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開道,嬤嬤跟隨,轎攆終於起駕,把吳雲緋的哭聲隔絕在後頭。

橋泱泱坐在轎中,感覺走出了老遠,還能聽到吳雲緋撕心裂肺的聲音,不由得感歎。

若是吳家父女當初不覬覦後位,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明明吳侍郎已經身居高位,吳雲緋也是世家千金,

若能本份守己,榮華富貴是享之不盡的。

不過人心總是不知足,

總是妄想一步登天。

現下自作自受,也不算冤枉。

“王妃,屬下想起來,有個東西落在王府了。”

侍衛林風忽然小聲道。

“哦,什麽東西?要回去拿麽?”

橋泱泱示意轎攆停下。

林風:“是屬下留在府中的一個小玩意兒~不重要,但是缺了它,屬下夜裏又睡不著~”

林風有點不好意思。

他是眾侍衛中年齡較小的,

有個小習慣,

睡前要摟著老家帶過來一張小毯子睡覺,

不然就睡不安寢。

昨晚,他就接駕,提前回王府準備,所以在這邊睡了一宿,這會兒出門就忘帶了。

橋泱泱知道他這習慣,便道:

“要不我在這兒等著你?你回去取?”

林風:“不用不用,王妃盡管回宮吧,王爺還在等您,別讓他等久了。屬下自己一個人回去,取了就回。”

橋泱泱也沒在意,點頭答應。

林風脫離了隊伍,徑自回王府。

橋泱泱的轎攆又起駕,朝著皇宮迤邐而去。

林風等轎子走過拐角,消失在視野中,

他立刻運起輕功,飛速跑到府門前。

他一路疾跑如風,抵達時,吳雲緋還癱在地上,猶自嚶嚶哭泣。

看到一位侍衛去而複返,吳雲緋一愣。

林風朝她緩緩走來。

吳雲緋認出他是方才追隨在橋泱泱身邊的人,心裏重新湧起希望。

“這位大哥,是不是郡主改主意了……”

“是啊,剛才在街上,不方便與你多言。郡主吩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詳談,你隨我來。”

吳雲緋心裏一喜,忙擦幹了眼淚:

“多謝侍衛大哥!”

林風朝她示意,兩人往王府的後花園方向走去。

那邊花木繁茂,人煙稀少,確實比正門清靜。

吳雲緋跟著林風疾走了一陣,不一會兒,就有點跟不上侍衛的步伐。

“侍衛大哥,你走慢點,我追不上你。”

吳雲緋說著,道:“郡主真的願意搭救我父親了?”

林風停下腳步,冷冷看了她一眼。

隨後,他忽然抬掌,朝著吳雲緋後頸重重一擊。

吳雲緋一下子昏倒過去。

“我家王爺嫌你太聒噪,怕你汙了王妃的耳朵。”

林風冷冷道:“你還是乖乖閉上嘴巴的好。”

*

而清涼殿中,辛洛早就在對橋泱泱翹首以盼。

“姐姐怎的還不回來?”

他在殿中來回踱步,麵露憂色,但就是不敢再跨出殿門一步。

上次,他為了救她,擅自出殿,

後又將她帶回殿中,一番雲雨,稍動了筋骨。

為此,裴老爺子專門進宮,把他訓斥了一頓,

辛洛向來桀驁不馴,但麵對裴老爺子,也隻能乖乖地聽著,

如今,裴老爺子叫他躺著,他不敢站著,

叫他喝水,他不敢吃飯。

之後,裴老爺子為了把了脈,

發現這位王爺確實天賦異秉,

原本他預計的要十日才能康複,

其實要不到七日,就已好得差不多了。

難怪他擅自出殿,又胡作非為一番,也沒什麽大事,

實在是因為鮫人的體質,自愈能力太強了!

裴老爺子一顆心這才放下,

但他麵上仍繃著,讓辛洛無事不得出清涼殿,更不可再肆意妄為。

辛洛乖乖聽命,縮在殿裏不敢出門。

比如今天,橋泱泱出宮去王府接旨,辛洛就隻能在殿中乖乖地等。

好不淒慘!

終於,好不容易等到橋泱泱回來了!

他立刻可憐兮兮把人拉到懷裏:

“辛衍又喚你去做了什麽?”

橋泱泱:“陛下沒去王府,隻是派太監傳了聖旨賜婚,又賜了婉如一副嫁妝而已。東西送到王府,你出不了宮,我作為王府女主人,去撐一撐場麵而已。”

“他真沒找你的麻煩?”

“沒有。”

“這還差不多。”

辛洛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

實在不怪他疑慮重重,

主要是前幾天橋泱泱被假公主算計的事,讓他心有餘悸,

因此,他下意識就認為,

但凡是辛衍召喚,肯定沒好事。

想了想,他又特地囑咐:

“姐姐,以後無論誰叫你,你都不要一個人行動。有什麽事,都等我養好傷,能出殿了,我親自陪你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這模樣,真是讓人又可笑又憐惜,

橋泱泱柔順的依著他:

“放心吧,在你傷愈之前,我再也不出門,好吧?”

又道:“還有,你也別總是對辛衍疑神疑鬼的了,他馬上要娶於小姐,宮中上下都在為帝後的大婚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當主角的,更是忙得不行,辛衍不會來我的麻煩。再說了,有那情盅在,如今你還怕什麽?”

辛衍當日中毒後,是於清歡自告奮勇,替辛衍解的毒。

他倆如今已經是一盅同生,互為依傍,辛衍無論如何,是不能有別的心思了。

辛洛聽到這裏,這才消停了些。

橋泱泱含笑逗他:“隻是秦王殿下,你服下那情盅,日後可娶不得側妃與侍妾嘍,身為大梁唯一的親王,終身隻能有一個妻子,覺不覺得虧呀?”

辛洛不答,反而用力一拽,將人拽到了懷裏,

嗅著她鬢邊的發香,他心猿意馬:

“本王有姐姐足矣,有那情盅,正好也拴著姐姐,以後姐姐就屈就著跟我過吧,反正咱們兩個是要同生共死,不死不休的了!”

他說著話,手就不老實,在她後背腰側**:“姐姐不覺得虧就行!”

橋泱泱被他摸得喘息不止,狠狠掙開他:

“裴老的話,你又當作耳邊風!當心他又進宮來,大耳括子打你!”

辛洛當即鬱悶地歎了口氣,鬆開她。

裴老為了懲罰他,叫他傷好之前,務必清心寡欲,

如今他麵對心上人,能看不能吃,這也太折磨人了!

“我想出宮了。”他鬱悶道:“跟姐姐一起去龜寧!”

橋泱泱:“你到底是想早點去救公主,還是想出去浪啊!”

辛洛神色一正:“一想到姝兒還在龜寧受苦,我心裏就不舒服!”

橋泱泱忙安慰:“放心,陛下不是已經重新派出密探,前往龜寧查探消息了?那龜寧國王既然將公主軟禁,想必是不會殺她的,如今殷寧與烏蘇都在我們手上,消息不曾透露出去,姝兒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雖知道這麽回事,但辛洛仍非常憂心。

他道:“辛衍辦事不靠譜,他派出的那些密探,可算了吧!還得我親自出馬。”

兩人又合計了一番,定下帶哪些人手去龜寧,走哪條路線。

正商議著,不多時,林風也回來了。

他手裏拿著一張小毯子,不過桌麵大小,可能長期使用,有些舊了,但仍看得出主人的珍愛之情。

毯子疊得四四方方,小心地卷好,上麵繡花的針腳又細密又平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