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飄渺花香泛永城

船連著航行了兩天兩夜,船過之處都是景。有桃紅柳綠,杏花泛著紅暈的小城鎮;也有雜草叢生,野花遍地的荒野地;還有綠油油的田地,夾雜著黃燦燦的油菜花地。

今天早上,眾人都在船倉三樓,四周窗戶全部打開了,一部分窗簾被撩起。王妃柳金蟬、趙嚴、沈從容,沈昭分別坐在桌旁椅子上,李家兄弟和梁子喻坐在美人靠上,其他下人都站在。吹著春風,欣賞著兩岸的風景,看河麵上船來船往。有裝滿貨物的貨船,乘風破浪;有欣賞風景的遊船,優哉遊哉;還有一葉葉扁舟,星星點點。

這時河麵上出現了一座跨虹橋,岸邊杏樹花開正濃,又一座小城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眾人忙問:這是到哪裏了?

“這是永城縣”李仲連給眾人解惑,他在這條水路上南來北往無數次了,對沿岸的城市早已了如指掌。

“這就是那個被隋煬帝封為‘永城’的地方?”梁子喻過來說。

“是有這麽一說”李仲連回答道。

“這有什麽說法嗎?”李叔向問。

“有這麽一個典故,永城原先叫馬甫城,據傳隋大業年間,淮河、汴河流域連遭大水,多數城池被水淹沒。隋煬帝乘龍舟順汴河南下,一路上隻看見馬甫城安然無損,隋煬帝順口說道:連年水災毀多城,唯有馬甫是永城。皇帝金口玉言,從此馬甫城改為永城,取‘永遠之城’之意”梁子喻娓娓道來。

“李公子,讓船靠渡口停一下,本公子想登岸去散散心,連著幾日坐船也疲乏了”半天沒說話的趙嚴突然來了興趣。

“多帶幾個人去,早點回來,這次可不許喝醉了回來,我呀回去休息休息”柳金蟬寵溺吩咐。

“知道啦”趙嚴十分高興。

大家都想跟著去,趙嚴親自點了幾個人:李家四兄弟、沈從容、梁子喻、葉蓁蓁。幾個人上了岸,來到大街上,發現大街上冷冷清清,有的商家還正在關門。大白天,怎麽沒人呢,眾人充滿疑惑。

李仲連攔住一位行色匆匆的過路人問:“請問這位兄台,今天街上怎麽沒什麽人啊?”

“大家都到街北戲台前看熱鬧去了,聽說雲韶班今天來這裏唱戲,裏頭有當今名伶琴操姑娘”這位說完急匆匆的走了。

眾人跟著往前走了有兩裏路,就見臨街有一座院子,裏麵絲竹管樂聲夾雜著人聲穿傳了出來。門口有四個小斯在收錢,每人一貫錢就可以進去。幾個人交了錢進了院,裏麵早已人山人海,歡呼聲此起彼伏。就見有一座麵朝西、三麵開門、一米多高的戲台,前麵兩根台柱上分別書:生旦淨末醜粉墨登場,東西南北中扮出人生。戲台上十幾個樂師正在吹拉彈唱,還有十幾個綠裙粉衫的姑娘在翩翩起舞,由於人聲鼎沸,聽不清台上唱的什麽。

趙嚴想往跟前去,可是寸步難行,根本擠不進去。李叔向踮著腳還能看見,就數李季元個子矮,看不到,急的直搓腳。葉蓁蓁一時忘記自己是下人了,上躥下跳的想瞧個清楚。沈從容一時好奇心上來,也踮著腳往裏看。梁子喻跟在沈從容身後,情意在心頭,對別的東西都失去了興趣。

趙嚴看著葉蓁蓁上躥下跳的,也忍不住嘴角上揚,想湊近一點,好看清楚。這幫人就沈昭和李伯禽鎮定自若,這兩位個子

高,沒人擋得住視線,對台上一覽無餘,隻是興趣寡然罷了。

“小王爺,不如我們到後台去看”李仲連湊上前說。

“好主意”趙嚴收起折扇。

李仲連招呼著大家想饒到戲台後麵,發現北麵沒路,又往南麵擠,果然戲台南麵往東有一段牆,牆上有一座青磚灰瓦的大門,有兩個灰衣的小斯站在門口。

李仲連上前對其中一個耳語了幾句,這位小斯抬頭看了看,然後麵色慌張地跑進院內。不一會兒,帶出來一位中年半老徐娘,過來給眾人行禮,邊行禮邊打量著大家,自稱是戲班班主姓賈。

“不必多禮,也不要聲張,我們幾位就是想到後頭去聽聽戲”趙嚴挺著胸脯,擺著譜。

賈班主連連稱是,看趙嚴穿戴不凡,不敢得罪,連忙帶幾個人進了院。這是一座大院落,北麵和東麵是兩排廂房,穿著戲服的人進進出出,西麵就是戲台了。幾個人跟隨著班主登上了七八級石台階,來到了戲台後麵,一些伶人正在化妝打扮。賈班主吩咐人搬來桌椅,倒上茶水,趙嚴往正中高腳椅上一坐,其他人也各挑板凳坐下,趙嚴擺手示意賈班主下去忙去吧,賈班主躬身告退。

麵前是一堵木雕花牆,看外麵戲台上影影綽綽,東西上場門掛著布簾。突然外麵的絲樂聲停了,一個小醜拿著盆在台前吆喝著台下人賞錢:“賞錢多的話,琴操姑娘就要出場了。”

伴隨著人群‘哦,哦’聲,銅錢稀裏嘩啦的落在了台上,還有出手闊綽的扔上兩錠銀子。鑼鼓聲重新響起,後頭剛剛化妝的伶人紛紛先登場。

隨著一陣腳步聲,後麵台階上出來一位穿著五彩蝶衣的姑娘,大眼含波、粉腮玉麵,梳著衝天發髻、左右插著蝶形玉釵,幾朵桃花點綴其中,在場的人不禁驚呼世間竟有如此美人。趙嚴看的更是目不轉睛,這位姑娘來到眾人麵前屈膝道了個萬福。一轉身,衣帶飄過香氣,朝南麵上場門走去,小斯挑起了簾,就聽外麵呼喊聲此起彼伏“琴操、琴操、琴操……”

隻見琴操衝台下微微一笑,衣袖飛舞,輕如飛燕,翩翩起舞,在十幾位伶人的簇擁下,猶如萬花叢中一牡丹。台下人群屏息凝視,後台趙嚴他們也情不自禁趴到牆上,順著牆花縫隙往外觀看。一曲飛天舞罷,眾人都忘了鼓掌,稍作停頓,台下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十幾位伴舞的伶人退出,琴操坐在椅子上,懷抱琵琶半遮麵,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在悠揚哀怨的琵琶聲和如鳴環佩的七弦琴聲中,琴操朱唇輕啟,一首《霓裳曲》時高亢、時婉轉,像一陣清風略過人們的心田。

一曲歌吧,在人群高呼“再來一曲”的聲音當中,琴操回到了後台。其他人都心情澎湃,隻有梁子喻不以為然。

葉蓁蓁看著李伯禽嘴角露出了笑意,暗自生氣:“平時都臉繃著,現在看到美女倒笑了?”

“琴操姑娘,好才藝”趙嚴回過神來,豎大拇指稱讚。

“琴操姐姐,以後要想聽你的戲,得上哪找你們戲班啊”李季元忍不住問。

“這位小公子,我們雲韶班在杭州,這次是坐船沿運河兩岸演出,再演兩場結束就回杭州”賈班主過來說。

“那正好,我們這次是去杭州遊玩,到時候去找你們聽戲。”

“老身恭候各

位光臨”賈班主頷首低眉答道。

“小女子先行告退,先去休息一下,等會兒還要接著演出”琴操低頭退出。

在眾人意猶未盡之際,院裏傳來一陣嘈雜聲,大家來到院子裏。就見一位黑麵大漢,頭戴歪帽、身穿黑錦緞長袍,嬉皮笑臉的攔住琴操姑娘的去路。他後麵跟著兩個下人,都是歪戴帽子斜瞪眼。再看那兩個看門的小斯,正捂著臉,嘴角流著血,過來找班主。

“別走啊,到我府上聊聊”黑大漢繼續嬉笑,絲毫沒把出來的這些人當回事。

“哪裏來的流氓,敢調戲民女,想找死啊”葉蓁蓁沉不住氣,跳過來對著那斯就是一拳。

這位黑大漢也是練家子,躲過葉蓁蓁打過來的拳,兩個人打鬥在了一處。眼看葉蓁蓁這兩下子一時半會治不服那黑大漢,趙嚴剛要示意旁邊人過去幫忙,一道白光就衝了過去,還沒看清怎麽回事,那黑大漢已經疼的嗷嗷叫,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李伯禽塵土不沾地站在旁邊,葉蓁蓁也是很吃驚,她沒想到李伯禽武功這麽了得,看來那次幫自己趕走殺手,隻是小露一手。

琴操也愣在原地:她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美好男子,英俊挺拔,玉樹臨風,一身正氣。

“好,好身手”趙嚴鼓掌稱讚,有個武術高手在身邊,他心裏美的很。

“把椅子搬過來,我要在審審他”趙嚴來了興趣,要當一回審判官,也好在琴操姑娘麵前顯擺顯擺。

“叫什麽名字?幹什麽的?敢在光天化日下調戲婦女?”趙嚴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擺弄著折扇問。

“說不說?”葉蓁蓁見黑大漢想爬起來,過去一腳把他踩在腳下。那斯這會兒也反省過來了,連忙求饒。

據這位黑大漢交代,他叫高少,他爹是永城縣知縣,今日見琴操姑娘貌美如花,想過來討點便宜。

一聽說他是官少爺,沈昭忍不住過去抓住高少衣領,一頓耳光,扇的這位鼻歪眼斜,跪地求饒,旁邊兩個下人也跪地求饒命。沈昭把‘都教頭’腰牌在他眼前晃了晃,高少嚇的麵色鐵青,頭都磕破了。

“滾吧”趙嚴怒喝。

“先慢著”李仲連走到高少麵前,對他低語了幾句,這位帶著哭腔,連滾帶爬的逃命去了。眾人哈哈大笑,李仲連偷偷看了沈從容一眼,見沈從容對著自己笑,心裏頓時樂開了花。

“放心吧,以後他不敢欺負琴操姑娘了”李仲連臉帶得意。

“琴操姑娘才藝出眾、人又漂亮,要是到別的地方,也免不了有歹人惦記著”沈從容憂心忡忡。

“有理”趙嚴想了想,就給他們留了一份信,叮囑她們以後到哪演出,就拿著信去當地府衙讓他們派點人手保護,琴操和賈班主千恩萬謝。

一行人出來,來到大街上,熱鬧看完了,準備回船上。李叔向忍不住好奇問:“二哥,你剛才跟那個高少說了什麽?”

“我剛才跟他說,我們幾位都是京城開封府的人,琴操姑娘是我們的朋友,他要敢動琴操一根頭發,他爹和他都得腦袋搬家。”其實李仲連沒有說實話,他原話是說:“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嗎?是當今皇帝的堂兄弟,端瑞王府的小王爺,這是微服出遊,小王爺看上的女人你也敢動?快滾!”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