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姑娘經曆了這麽刺激的一天,早已是筋疲力盡了,本想回家好好洗個熱水澡,再悶頭睡上一覺,但多鐸說什麽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著。

雖說花滿樓那老翁看似德高望重,不像是要反口偷襲報複之流,可是江湖險惡,不能不設防。

虞姑娘有家不能回,心下感到怪鬱悶的,想到兩人已和好如初,就厚著臉皮邀多老爺跟她一道回家去,不料,那爺們兒竟然直接就拒絕了……

“不行,今晚我得回蓋子岐。”多鐸斬釘截鐵的說道,那架勢好似人家是下堂婦,而他且是另結新歡的薄情郎。

“……”虞小倩不料他會拒絕,愕然的抬眼凝望,“那你到底想把我怎麽辦?送派出所去借住一晚?人家派出所可沒這項便民服務……”

多鐸啼笑皆非的牽了牽嘴角,細看她一陣說道:“為何從前不曾發現你這般笨?你當然是跟我一道回去了。”

虞小倩躲開他那直勾勾的目光,隻一句“一道回去”竟讓她紅了臉頰,也不知到底是太傻太純,還是已經漸漸變了壞姑娘,反正是滿腦子複雜思想,一臉的嬌羞相……

末了,淺笑著碎了一口,道:“我才不要去你那兒,要去就去我那兒。”

多鐸饒有興味的看著她,忽而湊近耳邊戲謔道:“爺怎麽聽著這話像是在求歡啊?”

他的氣息吹向了虞姑娘耳際,麻酥酥的吹癢了耳廓,也吹動了心弦;他的嗓音極具男性的魅力,低沉的男音字字撩撥情緒,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心儀已久的男人,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虞姑娘的臉騰地紅成了隻柿子。

下一秒,卻兀然驚醒,驚歎自己淪陷到如此境地,人家在調侃她向他求歡啊!她居然還臉紅心跳的傻笑個沒完,真是恬不知恥啊…………

“誰跟你求歡了,不要臉!”虞姑娘窘然喊道,臉上的紅暈還在,眼底卻已清亮起來。

多鐸被她嚇了一跳,怔怔的盈著壞笑,繼而抬眉說道:“是你自個兒說讓我上你那兒去的,我還當是你要侍寢了……”說罷萬惡的擴開嘴角的笑意,“哈哈哈”的笑開了。

“……你……你去死好了!!!”虞姑娘再度成了一隻紅透的柿子,可惜辯無可辯,隻得心虛的咒了人家一句,甚還舞動著粉拳作勢要打人,而那廂已嬉笑著跑開了。

薑岸然和許三隻去買了包煙,回來卻見原本蕭瑟的街口已是春生燦爛,兩人不由自主浮起一絲笑來,許三抬手打了個響哨,同薑岸然並肩走了過來。

不時,一輛看著眼熟的出租車停了過來,許三熱絡的替多鐸拉開車門,道:“金爺,您先。”

多鐸瞄了薑岸然一眼,調回視線看向許三罵道:“人家薑哥亦未稱‘爺’,我一介無名小卒稱什麽爺啊?沒眼色!給薑哥開門去,快點!”說罷卻領著虞姑娘坐進了車內,真真是當慣了權貴,能言語上謙虛下已是極限。

薑岸然毫不介懷,心安理得的鑽進了許三開啟的另一邊車門內,一坐進車便朝多鐸說道:“好小子,今晚你可算是一舉成名了!連許三這樣的爛泥也能為你陀螺似的轉起來,我估摸這你這‘爺’是當定了!”

“哪裏哪裏,薑哥見笑了,豆芽齊天不過是盤小菜,金某將來還得靠你照應著!”多鐸適時拿出了一席誠摯的恭維。

“誰是爛泥?什麽陀螺啊?”許三最後上車,聽了個一知半解,忙地扭回頭來問道。

“坐好吧你!”後排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罵道。

出租車便在這樣的熱鬧中滑向了夜色,直奔地痞流氓的盤踞地蓋子岐而去。

*

多鐸打定主意要回蓋子岐有幾個原因,一是同蓋子岐的幫手一道返回能造就認同感和歸屬感;二是隱隱感到薑岸然此行另有目的,想第一時間聽聽他有什麽要說的;三是目前蓋子岐才是他的大本營,惹是生非之後當然得回營盤踞,以免在外遊**被對手偷襲。

薑岸然的“生意”多在白天做,晚上大多混跡在各大場所消遣娛樂,許三就不說了,整個一遊手好閑之徒,白天晚上都沒事幹,於是乎,在多鐸提議一起到江東坪樂嗬樂嗬時,便與這二人一拍即合了。

虞姑娘嗬欠連連的跟在多老爺身後,一麵暗罵著他太不體恤女性,一麵為早前的念頭羞憤難當,雖然不曾幻想過今夜被推倒,但總也幻想過溫存的擁抱,自己怎麽會變成這副樣子了?

江東坪自開發煤礦以來,已成了鄰省及各路人馬-眼中的肥肉。

這裏的原住民僅有幾百戶,大多住在鎮北的舊街巷,那裏如同虞姑娘對碚縣老街的印象一般,既民風淳樸又落後老土,連本鎮的村官都不願住這裏,紛紛搬去了開發區。

鎮東頭的開發區是近年間才繁華起來的,那裏有林林總總的聲色場所、花枝招展的賣笑女郎,燈紅酒綠的浮光奢靡,紙醉金迷的腐敗氣息,沈季軍開設的夜總會就在這場所雲集之地。

相鄰的另一條街區林立著大大小小的旅店賓館,這些低級旅館多是衝著招攬做皮肉生意去的,其間隻有一棟高檔的酒店,可供腰纏萬貫的商人歇腳。

在旅館街背後即是江東坪汽車站,相隔兩條街有一商品房住宅區,薑岸然在這裏買了好幾套房,據他自己說,吃江湖飯的人都是今朝有明朝無,管它買房投資有無風險,總比擱在身上花光了強。

早前這話不脛而走,傳到了多鐸耳朵裏,如今回想起來,也不記得是聽誰說的了,總之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縱有風險也比擱在身上花光了好!於是乎他也依樣畫葫蘆,買了兩套二手房當是存錢了。

西邊是煤礦區,周遭遍布著公棚和小飯館,兩公裏之外有幾棟獨立樓舍,那是煤老板們自建的住宅,有好幾位老板都是吃住在工地,一年到頭沒什麽機會回家。

許朝陽等人在這裏擁有一處落腳點,平日供一幹人等打牌消遣,夜間供守廟的人睡覺休憩。許朝陽在這裏單獨有間房,但他很少在這裏過夜,通常是到鎮東住酒店,要麽就回蓋子岐睡個安穩覺。

蓋子岐三大巨頭已基本滲入到江東坪,形成了一股穩固的利益循環,外人要想再打進來分一本羹,基本上,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