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對伊歡懷有惡意的人,也不免大生好感,伊歡做事,真如傳聞當中的那樣,想幹嘛就幹嘛,不管對方是什麽人,不給麵子就不給。

有些人笑得實在太誇張,都倒在地上不起來了,隻笑了一會兒,所有的人都笑不出來了,伊歡自己也笑不出來了,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對方神色自然,坦坦然然的接受,泰然自若的麵對,悠然自得的轉身,飄飄然地邁動步子,熠熠然的走進了山穀,絲毫沒受到影響。

無論是誰,遇到這樣的事,能像他一樣泰然自若,雲淡風輕,都是件了不起的事,都是值得尊敬,值得佩服的人,誰也無法取笑於人。

所有的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盯著離去的人,誰也想象不出,如果自己遇到這樣的事,自己是否能像他一樣,怡然自得了。

當人們從驚愕中醒來,哪裏還有伊歡的影子,來無影,去也無蹤,誰也不知道伊歡何時走的,更不知道是從哪裏離開的?

劍風是最關注伊歡的人,一直以來,都想要和伊歡一較身手,比個高低,自從前幾次見到伊歡,這次再見,方能卻能,已知自己無望。

但,對伊歡的關注,卻絲毫不曾降低,反而更是熾熱,一直注視著伊歡的一舉一動,可他也不知道,伊歡是從何時不見的。

擁擠的人潮漸漸散去,穀口又恢複了寧靜,幽靜的穀口,靜謐的山穀,伊歡又出現在此,瀟灑自得的朝七絕穀而去。

山穀內升騰的霧氣,已經散去,日頭正好斜照而來,暖暖的陽光,驅散了迷離的濃霧,步入此處,赫然開朗,山穀內的一切盡收眼底。

大戰後,殘留的屍體,血跡,早已被清理幹淨了,看不到任何的痕跡,伊歡剛剛進入七絕穀,便看見了一個人,有人前來迎接他。

來的這個人,就是剛剛被他戲耍過的人,現在的他,重新換了一身衣服,七絕穀獨特的黑色服裝,深黑,如墨一般,無彎刀,無麵具。

依然很甜美的笑著,見到伊歡,立即走過來,似乎已忘卻了不久前發生的不愉快,說道:“恭候多時了,請”,說著,便在前引路。

話不多說,慢悠悠地跟在身後,神情悠閑得很,完全沒有如臨大敵的感覺,伊歡就是伊歡,越是危險,古怪的事情,越是優哉遊哉的。

走了一段,越來越開闊,兩邊山穀之間,相距二十餘丈,山穀中,飄香四溢,繁花盛開,茂密的小樹林,一排排極為整齊的樹木。

若非早已知道這是個危險之地,初來乍到的人,一定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七絕穀一點也不想象中的模樣,這裏簡直美極了。

一條曲折蜿蜒的小道,處在山壁下,從上俯瞰,根本看不到這裏有路,伊歡正跟著此人,走在這條小道上,不斷有水滴滴下來。

發出‘波,波’的聲音,走在不斷滴水的道路上,欣賞著穀內的風光,空氣中飄著四溢的芳香,伊歡突然有點喜歡這個地方。

這條路所在位置,可以把整個山穀收於眼下,看個一清二楚,茂密整齊的樹林之後,便是一排一排的房屋。

房屋並不奢華,布局卻很精妙,看得出是經過精心設計的,似乎還暗含著某種規律,一眼看去,就讓人覺得很舒服,覺得美,很愜意。

唯一令伊歡覺得奇怪的,便是為何不直接穿過樹林,而要繞著彎,走這條滴水的路,伊歡想知道,當然會問,不但問,還要知道答案。

“那條路看起來不錯,其實卻很糟糕,走上那條路,簡直就是走上了一條死亡大道,那是一條通往地獄殿堂的捷徑”,此人回答道。

說著如此恐怖的話,臉上依然掛著笑,伊歡在他身後,並沒看到他的笑臉,叢談說話的語氣,卻也能知道,的確是在笑,很舒心的笑。

伊歡問過他的名字,他的回答令伊歡無奈,卻覺得

很合理,富於哲理,名字隻是個代號,每個人都得有個代號,別人才好區分。

他說:“我們沒有名字,名字隻是個代號而已,如果非得叫個什麽,不如就叫我一號,我一直覺得,一號是個吉祥的日子”。

穀底平坦,房屋是沿著穀底走向而建,分別建在兩邊穀底,中間空出一條道路,身處其中,才發現道路很寬,足以容納十匹馬並立而行,若在其他的位置,都會的這裏很小,很窄,並未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人的視角不同,感受到的感受有別而已。

清一色的黑色,無論是房屋的牆,還是屋頂,都是黑色,就連這條中央大道,也是黑色的,如墨一般的黑,如同黑夜一般的黑。

如此黑色的世界,本因讓人感覺不舒服,感覺怪異才對,但,伊歡絲毫也沒有這種感覺,走在其中,反而會覺得這才是最切合的。

伊歡想不明白,這些黑色的房屋,道路,都用的是什麽材料,為何讓人覺得很安逸了,七絕穀真是個奇妙的地方,地方奇妙,人也是。

說到人,伊歡才想起,一路上走來,根本連半個人影都沒看見,長達好幾公裏的房屋,足以生活好幾千人,這些人都上哪兒去了。

伊歡才想到這,絕穀一號就替他解答了,一號說:“我們的人無處不在,我們的人遍布每一處,我們的人在他們應該在的地方”。

伊歡說:“嗯”,便不再多說,一號的話,似乎什麽都沒說,似乎一個字都沒泄露,不過,伊歡已經明白了,人都在看不見的地方。

所有的房屋,所有的建築,完全一摸一樣,沒有任何的差別,一號和伊歡一直沿著大道前行,一直走到了盡頭,真有種走到盡頭之感。

一號忽然臉色大變,停下來,對著伊歡說道:“我們有麻煩了”,“什麽”?伊歡剛問,就知道麻煩是什麽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躺在大道中央,全身漆黑,身體上的顏色,和大道的黑色完全相同,靜靜地躺在大道上,乍然之下,還真沒看出這有個人。

伊歡看似瀟灑從容,全身早已灌注真力,周圍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目,但,卻絲毫也沒感覺到,還有這個人的存在。

連微弱的呼吸、心跳聲都沒有,就像是個死人,已經死去了好久的人,這個如同死了的人,慢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像是剛剛睡醒一般。

這時,伊歡才發現,這個人很高,也很瘦,躺在地上就像是一片薄薄的紙,站起來時,像是一根竹竿,一根又長又細的竹竿。

衣服是黑色的,可沒想到,連皮膚也是黑色的,雙手也是烏漆嘛黑的,整個人簡直黑的無法形容,隻有兩顆眼珠子,在滴溜溜的亂轉。

手上還握著一柄刀,一柄黑漆漆的彎刀,彎刀已出鞘,玩刀的刀身,也是漆黑一片,一個人,一柄刀,和這個黑色的世界,完全融為一體,根本無法分出,哪是人,哪是路,哪是刀,他們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契機,完美的契機。

直直的站立著,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的生氣,這個人無論怎麽看,都像是個死人,沒有活人的氣息,一號很怕他,這個人絕不好惹。

伊歡還沒偏轉頭,一號已經說話了,他說:“這個不是人,是鬼,一個死鬼,這鬼有點毛病,凡是陌生人,他都想把他也變成一個鬼”。

伊歡眉頭微微一皺,一號又說道:“他平時不在的,不知到今兒,怎麽知道有陌生人來的,也許是聞到了生人的氣味,這個鬼不算可怕,隻會一招鬼王一刀斬,隻要躲過了這一刀,他就會一溜煙消失了的”。

伊歡也笑,笑著說道:“隻會一招鬼王一刀斬”,一號點頭,伊歡接著說道:“我是客,你是主,作為主人的你,是不是應該把這個問題解決掉了,你也不用害怕,不就是鬼王一刀斬嗎?一招很容易躲過的,你說是不是”

一號的臉真的變色了,很快又恢複了,說道:“這個,你想錯了,這個鬼鬼得很,他的刀更鬼,隻對陌生人才有用的,我幫不了你的”。

伊歡“哦”了一聲,不再和一號糾纏,知道這避免不了,還不如坦然麵對的好,晃悠著朝黑鬼走去,在黑鬼身邊不停轉來轉去。

似乎對這個黑漆漆的鬼,大感興趣,黑鬼一直沒動,隻有眼珠裏骨溜溜的轉,跟著伊歡腳步的節奏轉,對伊歡,黑鬼也有極大的興趣。

伊歡對黑鬼說:“你瞎起勁什麽呀,我很忙的,麻煩你抓緊點時間,我還忙著呢,鬼王一刀斬是吧,我一個小指頭就能搞定你了”。

一號也走了過來,對伊歡說道:“你慘了,慘了,這黑鬼發怒了,他不發怒的時候,隻能發揮出七成的威力,發怒的時候,是十二成”。

黑鬼真的發怒了,從來沒人敢蔑視他,以及他的鬼王一刀斬,伊歡居然說一個手指頭就能搞定,如何不讓他惱羞成怒,怒氣填胸。

“真的發怒了”,伊歡一見鬼王黑漆漆的臉,此時變得更黑,眼睛裏都是憤怒的火焰,恨不得把自己撕成幾瓣,自言自語,自說自話的說道,一回頭,才發現一號早跑得沒影了,大歎一口氣,說:“真不夠義氣,一個人就跑了”。

黑鬼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伊歡終於感覺到點生的氣息了,黑鬼,還沒真的成為鬼,鬼王一刀斬,伊歡一直注意著黑鬼手裏的刀。

殺機四溢,鬼王一刀斬出,神鬼皆驚,天地變色,伊歡突然覺得變暗了,天地之間的光亮變暗了許多,連太陽光也好像削弱了很多。

隻有黑漆漆,茫茫然一片的黑,黑色的彎刀,劃過的黑色弧線,嘶鳴著朝伊歡襲來,猶如千千萬萬幽暗地獄的小鬼,一起奔向自己。

黑色的弧線,黑色的刀光,融入黑色的世界裏,威力何止千萬倍,伊歡一直眼睜睜的,看著黑色的弧線,黑色的刀光,朝自己壓來。

即將臨近,壓抑的無法釋懷的沉重,幾乎要把人撕裂成一片一片,彎刀鋒利的鋒芒,縱橫霸殺,一刀襲來,猶如置身千千萬萬的刀,鋪就的巨網之中,鋪天蓋地而下,把人整個都罩入其中,沒有一絲一豪的餘地,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間。

千鈞一發之際,伊歡身影一閃,黑色的弧線擦身而過,驚得伊歡一身冷汗,鬼王一刀斬,如同黑色閃電,比之閃電來,也毫不遜色。

鬼王一刀斬,用彎刀劈出,隻有一條黑色的弧線,如同絲線一般大小,置身刀鋒中的人,卻覺得自己身處刀山火海之中,無處可逃。

伊歡在最後危機關頭,閃身避過鋒芒,他的速度一向不比閃電慢,還沒等他喘口氣,黑色的彎刀,黑色的刀鋒,黑色的弧線,再度出現,刀光一閃,鋒芒已露,黑色彎刀的黑色刀鋒,夾捎著黑色的弧線,滾滾而來,劈碎一切的氣勢,直令人透不過氣來。

內力全出,全部灌注眼睛,比閃電還快的弧線,變得緩慢了些,瞅準即將劈中自己的刀鋒,一個閃身,再次逃過一劫,心都跳到嗓子眼了,還從沒遇到過這麽可怕的刀法,鬼王一刀斬,名副其實,心裏暗罵:鬼王一刀斬,不是說隻有一招嗎?

鬼王一刀斬,的確是隻有一招,可沒人說過,鬼王一刀斬這一招,不可以連續使用,黑鬼擊出的幾刀,都是一刀,有些細微的變化。

連綿不絕的進攻,一刀緊接一刀,上一刀與下一刀之間,其間的間隔極短,要想從這極短的時間裏,尋找到反擊的機會,何其艱難。

一連閃過黑鬼的十三刀,黑色的刀光,黑色的弧線,黑色的鋒芒一起隱沒了,黑鬼沒有劈出第十四刀,不是他不想,而是人不見了。

一直被他的鬼王一刀斬,壓製了的伊歡,居然在黑鬼劈出第十三刀的時候,突然從刀鋒之下,消失不見了,刀鋒沒有阻礙他的視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