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鬼?”

鳳可兒想明白以後,一下回頭指著產房,“來害人?”

“有我們在,不會有事的!”白斐然輕輕一笑,叫鳳可兒放心。

白斐然俊秀的側臉在走廊的燈光下溫潤如玉,俊臉含笑,溫潤眉眼有著淺淺的情意繚繞,就那麽淡淡的看著她,像是無論發生什麽,都會將她護的好好的。

顏如朗月,目似繁星,鳳可兒在這星月交錯中有些失了神,微微啟唇,像是誘人采擷。

白斐然向來不是會客氣的人,側了臉就要印下去,鳳可兒緊張的閉了眼,對著這樣的白斐然,她的心跳總是快的厲害,沒辦法淡定起來。

兩唇就要接上,卻聽得身後重重一聲咳嗽,鳳可兒慌得推開,低頭捋著耳邊碎發,小臉起了火燒雲,讓人心動的緊。

白斐然笑的淡然,一點也不在意親人被人抓了包,隻是眸色有些冷看著狐狸女。

狐狸女嘿嘿一笑,摸著下巴明知故問,“我這回來的有點不是時候啊!”

“我瞧著不是,你這是卡著點回來的吧?”白斐然懟了一句。

搶了狐狸女手中的塑料袋,拿了飲料遞給鳳可兒,“喝吧。”

鳳可兒沒好意思抬頭,害怕狐狸女笑話她,結果狐狸女似乎也沒空,抱著一堆東西走向產房門口。

看白斐然幫鳳可兒開了飲料遞給她,沒有過來幫忙的意思,狐狸女暗罵重色輕友,臉上卻端著笑,“老白,過來幫忙!”

“有必要嗎?這是你的桃花債,你自個還吧,別搭上我!”白斐然真的打定主意做壁上觀,不打算搭手。

狐狸女心知就剛才壞了白斐然的好事,白斐然一向是記仇的人。

得了吧,自給自足豐衣足食,狐狸女搖著頭,哼哧哼哧的自己幹著。

鳳可兒看狐狸女在產房後擺了幾把雨傘,有些躺著,有些豎著,有些打開,五花八門,像是……像是在布陣。

此時從產房出來一名護士,瞧她忙活,開口吆喝,“哎哎,你幹嘛呢?這裏不能亂放東西!拿走拿走!”

狐狸女轉了眼珠,跟護士編瞎話兒,“哎呀,我也不想的,我們家鄉有個習俗,產房後擺個傘,孕婦就能生個大胖小子,健健康康的,我媽跟我叮囑了半天,一定讓我把這事做好了,你看我也沒辦法!”

護士手頭有事,也沒空跟她掰扯,就說讓他收好了,別礙著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狐狸女彎著腰忙活半天,鳳可兒看的一臉懵圈,估計這就是他們剛說的準備,這幾把傘能幹嘛啊?

“產鬼怕傘!”白斐然聲音低不可聞,大約怕嚇到她,所以聲音也輕輕的。

熱氣嗬在她耳邊,她怕癢的躲開,對上白斐然促狹的笑,突然有些臉紅,結巴的轉移話題,“……怕傘?!”鬼怕傘,說笑吧?

白斐然看著她紅彤彤的耳尖,隻覺得心裏有些異樣的衝動,想要將她摁在身下一通**,將她弄哭了再好好的哄著她。

被自己這種想法一驚,白斐然心一凜,正了神色開始說產鬼的來曆。

產鬼畏傘之說,見於清·許奉恩所著《裏乘》有記載。

某一鄉人名畢酉在外做工,其妻將臨產,每夜必歸家宿。一天晚上回家途中遇一婦人。閑聊中,得知此婦即鬼,聽說鄉人妻將臨產,欲找其當替身。鄉人不敢泄露真實身份,佯裝歡笑向鬼祝賀,隨後打聽到了劾治鬼的辦法。到家後,妻正腹痛,他立張兩頂雨傘,使鬼無處下手。未幾,妻產一兒。鬼大怒,知己伎倆被泄露,憤怒而去。

鳳可兒聽得咂舌不已,沒想到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平日裏看似不起眼的傘,誰又知道,除了遮風擋雨,還能克製產鬼,保分娩順遂呢?

抬頭看著在那裏認真檢查傘的狐狸女,又突然有些感慨,她做的這一切,那個男人可知道?裏麵的孕婦又可知道?

也許她也不求他們知道,她做這些隻是因為自己的那些不能言之於口的心意。

默默愛著,不求生死與共,不求白頭偕老,甚至不求他懂。

鳳可兒心下歎息,反倒是起了身,過去問狐狸姐怎麽弄,她願意幫忙。

狐狸女擺手說不用了,都弄好了,這時候又聽到孕婦叫痛的聲音,狐狸女皺了眉頭。

鳳可兒想要開口安慰她點什麽,卻又不知道說點什麽好,這種一開始就看到結局的孽緣,隻有濃濃的悲劇味道,她想了半天才開口,“也許他知道你的心意。”

狐狸女一下回頭,眼神中來不及收拾起得悲涼一下溢了出來,像曾經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擺在大眾麵前,由著別人給以同情憐憫,卻無法拒絕。

鳳可兒瞬間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暗惱自己不會說話時,狐狸女卻突然不屑一笑,“老子又不是為了他,老子是手癢癢,想要捉鬼玩玩!”

手癢捉鬼玩?

你到底手是有多癢?

這麽不自然的轉移話題,當她看不出來麽?白斐然身邊的人,轉移話題都這麽僵硬嗎?

鳳可兒嘴角抽搐,不接這個話題,狐狸女哈哈幹笑兩聲,“那個妹子,你知道產鬼是怎麽害人的嗎?”

“怎麽?”好吧,我就當做不知道你在轉移話題吧。

狐狸女瞬間鼻子翹的老高,賣弄起來了,“不知道吧?我就知道老白沒跟你說,他那個悶葫蘆,大哥我跟你說說吧。”

拉著鳳可兒坐在一邊細細說了起來,還不忘衝白斐然遞個炫耀的眼神,白斐然翻個白眼,隻閉目養神。

等狐狸女講解完畢,鳳可兒才知道,原來產鬼害人是靠一種血餌。

產鬼要害人的時候,會纏上活著的孕婦,阻礙其生產。產鬼出現的時候,和人間的女子是很難分辨的,唯一的區別是產鬼的喉部有一道叫做“血餌”的紅線,產鬼就是靠這條紅線將餌下入孕婦腹內的,然後,產鬼會將這條血餌接在胞胎上。

所謂落胎落胎,胎兒落了才算生了,產鬼將紅線控製在自己手裏,胎兒始終落不下來,那麽孩子生不出來活活憋死在裏麵,而孕婦也就會難產而死。

這聽得鳳可兒有些緊張,“產鬼跟人沒區別,那一會怎麽認得出來?”

狐狸女聽得哈哈一笑,“沒事,她怕傘,這麽多的傘,她沒法接近孕婦的。”

鳳可兒聽得點頭,又想起了早晨孕婦,“那個早晨的孕婦也是被產鬼害死的?”

“一半一半吧,人和鬼各占一半!要是沒醫生那一刀,也未必有那麽多的事!”狐狸女搖頭,有時候這人比鬼還可怕。

鬼害人都是為了投胎轉生,人害人就目的太多了。

他們收的了鬼,卻治不了人。

“那小白說跟醫生已經打了招呼,是什麽意思?”

“分娩而死的孕婦,需要以墨點麵,防止變成產鬼。”

“墨?”

“嗯”,狐狸女手賤,食指就在鳳可兒麵上比劃,卻突然被一巴掌狠狠拍開。

一抬頭,白斐然似笑非笑的,“他來找你了。”

誰?誰來了?

狐狸女一回頭,身後的男人局促不安,搓著手有些尷尬,看著她欲言又止。

“胡大姐,我……”

“怎麽了?”狐狸女看的驚訝,總覺得這人在自己麵前,從來就沒說話順溜過,一說話準打結。

可是,可是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啊,她心裏高興地有點不知所措。

餘光看見鳳可兒和白斐然悄悄退到一邊,給他們留下了空間。

“胡大姐,你要是不急著走,我想……”抬頭看見這個性感漂亮的女人,男人就說話越發的不利索,一張臉漲的通紅。

“……”狐狸女納悶,想什麽?

難道是要跟自己吃飯踐行嗎?還是舍不得自己?

心中小小的竊喜,卻被男人一開口打回了原形,“胡大姐,你能不能進產房看看我老婆,你們都是女人,比較……”

狐狸女的笑僵在臉上,原來還是心裏記掛他的老婆,看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也覺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時,她還是應了。

鳳可兒看的難過,白斐然握了她的肩頭,將她往懷裏帶了一下,鳳可兒乖乖的靠在他懷裏,心裏悶悶的。

時間慢慢流逝,轉眼已到了深夜,陪伴他們的孕婦叫疼的哭喊,還有男人焦急的踱步。

剛才狐狸女出來說,孕婦正在開宮口,就是疼的厲害,叫他耐心等著就好。

狐狸女檢查著雨傘的方位,白斐然閉著眼似乎睡著了,鳳可兒卻一直瞪大眼睛警醒著。

看似乎會不會出現一個女人,除過喉頭有紅線的,與人無異。

其實卻是產鬼。

可是來來回回進去的都是護士,醫生,似乎沒有什麽異常。

鳳可兒正在懷疑產鬼的存在時,卻突然走廊那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是個女人。

長長的頭發散落下來,看不清眉目,穿著一身白色的病人服,一直低著頭,慢慢向他們來走來。

她低著頭,目不斜視,隻是專注在自己的腳下。

產房這裏的走廊這回很冷清,隻有從窗口灌進來的呼呼的風聲,還有偶爾拐角處傳來的回音,以及喇叭裏偶爾的廣播聲。

詭異的安靜,隻有一下重一下輕的腳步,合上鳳可兒跳的亂了節奏的心跳。

嘭!

嘭嘭!

嘭……嘭!

她眼也不眨的盯著緩緩接近的女人,偶爾窗口過來的清風吹起她的長發,她看見一雙無神的,灰蒙蒙的眼珠,叫她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來。

這個環境,這個氣氛,這個出場,不是鬼也跟鬼差不多了!

白斐然和狐狸女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都神色凝重的看著這女人,鳳可兒抓著白斐然的手,指甲都要掐了進去,白斐然吃痛,卻是沒有鬆開,溫熱手掌將她小手一包。

鳳可兒回頭,白斐然無言,隻是眼神暖暖的,叫她一瞬間放了心下去。

又想起地下室那次,白斐然說,萬事有我在,你怕什麽?

是的,有小白在,她怕什麽?

這樣想著,穩了心跳,她凝了眸子盯著那個女人的下巴,就是要看看,這女人是不是喉頭有紅線?

隻是那女人一直低著頭,三人按兵不動,白斐然和狐狸女私下交接了眼神,伺機而動。

產鬼氣息與人無異,他們無法辨別出來,隻能耐心等著。

那女人越過了白斐然鳳可兒,接近了病房,產房前的狐狸女原本是環胸的雙手也慢慢放了下來,一雙眼緊緊盯著。

此時這女人到了產房前,卻不進去,在雨傘前麵來來回回踱步。

狐狸女暗暗捏緊了拳頭,這裏他們用傘布了陣法,產鬼想要闖進去,難上加難。

這女人不敢進去,難不成真是產鬼嗎?

那邊白斐然也站了起來,一雙冷眼不離女人的動作,鳳可兒看的緊張又不敢開口。

到底是不是啊?

是的話就趕緊出手啊,可是她不敢問,怕打擾了他們。

一觸即發的時刻,那女人突然衝著狐狸女抬頭一笑,指著傘請求,“姐姐,這送給我吧?”

抬頭的瞬間,狐狸女清楚的看到,那下巴處喉頭處,白皙幹淨,並沒有什麽紅線。

想來不是什麽產鬼,但是這時候跑來要傘,到底打的什麽目的?

狐狸女一臉警惕,不肯開口,那女人嘿嘿一笑,看她不答話,竟突然低頭手快的撈了兩把傘掉頭就跑。

動作開的叫三人都沒了反應,狐狸女第一個反應過來,一下撒開了腿就要追。

這女人跑的倒快,鳳可兒要起來追時,發現白斐然早就追了過去,她急的就要跟上,這時走廊盡頭跑過來幾個護士,喊著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鳳可兒也覺得慌亂,也急的跑了過去,卻跟過來的一名護士撞到了。

她慌得爬了起來,又起身去追,結果看見前頭狐狸女已經將那女人雙手反剪,那女人還在掙紮,力氣大的厲害,嘴裏還嚷嚷著,你騙人!

你說讓我過去拿了傘就給糖吃的,怎麽不算數!

那女人喊話喊得不清不楚,鳳可兒聽得迷糊,也沒明白,然後看那幾個護士說這女人精神有些問題,沒看好叫她跑了出來。

看來隻是一場誤會,狐狸女拿了傘過來,就要回去,卻看見產房的門開合了一下。

狐狸女突然腦子一個機靈,驚呼一聲,“不好,調虎離山!”

鳳可兒聽得一驚,調虎離山?

那麽……那麽……

猛然想起來,剛才被她撞到的護士,扣到領口的護士服下,儼然有一條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