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日,卿月再未曾來看我,心中疑惑不安,難道是被父親罰了,越想心越亂,便急衝衝去尋她。
循著軒窗望去,正好看到她在出神,目光凝滯而疏離。
“幾日不見,你倒是躲在這偷閑呢?”我笑著邁進門,打趣道。
她立即迎上前來,卻不小心撞在了桌角,疼的臉色通紅。
急忙上前察看,她捂著腰,側著身子不讓我看,扭頭掙紮道:“沒事。”
無奈隻能扶她坐下,嗔怒道:“你這哪像沒事,疼的臉色都變了,豈非叫我心疼?快讓我看看!”
卿月這才撇開臉,緩緩鬆了手,讓我仔仔細細的察看,發現好大一塊烏青。
轉身就準備拿藥,她卻隻搖搖頭示意不必了,心中十分詫異,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幫你把藥擦了,我才能放心,好不好?”我壓低著身子,無奈詢問道。
她一直未看我,也沒有說話,任由我一步一步為她上藥,見她鬱鬱不快,也不想再打擾,上完藥後就準備先行回去。
“今日我就先走了,你好生歇著,明日我再來看你。”
徑直走到了門口,聽到屋內有響動,轉頭看見卿月跌跌撞撞的向我奔來,伸出雙手立即將她接住,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定晴一看,才發現她的眼圈發紅,眼神遊離,我騰出手在她眼前晃過,她的眼神如一汪死水,沒有任何波瀾。內心閃過一絲惶恐和絕望,此刻卻不敢暴露任何情緒。
“我來的時候摔了一跤,衣服跌髒了,可以在這兒換件衣服嗎?”我言辭溫柔又有些為難道。
她略微皺眉,又快速恢複如常,含笑道:“你等著,我替你找!”
看著翻箱倒櫃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忍,仍裝作不經意的說道:“我想換件雪青色的外袍,和今日的藍色相配。”
卿月微微一愣,隨即湊近些翻看著,再三確認後遞給我。看著她手中的衣裳,就再也繃不住了,哽咽著問道:“姐姐,你究竟要瞞我到什麽時候?你明明……”
她的臉色大變,急忙解釋道:“我就是太累了,近幾日沒有休息好,所以……”
我緊緊的抱著她,將頭埋在她的脖頸,悶聲哭泣,呢喃著:“下那麽大的雪,你還趕著去折梅花,我恨不得做你的眼睛,不讓你受這份罪!”
越哭越傷心,隻覺得心中酸澀難耐,卻又無能為力,我不停喚她的名字,她隨著我的聲音與我對視。
她靠近我的鼻息處,用手輕輕抹去淚痕,語氣平和道:“嫋兒,這世上我最怕你難過,感覺像千萬把刀捅在我心口。你隻要開心就夠了,旁的事不需要操心。”說完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笑意雖未達眼底,但我依舊能讀懂她的心意。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我緊緊捂著自己的嘴,不敢哭出聲來,我何嚐不是怕她憂心。不敢停留太久,我執意要走,頻頻回頭之時,看著她站在窗前落寞的神態,讓人更加揪心。
傍晚,前院一片鬧哄哄的,不似往常。
我走在廊前,喚來小廝問道:“前廳出了何事?”
那小廝神色慌張,見我詢問,跪在地上渾身顫抖道:“今早掌門和大小姐去鳳陽祠,掌門剛下車,那馬就發了瘋似的,怎麽都拉不住,拖著馬車就跑。不消半刻,就不見蹤影,大小姐還在車上,掌門苦尋未果,正發火呢!”
我當即眼前一黑,腿腳發軟,癱坐在地上。那小廝準備上前扶我一把,我擺手道:“不必了,退下吧。”腦子裏卻思緒萬千,有了種種最壞的預想和打算,越想越害怕,身子仿佛脫力一般,怎麽也站不起來。
夜幕漸深,家裏空落落的,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去了,我守著冷清的房子,坐在門口望眼欲穿。
不自覺得喝水,坐立不安,回想著和卿月的每一個場景,心中愧疚更甚。我也許更心疼的是,她拚盡全力給我的,我竟不能報以萬分之一。
焦急徘徊在門口,望著黑沉沉的天,心中又多了幾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