

“不。”孔嘉菲搖搖頭,她嘴角噙著笑意,眼神卻顯得很悲傷,“我雖然一向很自信,但是現在總有種比不上江浸月的感覺。”

路岩微微皺眉:“你為什麽要與她比較?更何況,人跟人哪有什麽可比性。”

“路岩。”孔嘉菲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如實相告,“阿強所在的網吧名字,是我打電話告訴江浸月的。”

路岩對這個答案並沒有太驚訝。江浸月想知道這件事,能夠問詢的人也就那麽幾個。

淩尋和趙曼婷先排除掉,剩下的也就孔嘉菲了。

“不是像你想的那麽簡單。”孔嘉菲轉過臉來,望著他,“最先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是趙曼婷,是江浸月。她在事發的前一晚找到我,說無意間聽到了你和淩尋的計劃,懇求我和趙曼婷出麵一起阻止。包括趙曼婷去找淩尋打聽阿強所在的網吧,都是江浸月的主意。我也曾設想過,假設我們同意她的做法,或許你和淩尋都不會受傷。隻是……”她聳聳肩,“我們沒有。”

路岩有一絲難以置信:“全是江浸月的主意?”

孔嘉菲點頭,像是看透他心底的疑惑,微微挑起嘴角,道:“她比想象中勇敢,對吧?”

路岩陷入沉思。

“你不要太苛責她。”臨別時,孔嘉菲語調真誠地說,“她是真的為你好,而我和趙曼婷,縱然有一百個不去的理由,也不過是為自己考慮得更多而已。”她調皮地歪了歪頭,好看的麵孔隱在黑暗的夜色裏,伸手在身前打了個大大的叉號,“和路岩成為朋友的計劃,以本人放棄告終了。”

報站提示聲響起,路岩從回憶裏緩過神,起身,鑽過擁擠的人群,下車。

他看著公交車漸漸消失在視線裏,恍然覺得,有什麽東西落在了遠行的車廂裏。

大概是和孔嘉菲這段不深不淺的交情。

有的人自你的人生旅程中退場,帶著承載過去的行囊進入別人的未來。

或許某一個時刻,儲存在內心的回憶被觸動,你們會彼此想起。

也或許,你們永遠也沒機會再想起對方。

時間很殘酷,感情也是。

所以,路岩覺得,某種意義上而言,他是個薄情的人,能讓他甘願花費心力經營的情誼實在不多。

但,一旦認定了,一定就是永遠了。

例如淩叔,例如淩尋,例如……

江浸月。

4

“你直說吧。”路岩抄著褲兜,問向對麵喋喋不休的淩尋,“總共要多少錢?”

“仗義啊!”淩尋按按鼻頭,“肯定得比去年的排場更大才行吧?”

“好。”路岩點頭,“我幫你籌錢,但別指望我參加生日派對。”

“話不要說得那麽滿。”淩尋漫不經心地笑笑,“如果江浸月來,你來不來?”

“阿尋。”路岩換上嚴厲的表情,“我們有約定在先。”

“瞧你!我開個玩笑不行嗎?”

“不行。你以後都別再提她了。”

路岩的態度斬釘截鐵,淩尋久久凝視他,末了,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啊。看來我之前提的要求,你貫徹得不錯。你去準備錢吧,兩個星期的時間,足夠了對吧?”

雖然是問句,但路岩知道,淩尋的語氣並不是與他商議。

他也懶得多言,默認了。

隻不過,要找一份日結工資的兼職並不太容易。更何況,他課餘時間很有限。

此前就預料到之後要用錢的地方很多,所以路岩暑假一結束就去跟勤工儉學部的老師打過招呼,想看看學校如果有什麽需要人手的事情,可以交給他做。

大抵是擔心影響學業,開學那麽久了,路岩也一直沒有等到老師的通知。

回學校的路上,經過市裏的一條商業街,路岩從靠近的站點下了車,還是打算去挨個問問看。

碰碰運氣吧,他態度淡然地想。

事實證明他運氣不錯。一家生意火爆的川菜館給了他與老板娘見麵的機會。

路岩站在吧台前等著,他掃視整個大廳,很多穿著校服的學生。

有藝校的,也有他們學校的……咦?

有個人突然低頭,躲過了他的視線。路岩垂下眼睛看向那個彎腰,頭快伸到桌子底下的身影,心中了然地轉過身去。

“是你要兼職?”一位打扮時髦的中年女人走出來,問他。

“對。”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片刻,提起眼角,在心裏權衡:形象這麽好,一定能讓他們店的生意更紅火,不過……“你多大?高中畢業了嗎?”

“我讀高二。”路岩實話說,“平時課業忙,隻有午休和傍晚加起來三四個小時的空閑。而且,我希望工資能夠日結。”

老板娘是個性格幹脆的人,擺手道:“那倒沒問題,我們這本來就有小時工,不過有一點比較麻煩,我們不收未成年兼職生。萬一學校老師或者家長找過來,太麻煩。”

聽到這裏,路岩覺得好像也沒什麽爭取的必要了,他微微低頭道謝,打算離開,女人卻突然又叫住了他。

“除非,你有學校老師開的證明。如果是老師同意你以社會實踐的方式兼職的話,我們就沒什麽問題。”

路岩知道能達成這個要求很難,但實在不好回絕別人的好意,就說自己會去試試。

他不想再久留於此處了,因為擔心鑽在桌子底下的某人會傷了頸椎。

“某人”被念及,很邪門地在桌子底下打了兩個噴嚏,回頭見路岩已經離開了餐廳,才舒一口氣,探出了腦袋。

“媽呀!”坐在她對麵的室友嚇了一大跳,“我剛把餐盤端過來的時候看你不在,還以為你去洗手間了,你跑桌子底下幹嗎去了?”

江浸月訕笑道:“撿吸管。”

“撿了十分鍾?”

江浸月繼續訕笑,抬手指了指那盤拔絲香蕉,熱情招呼著:“快吃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你剛看到了沒?那個男生,是你們原來班上的路岩吧?”室友塞了一根薯條,又朝著吧台揚了揚下巴,“他剛剛貌似是在應聘?難不成他要兼職?”

“不能吧?”江浸月埋著頭說謊,“我沒注意。”

學校不允許學生在校期間做兼職,畢竟但凡有可能影響學習的事,沒有老師會支持。

倘若路岩被查出來一定會被大肆批評。江浸月擔憂地咬了咬嘴唇,抬頭看了看已經忘記這個話題,專心大快朵頤的室友,暫時放下心來。

她的目光追到窗外,路岩的身影早已不見蹤跡。

江浸月大概能想到路岩缺錢的原因。

趙曼婷的生日快到了。

因為沒有和淩尋一起參與鬥毆,所以,他一定在找各種由頭找他麻煩。

仍然不懂男孩子之間所謂的義氣的江浸月,回想起上次淩尋望向自己時眼中的埋怨和惱恨,也大致能夠體會到這件事對他的傷害有多深。

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不是路岩的錯。江浸月真的很想出麵幫他辯解。

但是,她不敢。

路岩的疏遠清晰地傳遞著他的態度,他希望江浸月不要再插足自己的世界。

他說過的——

“就這樣吧。”

這是止步於此的意思。

江浸月歎了口氣,看著麵前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卻沒有了食欲。

難得一月一次的改善生活呀……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