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咳嗽不止渾身滾燙,卿月反複撫摸著我的額頭,不停的用帕子擦身,卻毫無作用。

她驚慌失措的叫郎中,我艱難起身拉住她,又含糊不清地說道:“我沒事,不必如此興師動眾,我……”

卿月滿臉焦急,與侍從叮囑幾句,穿好鬥篷便徑直出門。她不斷按揉浮腫泛紅的眼睛,一路走一邊四處張望,轉過回廊看著地上的雪,竟有些眇眇忽忽。

突然間眼前一黑,與迎麵之人撞個正著。卿月退了幾步,眯著眼睛,才艱難的從眼縫中看清了來人。清綠的長袍,發冠銀白如雪,卻又一時分辨不出長相和神色。

“小女子魯莽,公子見諒。”卿月微微施禮道。

空氣中透著沉默,卿月起身欲走,卻聽見對方緩緩說道:“姑娘前日可有雪中尋梅?”

卿月細聽他的聲音,好似有些熟悉。怔怔地看著他的臉,又著實想不起來,便始終沒有言語。

他隨即笑道:“在下衡陽派弟子柳眠溪,得掌門賞識,在此小住。冒昧打擾,實在抱歉。不知姑娘閨名,可願告知。”

“喚我卿月就好,望公子在此不必拘謹。小女子久不見外人,讓公子笑話了。”

柳眠溪笑而不語,隻略微側身為其讓路。人影移動,雪映射的光忽然在眼前晃過,讓她不自覺的閉上眼。

卿月著急的往前走,眼前頓時一片朦朧,眼看就要跌倒,腰間卻被扶了一把。

朦朧對視中,她的心跳狂亂不已,有些莫名尷尬。待站穩,立即推開柳眠溪的手,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柳眠溪慌忙抽回手,一臉愧色道:“在下並非故意,望姑娘見諒。”此時卿月顧不上看他,轉身就走。

看著她好像有要事在身,轉念想起那日她木然不清的眼神,柳眠溪又著實不放心,隻一路默然跟隨。

沒想到一路跟到了前日折梅花的地方,見她艱難的墊著腳尖,小心翼翼的接雪,忍不住走上前去。

“你如此著急,就是為了這個?”

沒想到柳眠溪會過來,卿月被嚇了一激靈,隻輕輕點頭。

走近些看,那眼圈比初見時更紅,他又湊近了些,小聲道:“我來幫你,你站在這兒不要動!”話音剛落,卿月就被他輕輕舉到一邊,目瞪口呆著看著他。

雪地的光亮更強了些,她忍不住的揉眼睛,想要上前幫忙,卻連看清楚都異常艱難。

卿月的眼睛再一次模糊,隻能在一旁靜靜的站著,她初次覺得看不清,也並不一定就讓人害怕。

柳眠溪將收集的雪交到她手中,一路攙扶著耐心的告訴她腳下的路,安然的把她送回去。

睡夢恍惚中,聽見有人在喚我,努力睜開眼看到一臉憂思的卿月。

扶我坐起,遞給我一碗金黃的湯藥,沒有熏鼻的藥味,隻有一股幽香。

不敢確信是湯藥,不禁好奇問道:“這是哪個大夫開的藥啊,竟沒有一絲苦澀的藥氣。”

卿月擠出一絲笑意道:“這是梨汁煎雪湯,入口醇香即化,省的你吵著藥太苦。我可是用了心思的,這個專治你的咳嗽。晚上我再給你換幾副冷帖,就能把燒退下來。你趕緊喝,要涼了!”

我端著湯,聽話的一股腦兒一飲而盡,滿臉笑意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