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昏暗的天空,下起了絲絲細雨。清涼的雨滴模糊了玄空師太的雙眼,她也顧不得許多,繼續匆忙趕路。玄空師太進城先來到了李府,門上人通報,李伯禽走了出來。他看玄空師太渾身被雨水打濕,麵色慌張,就知道出事了。

玄空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李伯禽也很吃驚,他連忙吩咐宗伯先拿點錢到牢裏打點一下。沒人打點的話,人進了牢裏出來就得變樣,特別是女人。

“我們一塊去找小王爺想想辦法吧”李伯禽提議。

“也好”玄空師太明白,民鬥不過官,普通老百姓想進這衙門裏見當官的,比登天還難,更別說去求人辦事了。

李伯禽心裏著急,也顧不得拿雨傘和雨衣。還好,雨漸漸小了,等他們到王府門前時,雨已經停了。

門上人進去稟告後,把李伯禽和玄空帶了進去。小斯帶著兩人穿宅過院,來到了小王爺的書房。

趙嚴正坐在書房裏畫畫,李叢蝶站在旁邊伺候著。這些日子梁子喻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來了。趙嚴感覺他在自己麵前比較拘謹,也就沒派人去找他。

趙自從那日喝醉酒回來以後,就不是天天呆在書房畫畫、練字;就是去太學院讀書、聽課。王爺、王妃看兒子現在這麽用功,都很高興。府裏人都覺得趙嚴像變了一個人,隻有李叢蝶悶悶不樂,她覺得小王爺那日出去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兩個人進去給小王爺行了禮,趙嚴看到他兩這樣,心想:怎麽不穿雨衣和打雨傘?他看到李伯禽就想起葉蓁蓁,心裏有點不舒服。

“小王爺,葉蓁蓁被官府誤認為是遼朝奸細,被抓進大牢了”李伯禽焦急說。

“與本公子有什麽關係?”趙嚴淡淡說。

“就是沒關係,也不能讓她被冤枉了啊?”李叢蝶在邊上忍不住插嘴。

“你們都回去吧,我是不會管這種事情的。”

李伯禽和玄空師太垂頭喪氣地走出來王府,趙嚴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唉,人情似紙張張薄”玄空內心有無限的擔憂,早知道當時就應該打退官兵,然後帶著蓁蓁遠走天涯。

“趙嚴,不是這樣的人,今日也不知是怎麽了?我們去衙門口打聽一下”李伯禽建議。

“隻能先這樣了。”

他們到了衙門口,看門的衙役根本不理會他們倆。李伯禽靈機一動,掏了塊銀子塞到一位當差的手上,把他拉到邊上問:“跟您打聽個事,今天是不是抓進來一個女的。”

當差的看了看手裏的銀子,看看沒人看見,連忙揣進腰包裏,附耳對李伯禽說:“今天是抓進來一個女的,是被人舉報是遼國奸細,結果一搜,果然人贓並獲。”

“誰舉報的?”

“我告訴你,你別出去嚷嚷啊,這都不讓往外說的,是沈禦史府上的丫鬟過來告密的。”

“她怎麽知道?”

“你這人問題怎麽這麽多?算了,都告訴你吧,當時她在書房裏和大人說,我也就聽那麽一耳朵,她說她和她家姑娘去尼姑庵遊玩時發現的。”

“什麽?”

“你別這麽大聲,行不行?你要想了解詳情,明日升堂,你過來聽堂就明白了”當差的說完,走了。

玄空師太在旁邊也聽了個大概,兩人離開衙門,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商量怎麽辦。

玄空師太回想了一下,說:“那日,我回來,聽蓁蓁說過,沈大人的女兒到庵裏找她玩,蓁蓁還帶著她逛了逛附近的田野,他府上的丫鬟和蓁蓁能有什麽仇?”

“不一定是丫鬟所為,也可能是沈從容指使的”李伯禽略微思索了一下。

“她為什麽要陷害蓁蓁?”

“師太您有所不知,這個沈從容是小王爺的未婚妻。兩人訂婚後,小王爺有一次請客,我和葉蓁蓁都在場,

小王爺表示喜歡葉蓁蓁,當麵拒絕沈從容,我估計是那時候埋下的禍根。”

“不會吧,今日看小王爺的表情,也不像是喜歡蓁蓁的啊?”

“這就不知道怎麽回事了,隻能等明天升堂,見機行事了”李伯禽擔心不已,這個葉蓁蓁為什麽禍事總是圍繞著她?看來自己應該早日帶她離開這裏。

李伯禽和玄空師太分開後,他沒有回府,而是來到了沈府,讓人往裏通報。過一會兒,小斯回來說:“我們姑娘說:她現在是小王爺的未婚妻,不方便見其他男人,您請回吧!”

“分明是心虛”李伯禽轉身離開,他沒想到平日裏溫文爾雅、知書賢惠的大家閨秀也會有這種小人行為。

回去時,淅淅瀝瀝的細雨又開始下了起來,小雨下了一晚上,李伯禽也一夜未眠。他愁緒萬千,想著明日要是用武力把葉蓁蓁就出來吧,他這一家老小跑不掉。要是由著官老爺斷案,萬一要是斷成冤案,後果不敢想想……

第二日,李伯禽早早來到府衙,發現玄空師太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兩人一直等到巳時左右,府衙大門才開,當兵的打著哈欠出來。其中有昨日收銀子的那小子,他看見李伯禽就走了過來,小聲說:“今日內堂審案,你們進不去了。”

“那能不能讓我們進去”李伯禽急的直冒汗。

“不行,除非我們大人批準……”話沒說完,一匹白馬衝了過來,後麵還跟著兩匹馬。趙嚴從馬上跳了下來,周全和李叢蝶緊跟其後。

“哎呦,小王爺,小的跟您行禮了,您今天怎麽有空過來?我們大人正在裏頭審案呢,要不要小的給您通稟一聲?”

“不用,你們讓開”趙嚴麵色鐵青,走進門,他又回頭看看李伯禽:你們也跟著進來吧。

“這趙嚴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不僅李伯禽糊塗,玄空師太也迷糊。

當兵的哪敢攔他們!上回不認識小王爺,誤攔了一下,被抽了兩個嘴巴子,回頭想找捕頭訴訴苦,又挨了兩嘴巴子。

後堂裏趙偲坐在桌案旁,正打著哈欠。他在琢磨:“這奸細該怎麽處罰,按理說這該判斬首,可是趙嚴那小子上回挺緊張這姑娘的,我要是就這麽把她腦袋砍了,他不得記恨我啊……”

正想著呢,趙嚴來了。

“兄弟,你來的正好,今日要審一位遼朝奸細,你正好來幫著審審。”

“十四哥,這審案子是你的事,我旁聽就行了。”

趙偲吩咐衙役說:“搬把椅子過來,給小王爺坐,那個李捕頭,你去把奸細帶上來。”

“喳”

不一會,嘩啦嘩啦鐵鏈拖地聲響起,葉蓁蓁披頭散發,穿著囚服,帶著腳鏈、手鏈被人推了進來。

葉蓁蓁進來發現堂上有熟人,稍微安心了一點,她主動跪下了,省得被衙役踹跪下。

“葉蓁蓁,上次你涉嫌殺人,最後洗脫了嫌疑,今日這令牌和書信的事,你要是說不清楚,上次殺人的事情也肯定與你脫不了關係。”

“大人,冤枉啊,那兩樣東西,我見都沒見過,隻有那塊玉佩確實是我的。”

趙偲拿起玉佩仔細端詳了一下,玉質細膩,通體碧綠,上麵雕刻著鏤空的牡丹,十分精美。遠看是一塊玉,近看是一朵花,這不像是民間之物啊。他翻轉玉佩的一瞬間,清楚看到裏麵有兩個字。想再看一遍,卻怎麽翻轉也看不出來了。

堂下人都滿臉問號,這大人是怎麽了,拿著玉佩看了半天,看出什麽名堂了?

“葉蓁蓁,你確定這玉佩不是你偷的?”

“我確定,那塊玉佩從小就在我身上。”

“貧尼可以作證,蓁蓁小時候被人遺棄在我庵門前,我把她抱回屋子裏時,繈褓內就包裹著這塊玉佩,想必是她父母留給她的念想之物。”

“也有你這麽一說,不過本官等會兒就會

戳穿你們得謊言”趙偲信心十足,叫過衙役低聲吩咐幾句,衙役拿著玉佩出去了。

“再來說說這令牌和書信的事,這一封像是你寫的回信,還沒發出去”衙役把信展開給葉蓁蓁看。

“這根本不是我寫的,筆跡雖然像,但是我們庵上清貧,根本就沒有這麽好的紙筆”葉蓁蓁一看這造假也太明顯了。

“十四哥,能否把兩封書信給我看一看”趙嚴半天沒說話,終於出聲了。

從衙役手中接過書信,趙嚴先看了看,又遞給李伯禽。

李伯禽看過後來到堂下跪倒說:“大人,這兩份書信,雖然筆跡不同,但是紙張和筆墨是一樣的,就算不是出自同一人隻手,應該也是在同一張桌案上完成的。”

“你如何看出兩封信的紙張和筆墨是一樣的?”趙偲不解。

“輕聞兩封信上的墨跡問道都一樣,而紙張都是產自杭州府一帶的藤紙。遼賊與我大宋相隔萬水千山,不可能用同樣的紙墨寫信。”

“李川啊,你去找個賣筆墨紙硯的人過來辨認一下”趙偲見李伯禽說的有理,他還想再確認一下。

趙偲拿起令牌看了看,雖然不認識上麵的字,但是做工粗糙,難道是假的?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王爺趙式風風火火地過來了。

“哎呦,王叔,您怎麽親自過來了”趙偲和趙嚴過來行禮後,其他人一起行了個禮。

“偲兒,本王就想問這姑娘幾句話。”

“王叔您隨便問”趙偲很得意,這葉蓁蓁即便不是奸細,也是個小偷,竟敢偷王爺的東西!

“你是怎麽得到這塊玉佩的?”

“從小就在我身上”葉蓁蓁沒好口氣說,她很生氣,真是勢利眼,難道老百姓就不能有好東西嗎?跟王府有一樣的東西就是偷的嗎?

“阿彌陀佛,王爺,請容貧尼說幾句”玄空師太就把什麽時候,怎麽撿到的葉蓁蓁,以及玉佩在她繈褓裏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她心裏說:就算玉佩是王府丟的,也不是葉蓁蓁偷的啊,除非……

“這玉佩以前是本王賞給一個什麽下人,記不清了,既然在蓁蓁姑娘你的身上,就還給你,你好好保管。”

原來是這麽回事,大家虛驚一場。葉蓁蓁有點失望:這王爺記性也太差了吧,賞這麽好的東西給誰都忘了?看來想從王爺那找到自己身世線索是不可能了。

這時候李川帶了京城有名的紙墨齋老板過來了,經他確認與李伯禽所說一致。

趙式拿過令牌看了看說:“偲兒,這令牌是假造的,本王見過遼朝的令牌,不管是銅製的,還是銀製的,都製作精美,上麵有雲紋,是方頭的。你看這塊做工粗糙,沒有雲紋,還是圓頭的,很明顯造假者也沒見過真正的遼朝令牌。”

“把蓁蓁姑娘放了吧,你應該把告狀的人抓起來,審問他是何居心,要陷害蓁蓁姑娘”趙式想了想補充說。

“王叔,說的在理,來啊,把葉蓁蓁放嘍,李川你帶人到沈禦史府把丫鬟春花抓來,先關進大牢,本官改日要審她。”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辦”李川帶人出去了,那邊葉蓁蓁也被鬆了綁。

“是沈遷沈大人府上,丫鬟過來高的狀?”趙式若有所思。

“是啊,王叔。”

趙式想說什麽,欲言又止,擺擺手說:“你們都留步,本王先回去了。”他轉身正準備出去,就見王妃柳金蟬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王爺,您不能認下這個小賤人!”

柳金蟬衝到葉蓁蓁麵前,扇了葉蓁蓁兩巴掌,怒氣衝衝地朝後麵喊:“來人,把這個小賤人轟出京城,甭想來王府認親,就是王爺同意,我也不同意!”

隻有王爺趙式心裏清楚,其他人全糊塗了。

“什麽?什麽?認親?莫非葉蓁蓁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