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開山斧是吧,你還不動手嗎”?伊歡斜斜目視著石峙問道。

雲鶴亭被伊歡的聲音驚醒,這時,方不休的屍體早被人抬到一邊去了,他發現伊歡變了,眉宇間多了些憂鬱,若有若無,這逃不過久經人情世故的他。

伊歡還是狂傲,依然不把人放在眼裏,照舊我行我素,他早對這些人有了偏見,說話做事都很不客氣,很無禮,目空一切,視眾人若無物。

在這裏,在現在,在這個世上,隻有一個人會關心伊歡,隻有依夢,隻有她,隻有依夢會在伊歡痛苦的時候,握著他的手,投來一個關切的眼神。

即使不言語,不說一個字,隻要一個關切的眼神,一隻溫暖的手,伊歡的心也會暖暖的、溫溫的、甜甜的。

說不出的感激,說不出的欣喜,說不出來,那是用心去體會,才能感受得到的。

因為依夢,伊歡心中的陰霾被一掃而空,愁雲慘淡拋到了九霄雲外,陽光穿透厚厚的陰雲,再次普照,再次燃起溫度,心是暖的,暖暖的。

一個人的心需要多高的溫度?才會感覺到暖,才不會感覺到冷,才不會冷的灰暗,冷得淒迷。

石峙早就想動手,被方不休給架了下來,現在又被伊歡指名道姓的點中,他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沒人再敢攔阻他了。

隻不過,石峙不似剛才那般輕視伊歡了,還認為伊歡是個毛頭小子了,見識過了伊歡的武功,他心中多多少少總有些泄氣。

方不休殺人如草芥,根本不拿人命當回事,他的聲名都是自己一路殺出來的,半點虛假都沒有,他都死在了伊歡的劍下,伊歡不是比他厲害得多很多嗎?

他擔憂,因為他並沒有看清楚伊歡的出手,那一切實在太快了,隻有刹那,一切就結束,正因為他看的不太清楚,他才擔心。

擔心歸擔心,卻並不害怕,他有自信,他也不是浪得虛名的,也是身經百戰而博來的。

他脾氣火爆,卻不是沒有頭腦,反而是心細如發,他要是個火爆的蠻漢,也就不會活到今天,早就死了好幾十次了。

石峙緊緊地握著兩柄開山斧頭,朝伊歡走去,步伐沉穩,一點也不著急,這與他火爆的脾氣十分不符。

他走過之後,身後的人忍不住驚呼出聲,什麽事情,會讓這些見慣大場麵的武林豪士,大驚失色,他們看到了什麽?

腳印,沒錯,的確是腳印,哪個人沒見過腳印,哪個人每天不見個數十百個的腳印呢?看到腳印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呢?

石峙走過的地方,石板上留下了一個深達一寸許的腳印,一步一個腳印,每一個腳印都是相同的深度,前後腳印相距三十公分上下。

誰也沒想到,石峙的內力修為居然如此精湛,如此深厚,開山霹靂斧石峙,人們一直認為,他隻是天生神力而已,這一真知灼見,顛覆了群豪的認知。

伊歡內心也免不得一些吃驚,不過並不懼他,反而是有些興奮,有些期待,和高手較量,本就是學武之人求之不得的事。

對手越強,越能激發自己的潛力,潛能的極度發揮,才能突破自己,達到一個更高的境界,才能使自己不斷的進步,才能一次次攀登武學的至高境界。

人小斧重,很不相稱,但是當石峙舞動雙斧殺來,那種感覺全然不同,人已不再是矮小的,反而給人一種自自然然,渾然天成的動感。

斧頭虎虎生威,剛猛霸道,每一次都是強烈的衝擊,強烈得難以抵抗,難以為敵,一斧,兩斧,每一次都帶起強烈的風。

呼嘯著,緊貼著伊歡的身體,好幾次伊歡都差點被斧頭劈中,驚心動魄的打鬥,石破天驚的震撼。

伊歡利用自己靈活的身法,處處閃避,但是,剛剛閃過,斧頭一次接一次的緊接而來,使得伊歡有些手足無措,有些驚異,難避,但還能從容應對。

伊歡一味閃躲,他在等待,等待一擊必中的良機,他毫不懷疑,他很有信心,他一定能等到那個機會,一定能。

威猛、霸道的招式,最是消耗真力,這種攻擊方式,必定不會長久,不能長久,這是毫無疑問的,誰也沒有那麽多的體力、內力來支撐太久的時間。

開山三十六斧,招式簡單,變化極少,卻是威猛,霸道之極,對敵極具威脅,斧頭的攻擊帶有千斤之力,而且,石峙身體裏好像有使不完的氣力,用不竭的內力。

他的內力渾厚,綿長,這麽長時間的攻擊,速度還

是一點都沒有慢下來,依然如剛交手時一樣,快捷、霸道,連綿不絕,毫無間歇。

伊歡有些狼狽,這種隻能閃躲的方式,不是他擅長的,雖然他的消耗不多,卻得全神貫注的品味石峙的每一次進攻,每一次的。

他不能大意,不敢大意,他還不想死,他還要活著,即使要死,也不能背著一個洗不清的罪名,不明不白的死。

他要反抗,他要打倒對手,他不能讓對方一直這麽猛攻下去,一直這般打下去,自己勢必會失去必勝的信念,失去反抗的動力,因此,伊歡準備出手。

沒有最好的機會,就自己創造機會,他決定冒險,親身誘敵,以身犯險,用自己作餌釣魚,但是,這樣做得冒很大的風險。

他不在乎,也不害怕,他要把行動計算得清清楚楚,一點差錯都沒有,仔細的觀察,縝密的計劃,精密的計算,一點都不能少,一樣都不可或缺。

漏一點,少算一點,算得不夠精確,都會隻有一個結局——打虎不成,反被虎傷,誘敵不成,反成斧下亡魂。

石峙使用雙斧,雙斧是無法,也不可能同時進攻的,前一斧與後一斧之間,是有間隔的,隻是,那個間隔時間太短,毫厘之差而已。

青石板、高台都被石峙的斧頭劈得傷痕累累,支離破碎,這裏一個槽,那裏一條痕,最具威脅,最為凶險的一斧,差那麽一絲絲就切了伊歡的頭顱。

斧頭擦著伊歡的肌膚劃過,削落了伊歡一小撮頭發,嚇了伊歡一身冷汗,心中暗叫;“好險,好險”。

石峙的攻擊沒完沒了,綿綿不絕,一斧緊接著一斧,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使人應接不暇、目不暇接、疲於奔命,幾乎沒有機會、沒有時間來思考,也沒有組織反擊的時機。

後發製人塵土飛揚,沙石飛梭,漫天的斧影,把伊歡牢牢罩住,看不清身形,看不到伊歡,隻能看到一個虛虛幻幻,不太真實的影子在穿梭。

在怒海狂狼的咆哮中,來回穿梭、來回躲閃,感覺很渺小、很孤弱、很無助。

威猛霸道的攻擊突然停止,太突然、太突兀,令人錯愕、令人無法相信,可是很明顯,沒有了動作,沒有了攻擊,沒有了,就這麽突然停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