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年,伊歡真的無語了,也真的不敢相信,這怎麽可能,已經在這裏住了五十多年,他們看起來頂多十來歲。

一個人無論身體怎麽小,皮膚也不可能永遠保持不變的,除非長生不老,或是駐顏有術,再其次也是能夠返老還童。

“你們真的在這裏住了五十多年”?

“千真萬確,一點不假”。

“你們是神仙”?“長生不老”?“駐顏有術”?他們都一一搖頭,他們說:“我們一直就這樣,我們也不知道原因”。

“那你們是怎麽來到這兒的”。

“不知道”。

“你們怎麽會不知道”?

“我們從有記憶就在這裏了”。

伊歡問不下去了,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他們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他們不知道的東西比伊歡還多。

伊歡還為自己之前的無知羞愧,現在發現自己並不無知,他很同情他們,他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一直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

自己的生世,自己的親人,自己的一切,他們都不知道,這樣的人,難道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可憐嗎?

五個小腦袋耷拉著,快樂早已離他們遠去,他們也有心事,他們也會去想,他們能不去想嗎?他們並沒有看起來那麽快樂,隻是把悲傷隱藏在快樂的外衣下。

讓自己看起來很快樂,讓別人覺得他們很快樂,讓他們自己以為自己很快樂,他們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可是一旦提起來,才知道,虛假的始終是虛假的,虛假的永遠不可能變成真的。

伊歡還發現一件事,他們

五個都是身外絕技的高人,陡峭的懸崖,竹子裏,花叢中,他們的身影快如鬼魅,從來沒有能什麽能難倒他們的。

一天,伊歡又跟著他們到了一個地方,就在他們住的地方的對麵,是山的背麵,伊歡才發現,這個地方並不小,隻是比較窄而已。

背麵的風景又是另外一種旖旎,那邊山上有很多的樹木,枝繁葉茂,綠綠蔥蔥的,有的樹木上還接著數不清的果實,黃澄澄的,壓彎了枝條。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現在是初春,初春怎麽會有果實,怎麽會有秋天才能收獲的果子,初春的高山上應該是積雪成堆才對。

這些果子伊歡別說吃,見都沒見過,聽也沒聽過,伊歡看到這些果實,沒有一樣是自己見過的,外麵的世界也絕對沒有這樣的果子。

吃肉的魚,外麵沒有的果子,這一切說明什麽,這裏的一切都和外麵不同,完全是兩個世界,而且,還有幾個活了五十多歲,卻還像嬰兒一樣的人。

伊歡再次的懷疑,自己所在的地方,到底還是不是凡塵?自己是不是真的還活著?自己是不是到了仙境?

自從自己醒來,世界全變了,一切都那麽神秘,不可以常理推測,一切都變得奇怪,變得難以理解,他們的想法,他們做事都很難理解。

天罪,萬惡之源,墮落之道,死神的香,毀滅之瞳,一個美得不能再美的地方,卻有這麽多邪惡,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無法接受的名字。

這些都顯得那麽矛盾,完全是兩種迥異的矛盾,它們連一點相同之處都沒有,可事實就是如此,事實就是這樣。

邪惡的名字和

人間仙境,是能在同一個地方出現的嗎?

伊歡決定,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想辦法離開這裏,再到外麵的世界去看看,確定一下,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

這裏太美,太完美,美得虛幻,美得飄渺,美得不似人間所有,美得令人無法相信,無法適從,無法接受。

伊歡想走,卻不知道該從哪裏離開,從哪裏走?這裏是半山之腰,上,望不到頂,下,看不到底,而且還是飛鳥難渡的絕壁。

難道真的是用飛的,從下麵飛上來,又從上麵飛下去,這可能嗎?

伊歡想不通,想不到離開的辦法,他想到了莫離,莫離一定有辦法,是莫離把自己帶到這裏的,就一定有辦法把自己弄走。

問題是,莫離會在什麽時候出現,白天從未看到過莫離,真如他們所說,莫離隻會在夜間活動嗎?那怎麽行?怎麽看得到是怎麽下去的。

伊歡有想走的想法好幾天了,他才見到莫離,還是在晚上,隻有夜晚,莫離才會出現,他還沒說自己想走,莫離就已經知道了。

“知道你早晚會走的,可是你就想這麽走出去嗎”?

“不這麽走,怎麽走”。

“外麵的世界,你是什麽處境,還要我說嗎”?

“你有辦法”?

莫離不說話了,他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就沒有辦法讓他開口說話了,除了他自己,從來沒有人能勉強他的。

因為他是莫離,是死亡,是毀滅,他是世間最黑暗的存在,最接近死亡的存在。

這裏也不是別的地方,是萬惡之源的天罪山。

(本章完)