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也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沒有趁手的武器,他們三個人的招式很不好看,每一次出手,根本就沒有什麽招式可言,就是這樣,水伊人也**澎湃,恨不得自己也加入戰團。

這個想法很不現實,一點可能都沒有,這個時候衝上去,隻會給他們添亂,因為水伊人已經有所發現了,破浪幾個看似全無章法的一通亂捅,實則包含著至高的武學,看似不經意,其實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有意識行為。

幾個人在一起生活的時間也不短了,彼此之間相互切磋武功,默契程度很高,相互之間總能補對方之不足,三個人成品字型攻擊,根本不給對方機會,他們之所以失手被擒,隻因為當時太大意,加上瞎子的輕功太神出鬼沒了。

一個刀法,兩個劍法,雖然不是用刀劍使將出來的,威力卻也絲毫不差,而這種一刀兩劍的配合,更是別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這也算是突如其來的靈機閃現。

縱橫刀法霸道強橫,在怒氣衝衝的人使來,威力特別明顯,淩虛劍法輕靈飄逸,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似真似假,令人難辨,更是防不慎防,擋無可擋,加上盧漸離,簡直完美至極。

他們這種進攻方法,很快就取得了顯著的成效,對方時不時的有人被他們橫掃而出,每一次被掃中,皆是連中,一個人攻擊到之後,迅速變身,另一個人補上位置,火又攻到了對方身上。

他們三個人武功都很高強了,挨上一擊的人,即便還有餘力,能夠加入戰團,威力已不足懼,反而是更加給他們助興,讓他們玩得更起興,這也是一種報複,淋漓盡致,痛快得不得了的報複行為。

目睹同伴一個個的倒下,他還是無動於衷,一動不動,同伴的死活,似乎他一點也不關心,不但視敵人的性命如草芥,同伴的性命也如草芥,連他自己的性命也是一樣,毫不看重,毫不在意。

連看都不願意多看,眼睛裏隻有伊歡一個人,伊歡的眼睛裏也隻有他,他們彼此注視著對方,周遭的一切與他們全無關係,任何聲音,任何打鬥,也絲毫不能影響他們的心境。

相對而立,伊歡的臉上微笑依舊,對方的臉上卻是全無表情,看不出什麽波動,他的心似乎比磐石還要沉穩,比無波古井還要平靜。靜,靜如山嶽,立,淵渟嶽峙,兩個人的世界完全變成了無聲的,在無聲的世界裏激**著,交擊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比鬥,早已開始。

風,起風了,洞窟之內突然有了風,風是微微的,微微的,卻不知是從何而來,又要到何處而去,風沒有方向,沒有來地,也沒有歸處,它就在飛,在飛舞,在飄**,漫無目的的飄**。

煙霧被風帶動,四處飄散,一會兒朝東,一會兒朝西,一會兒完全沒有方向,總是在不停地轉換,不停地變化,壓根無法辨別。

煙霧開始散漫,開始朝人體匯聚,仿佛受到某種力量的指引,開始慢慢地聚集,不斷地聚合在伊歡和那個人之間。

縈繞的煙霧,冉冉而來,逐漸包圍了兩個人,人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也不知是煙霧產生的作用,還是因為他們本身在變化,隻覺得他們在變化中,變得模糊,變得不再真實,如同一個虛影。

水伊人無法確定,也無法肯定,他們之間的比鬥會持續多久,他們之間會繼續到何時,她自己真有點受不了了,不止是因為煙霧的緣故,而是一種自心裏而發的觸感。

不知在何時,秦劍三人已經把天殘十二缺其餘的六人,全部擺平了,水伊人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被吸引過另一邊了,她連秦劍三個人什麽時候到自己身邊的都不知道。

等她發現的時候,也隻是輕輕地一笑,便再無興趣說話,幸好,他們仨個人也沒心情,眼前的比鬥才是至關重要的,

這場性命攸關的比試,牽動著每個人的心,包括所有已經倒在地上的人。

他們並未暈倒,依然清醒得很,這個時候,能夠昏迷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很不幸,他們一個人也沒有昏迷,伊歡出手很有準頭,拿捏得恰到好處,計算得很精確,完全沒有給予他們這樣的機會。

聚集在他們周圍的煙霧越來越多,人影已不再清晰,那個空間被罩上一層厚厚的保護膜,兩個人似乎完全不受迷煙的影響,這些煙霧根本不能刺傷到眼睛。

豁然,光亮凸顯,來得突兀,來得全無征兆,刹那之間就出現了,一直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的人,卻都不知道這束光是從何而來。

煙霧籠罩中突然而來的光芒,是那麽的耀眼奪目,那麽的迷人,那麽的淒豔,頃刻之間,盡數掠奪了所有的視野,沒有了其餘,隻有一束光,一束彌漫著豔麗的光。

光,絢麗奪目,很刺眼,一陣刺痛的感覺襲遍了朦朧的雙眼,眼前突然白茫茫的一片,便什麽都看不清,什麽都看不見了。

這束光來得毫無征兆,去得也毫無所察,無痕無跡,不知消散於何方,也不知消亡於何處,隻知道不見了,卻不知道其他的任何點滴。黯淡了洞窟的光明,燃燒的旺旺的火,如殘照的夕陽般火紅一片,也在這光芒之下淹沒了所有的光華,變得黯淡,變得毫無色澤,失去了本原的嬌媚,喪失了自然的魅力。

眉睫閃動,水伊人睜開迷人的美目,雙眸披上了一層濃濃的霧,一種不期然,茫然不知所措,茫然不知所蹤的迷惑,迷蒙的眼眸裏,也不知是驚、是喜、是悲,仿佛包含了所有,又似乎一無所有。

煙霧四散開來,如同被風吹卷著朝四周飄散,虛虛幻幻中,真實與虛幻的交替運作,令人分不清是霧迷離了人的視線,還是視線變得淒迷,變得不真實,變得令人難以相信。

煙霧消散了,伊歡二人變得虛幻,變得不真實,變得飄渺的身影再度重現,一眼望去,沒有絲毫的變化,他們都還在原來的位置,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可每個人都知道這不是真的,不是事實。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卻是在場的每個人的共同感受,他們都有這種感覺,這種奇妙得無法解釋的感覺。

慢慢地,很慢、很慢,人的身子在以微不可察,肉眼難辨的的速度萎縮,好比一朵盛開的嬌豔花朵,突然之間開始枯萎,開始凋零,這種枯萎,這種凋謝,卻又是每個人都看得見,感覺得到的。

枯萎凋謝的人,慢慢地萎縮,單膝跪地,身體已經快要接觸到地麵了,可他還在苦苦地死撐著,用手中的劍觸底,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去,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來,一抹美豔淒迷的鮮血灑出。

“我敗了”,這三個字有多難出口,誰都能想象得出,自他口中而出,更是千難萬難,可他卻無法不承認這個事實,這是他必須承認的事實,勝要勝得漂亮,敗要敗得幹脆,他畢竟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

伊歡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痛苦,一縷落寞,一抹無奈,也包含著深深的同情,深深的理解,也有一些尊重,一份敬意。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能夠承認自己的失敗,這需要很大的勇氣,能有勇氣說出自己技不如人,這更需要勇氣,能夠有膽量承認的人,還是值得尊重的,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什麽都沒有說,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更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說什麽話才不會傷人,伊歡早已明白了這些人的特別之處,已理解他們的痛楚,他們的無可奈何,心底生出許許多多的不忍,夾雜著眾多的憐憫。

可他卻不能把不忍和憐憫展露出來,因為他明白他們的孤傲,他們所擁有的自尊,自尊每個人都有,他深深的理解,這個時候需要的不是這些,對他而言,不需要憐憫,也

不需要同情,這隻會更加刺傷他的心。

苦澀的笑容,伊歡隻有苦笑,他看著對方的時候,沒有把心底的同情表露,而是一個理解的眼神,也隻是一個理解的眼神,對方卻已理解他的意思了,也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水伊人是不解的,他不明白兩個剛剛還在拚死拚活的人,突然之間卻產生了微妙的變化,被打敗的人沒有懷恨在心,反而是感激勝利者,感激親手擊敗自己的人,這種感情她不能理解,也無法理解。

秦劍理解,盧漸離一樣也理解,而且比誰都透徹,他走到伊歡身旁,拍了拍伊歡的肩頭,說道:“我們走吧”,伊歡不置可否的笑笑,感激的話從不會自他口中說出,感激從來都是放在心裏的。

邁開大步朝外走去,盧漸離接上,秦劍也跟了上去,破浪看到水伊人還在兀自不解,還沒有出去的意思,說道:“走吧”,說完也走了出去。

水伊人美目一掃,看著地上橫七豎八,亂七八糟倒在地上的天殘十二缺,(隻有一個例外,卻也變得癡癡傻傻的,如同一根木頭般兀自不動),姿勢迥異的各人,百般滋味齊襲心頭,緊皺著眉頭走了出去。

沙沙沙,水伊人剛走到入口,便聽到淅淅沙沙的沙沙聲,四處張望,也沒發現來何處,是何種聲音,隻感覺有東西飄落到身上,用手一摸,才發現是泥沙,不斷地掉落下來。

泥沙嗖嗖的掉下來,水伊人意識到情形有變,立即跑開了,伊歡四個人已經走到十幾米開外了,水伊人追上伊歡等人,說道:“洞窟要塌了,他們還在裏麵”,不知何時水伊人對天殘十二缺,也有了同情和憐憫,並不希望他們出事。

話語剛落下,一個接一個的身影消失在水伊人的眼前,等水伊人回身之時,已經看到洞窟之外躺著兩個人了,接著是四個,六個,八個,十個,十二個,眨眼之交,天殘十二缺已經被全部帶了出來。

天殘十二缺每個人都感到萬分意外,從小到大,從沒有人這樣對過他們,連自己的親人也沒有這樣過,早已忘記感謝是何物了,可現在他們卻體會到了另一種感情,一種來自剛剛被自己傷害的人的。

“為什麽要救我們”?

“因為你們都是人,都有命,每個人,每條生命都有活下去的權利,這是誰都無法擅自剝奪的,每一個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得到生存的權利”。

沙沙滾落的泥土聲,變得更加的強盛,入口很快便被掉落的泥土掩蓋,天殘十二缺聽著泥土掉落,看著塵土飛揚,茅草屋很快的倒下,屋裏的屍體也隨同茅屋被一起掩埋,再也不暴露在荒郊野嶺連。

滾滾而落的泥土,不斷撞擊的聲音,震得耳膜裂痛,天殘十二缺都不禁緊張萬分,如果自己還一動不動的呆在裏麵,命運可想而知,心裏有了感激,也有一絲慚愧,這是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整個洞窟全倒塌了,巨大的衝擊,巨大的聲響,使得地麵不停地顫動,幾不下於一次大地震,十一個人被強大的反震力震飛起來,有的狠狠地砸到地麵上,有的滾落在茅草叢裏。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可以動了,自己能夠動了,失去自由的權利很是不爽,身體失去控製更是不爽,親曆這次天災,死裏逃生,他們個個都很激動,雖然一切都是伊歡造成的,害人的是他,救人的也是他,卻沒有一個恨他,連敵人都一個沒有。

即便伊歡並沒有解開對他們禁製,卻實實在在是在最危險的時刻,救了他們的性命,他們技不如人,敗下陣來,也隻能怪自己學藝不精,不能也無法怪罪在伊歡的頭上。

伊歡如此對待他們,也算是他們的造化了,他這次可沒打算要報複他們,實在無法對這些飽經人世滄桑,曆盡紅塵磨難,遭受世人冷眼的苦命人下毒手,他自己也是一個飽受爭議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