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早上,眾人吃罷早飯,簇擁著柳金蟬和趙嚴登了岸。岸上有些人牽著馬、還有一輛精致華麗的馬車在等候。李仲連扶著王妃上了馬車,又招呼大家上馬。琴操和梁君竹不會騎馬,她倆分別和李叢蝶和葉蓁蓁共乘一匹。李季元年紀小,也和李伯禽共乘一匹。

這是進城的路,路上人來人往,騎馬也不能走太快。大街人商賈雲集、遊人如織,一派熱鬧景象。趙嚴坐在馬上洋洋得意,邊走邊欣賞這街市風光:你別說,真和汴梁大街上差不多,似乎商人、遊人更多些。

一行人在李仲連的帶領下,走過紛繁的都市,繞過或華麗或古樸的民居,到了西城門。杭州是絲綢、錦緞等各種布料在江南的雲集之地,這城裏也有李記綢緞成衣鋪,李仲連經常來買布料,他對這座城裏的大街小巷比其他人都熟悉,甚至哪個作坊生產什麽樣的布料,和別的作坊有什麽不同,他都一清二楚。他每次來,都要到西湖邊上走走,隻是這次不同了。

馬車來到西湖邊,李仲連上前稟告王妃,兩個丫鬟玉蘭、杜鵑先下了車,攙扶著柳金蟬和沈從容下了馬車。眼前是一條湖堤直通湖裏,兩旁綠柳成行,間或種植著杏樹、桃花。湖中煙波搖**,大大小小數十艘遊船飄在湖中,有一艘高大的遊船停在岸邊,邊上還有幾艘小扁舟。這是李仲連昨日找的遊船,雖然比不上李家的遊舫,卻也是富麗堂皇。眾人上了船,李仲連吩咐船工開船。

就聽李仲連介紹說:“剛才走的那條湖堤叫蘇堤,是兩年前蘇軾蘇公子在杭州任知州時,疏浚湖水修建的。”

“這蘇知州是做了一件造福百姓的好事啊”柳金蟬由衷說。

大家這才發現,這條湖堤像一條彩色絲帶一直延伸到湖對岸。楊柳夾岸、杏桃灼灼,還有幾座石拱橋,橋影照水,其間鳥語啁啾。湖周邊諸山,峰巒疊嶂,如水墨山水畫倒影在湖水中。

“綠柳如煙,鳥語花香”沈從容嘖嘖稱讚道。

“蘇子有詩雲: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梁子喻在旁邊附和道。

“小王記得以前就有一位詩人寫過一首詩,尾句是: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鬆排山麵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碧毯線頭抽早稻,青羅裙帶展新蒲;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琴操娓娓道來。

葉蓁蓁稱讚說:“好,好,還是琴操姑娘有才學。”

趙嚴白了葉蓁蓁一眼,他看著如鏡麵的湖水,不遠處還有大片的荷葉,突然玩心大起:“去給本公子弄條獨木舟來。”

“嚴兒,你要坐小船下水啊?太危險”柳金蟬很是擔心。

“娘,您看湖上那麽多獨木舟在劃來劃去,多有意思!還有李伯禽不是水性很好嗎?”趙嚴衝柳金蟬又是擠眉又是弄眼的。

“那好吧,讓李公子和你一塊去。”

“不用,不用,帶個會劃船的就行了。”

一會兒,有幾人劃了幾艘獨木舟過來,下人們攙扶著趙嚴上了其中一艘,趙嚴回頭喊:“葉蓁蓁,你來給本公子劃船。”

“奴婢不會劃船”葉蓁蓁說的是實話,她從來沒劃過船。

趙嚴不耐煩說:“拉倒吧!上次,本公子還見你在汴河裏劃過船。快點上來!”

“什麽?什麽?我什麽時候在汴河李劃過船”葉蓁蓁小聲嘀咕,她知道被小王爺纏上了,有嘴也說不清,心想自己還會點水,在這湖裏應該不成問題。

葉蓁蓁也上了獨木舟,小船下沉了不少,兩人一開始劃的不同步,獨木舟在原地打轉。把大船上的人們看到七上八下的。慢慢地兩人找到了節奏,獨木舟終於晃晃悠悠地往前駛去。趙嚴哈哈大笑,一臉得意,這位膽大沒邊,什麽事情都敢做。

柳金蟬放心不下,讓李伯禽帶幾個船工各劃一條獨木舟緊跟其後。大船也跟在後麵,柳金蟬臉上陰雲密布,眉頭緊鎖:她兒子幹什麽事都喜歡叫上這個葉蓁蓁,越想越生氣。

趙嚴和葉蓁蓁在船上,一前一後,邊劃邊鬥著嘴。葉蓁蓁心想:你要不是小王爺,本姑娘早就揍扁你了。

前麵是一大片荷塘,雖未到荷花盛開的季節,荷葉的清香也隨風飄散在空氣中。趙嚴玩心大起,故意朝後麵拍打著船槳,弄的葉蓁蓁渾身是水。她看後麵大船緊跟著,又不好還手,隻好小聲教育趙嚴。

“唉,趙公子,您今年高壽啊?舞勺之年?還是黃口小兒?”

“葉蓁蓁,你敢譏諷本公子?看等會怎麽教訓你!”

……

李伯禽劃著獨木舟在後麵,看到兩人在鬥嘴玩耍,不覺嘴角上揚,腦中浮現的卻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的場景。

一聲水響聲和驚呼人聲,拉回了李伯禽的思緒。原來趙嚴越劃膽子越大,拍打船槳的時候,用力過猛,從船上翻掉進水裏。李伯禽跳入湖中,把趙嚴抱起,還好救的及時,沒有淹到。葉蓁蓁用力憋著沒笑,三個人都濕了,上了大船,重新換了身衣裳。

柳金蟬對她這寶貝兒子也是哭笑不得,太貪玩了,也不好怪葉蓁蓁。

“靠岸,到湖心島上去走走”柳金蟬吩咐,她怕她兒子等會兒再出什麽幺蛾子,還是上岸保險。

島上有茶樓、飯館,青石板鋪的路,環境優雅。柳金蟬帶在幾個隨從在茶樓喝茶,趙嚴嚷嚷著餓了,帶著幾個人去飯館吃飯。由於還沒到午時,又在湖心島上,飯館裏人不多。沈昭、葉蓁蓁和李叢蝶坐在旁邊。趙嚴本來想帶李伯禽來的,無奈母親安排沈昭跟過來。他現在連貼身內侍周全都不想帶,就想帶兩個貼身丫鬟,既有細心的李叢蝶,又有可以捉弄的葉蓁蓁。

一會兒,酒足飯飽,趙嚴帶著三個人在島上溜達看風景。葉蓁蓁突然蹲著地上,捂著肚子,直冒冷汗。

“蓁蓁姑娘,怎麽啦?”李叢蝶關切問,趙嚴也慌了神。

“不知道啊,可能剛才吃東西,壞了肚子”葉蓁蓁說完跑開了。

“哈哈哈……等會兒到茶樓找我們啊”趙嚴笑彎了腰。

眾人在茶樓裏喝著茶,聊著天,過了一會,柳金蟬站起來要走。趙嚴說:“娘,再等一會兒,葉蓁蓁還沒來。”

“一個丫頭,還要我們等她

?這樣吧,留兩個下人在這等她,我們先上岸”柳金蟬不耐煩說。

趙嚴也不想惹母親不高興,他們上了遊船,趙嚴回頭望了幾次,都不見葉蓁蓁身影,隻能心裏暗自起急。

眾人上了岸,坐上車馬,啟程回城。昨日李仲連帶著鄭謙包下了城中一家仙客來客棧,今天大家進了客棧,各自休息。柳金蟬和趙嚴住著最好的房間和院子,下人們輪班值守,李伯禽、沈昭他們住在周圍。

過了午以後,趙嚴問周全:“葉蓁蓁回來了沒有?”

周全跑出去,一會兒回來搖搖頭。

“這個野丫頭不會貪玩住了吧”趙嚴打了個哈欠,上床睡午覺去了,他這幾日連著有點興奮,現在覺得有點犯困。他一覺睡到掌燈時間,醒來後坐在床邊有點發蒙,想著有什麽事情來著:哦,葉蓁蓁。

“周全,周全”趙嚴衝門外喊著。

“小王爺,您醒啦,小的伺候您更衣。”

“葉蓁蓁回來了沒有?”

“剛才我到前院去問過了,他們說沒有。”

“到現在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本公子要上島把她找回來。”

這邊吵吵嚷嚷,驚動了柳金蟬,她扭著腰肢過來了:“嚴兒,你在吵吵什麽呢?”

“人丟了!”

“誰丟了?”

“葉蓁蓁!”

“多大點事,鄭謙啊,你去把今天留在島上的那兩個人找來問問情況。”

不一會兒,兩個下人過來,跪倒在地。

“讓你們在島上等葉蓁蓁,人呢?”趙嚴急的團團轉。

“我們在島上等來著,左等不見人,又右等也不見人,後來又出去沿島找了好幾圈,都沒見到蓁蓁姑娘的身影,眼看著天黑了,才回來送信。”

“什麽?沒找著人,你們還敢回來?”

“嚴兒,你別上火,這葉蓁蓁鬼主意多的很,指不定跑哪去了呢?鄭謙你再帶兩個人過去找找。”

“是啊,小王爺,奴婢昨晚聽到蓁蓁姑娘說要回九雲庵了,當時還覺得奇怪”丫鬟玉蘭在旁邊說道。

柳金蟬攤攤手:“你看看,那丫頭肯定是逃跑了,你看這杭州城一派祥和,又青天白日的,況且她還會武功。”

趙嚴琢磨琢磨:”也對,肯定是今日被我欺負生氣了,故意找個理由逃跑了。她昨天玩紙牌,贏了我幾塊銀子和李伯禽幾張交子。路費足夠她回到汴梁了。哼哼,這個葉蓁蓁,看本公子回去抓著你,怎麽收拾你!”

邊上李叢蝶卻不這麽想,雖然認識葉蓁蓁才幾天,她就覺得葉蓁蓁不會逃跑。第二日眾人在杭州城裏玩了一天,葉蓁蓁依然不見蹤影。趙嚴將信將疑:她逃跑回汴梁了啊?因為她本來也不是王府的丫鬟,而是被我抓去當丫鬟的。

隻有李伯禽和李叢蝶不信她逃跑了,兩個人偷偷去湖心島找了幾遍,剛開始沒有什麽發現,最後一次,李叢蝶在和葉蓁蓁分別的地方不遠處,發現一枝銅簪。雖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但聽葉蓁蓁說:這是她師傅給她買的。兩人心裏都有不詳預感,卻又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葉蓁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