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了最初的暗器,可接著更多的暗器接踵而來,絲毫不給雲鶴亭喘息之機,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最初的偷襲都無法得手,現在想要傷到他更是不容易。
暗器都是細小如針,密密麻麻,雲鶴亭剛剛俯身之處,插滿了數不清的細小暗器,這都不算什麽,更多的暗器鋪天蓋地的襲擊雲鶴亭。
一道更為絢麗奪目的光芒突現,舞動著手中的劍,無數的暗器紛紛落地,地上鋪成了針的世界,可還有更多的暗器,對方的暗器似乎永遠用不盡,雲鶴亭的內心也感到奇怪。
按理說,一個人的身上,不可能藏得下這麽多的暗器才是,可偏偏就讓自己遇到了,接連不斷,毫無間歇的攻擊,寒光飛舞,一片迷離之色。
驀然,光芒盡沒,所有的光芒在一瞬間盡數消失,蒼茫大地一片昏暗,仿佛突然之間,月光已不再普照大地,可月亮明明還掛在天邊,還傾灑著柔和的、迷人的光芒。
柔和的月光,溫柔迷離,說不清的柔和,道不明的迷離,美得令人心碎,美得令人心醉,美得令人可以忘記所有的煩惱,忘記所有不愉快的記憶。
暗器的攻擊毫無結果,所有的攻擊停止了,雲鶴亭收劍入鞘,邁動腳步,才發現自己的腳都已有些發軟,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太超乎想象了,也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這個夜晚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讓人感到驚心動魄,感到玄奇詭秘了,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讓雲鶴亭膽顫心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緊握手中的劍柄,雲鶴亭已經開始感到嘴唇發幹,瞳孔收縮,全身雞皮疙瘩泛起,整個身子的肌肉都開始收縮,僵硬如鐵,心跳卻在加速,他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
人死不能複生,剛剛自己才認定的死人,突然之間站了起來,就站在離自己不到五尺的距離,更為不可怕的是,站起來的根本不像一個人,更像是一具僵屍,一具死去多時的僵屍。
直挺挺地站著,綠色的眼波,透著古怪的,攝人心魄的魅力,令人不敢去看,卻又忍不住不去看,自己明明在告訴自己不要看,卻好像受到某種力量的指引,又忍不住想看個究竟。
這個人到底是人,還是鬼?雲鶴亭已經感覺自己的每個毛孔都在吸氣了,都是寒氣,他倒吸一口涼氣,穩住心神,盡力使自己保持鎮定,卻難以做到,這個世上是否真的有鬼,他不能確定,現在更加無法確定。
一個全身綠色,本來已經死去多時的人,突然之間又站在自己的麵前,正在用一雙妖豔的綠色眼眸打量自己,綠色的眼珠子還在時不時的轉動著,好像是對眼前這個人頗感興趣,頗感好奇。
雲鶴亭已經感到害怕了,這種害怕比恐怖更深,是從心底發出的害怕,自己內心深處關於各種妖魔鬼怪的記憶,在這一刻,迅速的襲擊了他,更何況,雲鶴亭的內心本來就有鬼。
妖豔的綠色人,突然咧開嘴笑了,格格的笑聲,就宛如是突然打開的棺材蓋,聽上去尤其令人汗毛倒豎,悚然可怕,雲鶴亭幾乎不能動了,腿腳已不聽使喚。
心裏想著要迅速逃離這個詭異的地方,腳下卻連一寸都挪動不了,自己好像突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全身上下一片乏力,使不上一點勁來,整個人都在頃刻之間虛脫了。
他不但在笑,而且還一直笑,就仿佛是在慶賀自己得以重生,雲鶴亭卻巴不得他即刻倒下,永遠都不要再站起來了,無論是誰遇到這種情況,都希望他自己消失,自己倒下,可這偏偏又是絕無可能出現的。
“你是人是鬼”?雲鶴亭自己說的話,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說出來,他的聲音也好像受道對方的笑聲影響,變得生澀,變得不清不楚,自己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格格的。
沒人回答,隻見他張開大嘴
,這時,雲鶴亭才發現他的牙齒都是綠色的,不但牙齒如此,連舌頭也是,一張大大的嘴,如同一個巨大綠色的洞窟,周圍都是一片翠綠的花草。
可誰能把這兩者聯係在一起,不得不說是個奇跡,麵對如此局麵,誰還有那個閑情逸致去談論風姿,不是瘋子,也是怪物,雲鶴亭不是瘋子,更不是怪物,他感到的隻有恐懼,深深的恐懼。
不但恐懼,還心亂如麻,他也不想過問那個綠色的東西,到底是人是鬼,他隻想把他劈在劍下,一劍劈成幾瓣,如此想,立即便開始行動,想做就做,本不該是這個年紀,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做的事,卻還是做了。
一劍在手,快意恩仇,雲鶴亭突然有種回到了少年時代的感覺,這種久違的不顧一切,充盈著他的內心,也在這一刻,突然感覺自己充滿了活力,充滿了**,塵封多年的熱情又回來了。
劍起,人動,看不清劍影,也看不清人影,人如劍,劍即是人,人劍合一,一劍擊出,對方連閃避都沒有,雲鶴亭手中的劍立即把綠色的怪物撕裂,從中劈成兩半。
連人帶劍,雲鶴亭的整個身子,都從被劈開的地方穿了過去,綠色的血液,綠得驚心動魄,綠得焦躁不安,一陣惡心的惡臭傳來,幾乎使雲鶴亭大吐特吐起來。
還沒等他從暈眩中清醒過來,便親眼目睹了一件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這事情說出來,隻怕連自己都不相信,雲鶴亭大為懷疑,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正在發生。
被自己一劍劈成兩半的家夥,居然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一左一右,僅離雲鶴亭咫尺之遙,隻見兩半邊綠色的身體立起身來,身體裏還不斷流出綠色的血液。
詭異的情形,使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雲鶴亭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不但站了起來,綠色身體上的傷口還在不斷地愈合,血液停止流動,血肉漸漸的長出來。
從一半身體上衍生出另一半邊身子,最先是骨頭,一隻手骨慢慢的長成,接著是半邊的內髒,心肝脾髒肺,一應俱全,毫不缺少,肋骨也在慢慢的滋長,直到把內髒覆蓋。
最後是腳,一隻長長地腳骨長了出來,慢慢的一個身體就形成了,骨頭有了,肌肉又開始滋生,一點一滴,血肉模糊,一直長,一直長,最後便出現了一個完整的人。
不,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一副身體被劈開後,卻長出了兩幅身體,兩副一模一樣,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兩具肉體。
自己親手劈開的肉體,卻在自己的眼前生出兩具肉體來,誰見了這樣的事情發生,心中的感覺都不會好受,不僅不好受,簡直是難受得要死。
雲鶴亭就感覺難受得要死,不止是心理上難受得要死,身體上也難受得要死,血肉模糊的場景,讓雲鶴亭胃裏翻滾,把胃裏所有的殘留物全吐了出來,吐得一幹二淨,毫無所剩,就隻差沒把自己的內髒吐出來了。
或許,自己是應該去死,如果自己不是死了,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可這又的的確確是自己親眼所見的,又不得不相信這是事實。
事實有時候根本無法讓人接受,可事實卻又無法讓人不去接受,這就是事實,無法讓人接受,卻又無法不去接受,不願意接受,也非接受不可,這才是事實。
這也是事實。
一直緊握手中的利劍,此刻在手中,卻再也無法出擊,再也無法舞動,穩定而有力的握劍的手,幾乎無法緊握手中的兵刃,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
自己一生所遇到的怪事,加在一起,也沒有今夜一個晚上遇到的多,也沒有這樣離奇到聳人聽聞,更沒有這樣詭異得無法相信,驚悚到骨髓的呢。
自問對天下事知之甚詳,卻在這一刻發現,這個世界上沒有很多事情,是自己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是自己太孤陋寡聞,還是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為人知了。
吐得連酸水都沒有了的雲鶴亭,好不容易才能夠站起身來,看著站在兩側,完全一模一樣的怪物,他不知道該如何辦,是不是自己再出一劍,看看會是什麽情形了。
雖然有這種想法,雲鶴亭卻再也不敢去嚐試,他可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上演一次,若再來一次,自己隻怕是非死不可了,不是被嚇死,也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自己吐死的。
這種死法說出來,隻怕會丟死人,要是再傳出去,說天下少有的劍術行家,最後是這樣死去的,恐怕天下人都會被笑死的,雲鶴亭自己想到這,都覺得好笑得不得了。
所以他笑了,雖然笑得很苦澀,很不好看,可畢竟還是在發笑,還能夠笑得出來,這個人就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還沒到非死不可的境地,還不該死。
四隻綠茵茵的眼睛始終不離雲鶴亭左右,可除了眼睛之外,卻再沒有其他的動作,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似乎他們的身體已僵硬到無法有所動作的地步了。
三個人對峙了一會兒,令雲鶴亭驚詫的事情又發生了,那兩個具肉體居然朝對方走去,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就好像是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重逢一樣。
嘴裏咯咯的發出聲音來,毛骨悚然的語調,他們仿佛很高興,可雲鶴亭就苦了,遇到這種怪事,他可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非但無法高興,就連一頭撞死的心都有。
感覺特別的怪異,怪異得無法訴說,他的內心裏真是千般滋味俱有,這個時候,他還能說什麽,還能做什麽呢,除了看著一切的演變,似乎做什麽都不合適,做什麽都顯得不對稱。
等到他們分開之後,雲鶴亭才發現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比遇到一個綠色怪物更可怕的是遇到了兩個,比遇到兩個更可怕的是遇到了三個,比遇到三個更可怕的是遇到了一群。
不知在什麽時候,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出現的,雲鶴亭隻是突然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群綠色怪物中間,周圍全是一模一樣的人,全身泛著綠色的光,從頭到腳都是一個顏色。
他已經被一群怪物包圍了,而這些怪物的出現,更顯得神秘怪異,雲鶴亭這樣級別的高手,都沒有絲毫的察覺,他們仿佛亙古以來,一直就存在,一直都在這裏,隻是到現在才突然看見而已。
這樣的想法幾乎讓人絕望,雲鶴亭就幾乎絕望了,他不知道自己看見了這群人,是自己的幸運,還是自己倒黴透頂,不用說都知道,他這的確是倒了大黴了,不然決不會碰到這種事。
即便這些人都不動,也讓人感到無所適從,難以招架,更別說,自己還發現他們正慢慢地朝自己而來,雲鶴亭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不能不緊張,也無法不緊張。
更不知道,自己再一劍出擊,同樣的事情是不是會再度重來,他可經受不起再來一次了,是人都無法經受的,無論武功的高低,隻要還是個人,都不願意麵臨這樣的事情。
越來越近,一群怪物已經越來越靠近了,雲鶴亭握緊了手中的劍,卻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都是冷汗,濕漉漉的,幾乎連劍都無法握緊。
他的心跳也越來越快,雲鶴亭已能夠清楚地看清楚他們的毛孔,綠油油的皮膚,長長的綠色汗毛,這些東西還能叫做人嗎?他們是從哪冒出來的?
無法得到答案,雲鶴亭隻有期盼這種噩夢早點過去,如果這真是噩夢,越早醒來越好,可他也知道,這是絕對不能的事情,他已經迷惑到了神誌不清,開始懷疑自己了。
連吹起的微微風息,都讓雲鶴亭感到要命,這是個要命的時刻,自己都能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精氣神都正在流失,熱情早已不知所了,**就更提都別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